季棠又談戀愛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裴鶯鶯默默算了下,這一次間隔的時間還算比較長,有一個多月。
季棠的新男友叫夏英邈,裴鶯鶯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忍不住愣了下。因為夏英邈看起來很不一般,他沒有頭發,英俊的眉眼之中隱隱帶著說不清的氣質,而等夏英邈露出手腕上的佛珠時,裴鶯鶯才反應過來這氣質是什麼。
夏英邈身上有股佛性。
而且不淡。
雖然他穿著西裝,但坐在那裡仿佛就是一位世外高僧。
“你好,鶯鶯。”夏英邈站起來對裴鶯鶯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裴鶯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指相碰的時候,她莫名有種褻瀆了對方的感覺。
這個夏英邈看起來實在太脫俗了。
裴鶯鶯覺得他應該呆在寺廟裡,而不是在這家餐廳裡。
“你好。”裴鶯鶯輕聲說,隻是微微碰一下對方的手就把手縮了回來。
夏英邈微微一笑,收回了手,他轉眸看向旁邊的季棠,眼裡的笑意加深,“親愛的,你今天真好看。”
季棠禮貌一笑,便坐了下來,“點單了嗎”
夏英邈伸出手示意裴鶯鶯坐,才自己坐下,“還沒有,我想讓女士們點單可能會更好。”他見季棠沒說話,便非常聰明地把視線放到了裴鶯鶯身上,“說來,我還是第一次見鶯鶯,不如鶯鶯先來點單吧?”
裴鶯鶯愣了一下,就聽到季棠說,“鶯鶯,你點吧,這段時間都瘦了。”
這頓飯,裴鶯鶯吃得十分艱難,因為飯桌上沒人說話,裴鶯鶯已經習慣季棠約會的男友在餐桌上說話了,在經過Mason之後。但季棠這位新男友非常遵守食不言的規矩,甚至他吃飯幾乎都沒有發出聲音,弄得裴鶯鶯拿湯勺喝湯的時候,都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發出聲音。
用完餐之後,夏英邈提出去江邊散步。
季棠不置可否,夏英邈就去停車場將車開出來。站在餐廳外麵等車的時間裡,裴鶯鶯終於忍不住問季棠,“姐姐,夏先生是做什麼的啊?”
“他是A市博物館的館長。”季棠回答道。
裴鶯鶯眨了下眼,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他的頭發是?”
“他小時候在寺廟裡長大的,被幾個和尚撫養長大的,所以習慣了把頭發剃光。”
裴鶯鶯眼裡閃過驚訝之色,她本來覺得夏英邈年紀輕輕就當上博物館館長就非常驚訝了,但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個孤兒,跟她一樣。
那夏英邈一定付出了很多才站在現在這個位置吧。
裴鶯鶯頓時感覺自己的未來更光明了。
夏英邈開車帶他們去了江邊,因為是平安夜的緣故,江邊有不少人,基本上都是情侶,偶爾能看到賣花的小販。夏英邈在經過賣花的小販的時候,看了一眼季棠,發現對方表情淡漠,於是很快收起了眼神。
江邊放了煙花,裴鶯鶯走在季棠旁邊,饒有興致地看著天上的煙花。那煙花猶如一瞬間開到最豔麗的花,又迅速在黑夜裡枯萎。
裴鶯鶯走著走著,手就被牽住了。季棠的手依舊很冷,她默不作聲地牽住了裴鶯鶯的手。
“人多,彆走散了。”季棠說。
裴鶯鶯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她和季棠牽在一起的手。
季棠的手真漂亮,像塊美玉。
“那不是尹總嗎?”一旁的夏英邈突然出聲。
裴鶯鶯忍不住抬起頭往前看去,結果看到了尹涵。
尹涵今日穿了一件深灰色長款呢子衣,整個人看起來長身玉立。他此時正站在江邊的觀禮台上,而他的旁邊還站著一位身姿曼妙的女郎。那女郎正抬頭看著煙花,不知尹涵說了什麼,她很開心地挽住了尹涵的手臂,而尹涵也因此側目,一側目,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裴鶯鶯三人。
尹涵臉色頓變,他把自己的手臂從那位女郎的手裡抽了出來,轉過身看著季棠。
“許久不見。”
季棠唇邊蕩起一個淺淺的笑容,“的確許久不見了。”
尹涵再看向夏英邈,“夏館長也在這裡啊?”
夏英邈微微一笑,看了季棠一眼,“平安夜自然要陪女友過節的。”
尹涵最後看向的人是裴鶯鶯,他的眼神有些複雜,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敢說。倒是夏英邈再度開腔,“尹總不介紹下您身旁這位漂亮的女士?”
那個女郎看見裴鶯鶯三人,神情有些好奇,她在季棠的臉上停留的時間最長。
“這位是飛睿集團的千金趙曼荷。”尹涵又一一為趙曼荷介紹季棠三個人,到裴鶯鶯這裡的時候,尹涵的聲音低了許多,“這位是季棠的妹妹,裴鶯鶯。”
“妹妹?我瞧兩位長得不大像。”趙曼荷笑著說。
季棠眼神在趙曼荷的臉上掃過,“我瞧趙小姐倒是跟尹涵長得像,這算是夫妻相嗎?”
趙曼荷一聽這話,臉都紅了。
尹涵皺了下眉,也不知道他在跟誰解釋,隻是看著半空說:“曼荷的父親跟我的父親是舊相識,今日是為曼荷回國接風罷了。”
趙曼荷臉上的紅雲又褪了下去。
季棠輕輕一笑,夏英邈卻擰了下眉,他眼神在尹涵和季棠之間掃過,最後把視線放到了本該最沒有存在感的裴鶯鶯的身上。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位尹總看裴鶯鶯的次數是最多,而且每次的眼神仿佛都是欲語還休的。
有意思。
夏英邈笑了下。
太有意思了。
他算得上追求季棠的人當中堅持比較久的人了,在知道季棠跟尹涵在一起的時候,曾徹底查過尹涵的資料,知道他們兩個分手,但他查不出這兩個是為什麼分手。
總之分手分得非常突然。
兩個人都要訂婚了,尹涵還曾大張旗鼓地求婚過。
原來分手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她嗎?
夏英邈看裴鶯鶯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深意。
“既然都是來江邊散步,要不要一起?”夏英邈提議道。
於是一下子就從三個人變成了五個人。
裴鶯鶯的右手邊是季棠,左手邊是尹涵,她走在中間,莫名覺得氣氛壓抑。
季棠一直牽著裴鶯鶯的手。
不知道走了多久,尹涵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你最近學業還好嗎?”
裴鶯鶯有些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發現並不是自己幻聽之後,便回答道:“還可以吧。”
“我這段時間有點忙,不過也看了些娛樂新聞,你跟Mason的事……”尹涵問的時候,語氣似乎有幾分小心翼翼。
趙曼荷發現尹涵在跟裴鶯鶯說話,頓感危機,她再次挽住了尹涵的手臂,主動插話進來,“你們在聊什麼啊?”
尹涵眉頭再度擰起,他眼神有些不耐煩地看著趙曼荷。趙曼荷一對上尹涵的眼神,立刻縮回了手。
裴鶯鶯在旁目睹一切,覺得尹涵果然還是沒有變。
看喜歡的人的時候,總是深情款款,小心翼翼,而看不喜歡的人的時候,總是不耐煩,甚至還是厭惡的眼神。
她忍不住笑了下。
不過尹涵變心太快了。
突然,周圍變得喧鬨,裴鶯鶯看到很多人都抱在了一起。她還沒反應過來,季棠的聲音就響起了。
“零點了。”
裴鶯鶯聞言忍不住看向了季棠,季棠正看著一對抱在一起的情侶。她似乎發現了裴鶯鶯的眼神,轉眸看了過來,她偏了下頭,然後笑著抱住了裴鶯鶯。
“鶯鶯,聖誕節快樂。”
夏英邈第一時間把眼神看向了尹涵,發現尹涵果然眼神複雜地看著被季棠抱住的裴鶯鶯時,他唇邊的笑意加深,抬起手忍不住摸了下下巴。
趙曼荷方才被尹涵的眼神傷到,也不敢主動跟尹涵搭話,隻能悶悶地把眼神看向其他地方。
一看,就看到了夏英邈。
她其實很好奇夏英邈為什麼是個光頭的。
正想著,對方的眼神突然看了過來。趙曼荷尚未反應過來,那位夏先生已經對著她露出一個笑容,那個笑容莫名的欲。
趙曼荷臉騰的一下子全紅了,她甚至慌亂地彆開了臉,耳垂都燒得厲害,但沒隔幾秒,她忍不住再度看向對方,可是讓她有些遺憾的是,那位夏先生已經扭開了臉。
……
夏英邈把季棠和裴鶯鶯送回了家,在季棠和裴鶯鶯下車之後,他還非常體貼地送上了禮物,一人一份。
裴鶯鶯莫名撈個禮物,非常不好意思,她想把禮物退還給夏英邈,不過夏英邈卻露出很難過的神情,“我還是第一次送女孩禮物,你真的要拒絕我嗎?”
第一次送女孩禮物?
裴鶯鶯看著夏英邈,忍不住想,難道對方之前都沒有談過戀愛嗎?
正這樣想著,季棠已經開口,“不知道你之前的那些女友們算什麼?”
夏英邈微微一笑,“那是女人,不是女孩。”
裴鶯鶯的表情立刻僵住了,猶如吞了一隻蒼蠅。
……
裴鶯鶯洗完澡之後,才把夏英邈送的禮物打開,發現是一條項鏈。這條項鏈倒是比較獨特,它的吊墜是一顆石頭。那石頭是粉紅色的,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石頭項鏈應該不貴吧。
這樣一想,裴鶯鶯便把禮物收了起來,如果太貴重的禮物,她還是要還回去的。
而隔日,裴鶯鶯看到了夏英邈送給季棠的禮物——古董花瓶。
據說是明清時期的。
那花瓶全身翠青色,顏色通透,似乎能看進瓶身裡去。
現在這個古董花瓶放在主樓的客廳茶幾上,用來放花。
裴鶯鶯在旁經過的時候,都有些心驚膽戰,生怕這花瓶被她碰到,砸到地上碎了。
這可是古董,碎一件世上就少一件。
裴鶯鶯不得不感歎夏英邈果然是博物館館長,不僅送的東西是自己專業範圍內,還正好討季棠的喜好,雖然季棠似乎也不是很喜歡這個古董花瓶。
“姐姐,這位夏先生送的禮物還挺彆致的,這個花瓶應該很貴吧。”裴鶯鶯坐在餐桌上問季棠。
季棠喝了一口咖啡,撩起眼皮看了裴鶯鶯一眼,“還好,這個花瓶才三百萬而已。”
三百萬???
裴鶯鶯呆住了。
“夏先生這份館長的工作工資還挺高的呢。”裴鶯鶯乾笑了下。
季棠重新將視線放在她的平板上,隨口答道:“工資應該不高,不過他的父母資產豐厚,以他的身家,這三百萬隻是小意思而已。”
裴鶯鶯更愣了,那個夏英邈不是在寺廟裡被和尚撫養長大嗎?他還有父母?還資產豐厚?
“姐姐,夏先生不是孤兒嗎?”
“不是。”季棠答,“隻是他小時候,他媽嫌帶他累,就把他丟去了寺廟,那寺廟的住持是夏英邈的叔叔。”
裴鶯鶯聽到這樣的說法,忍不住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是她想太多了,原來夏英邈並不是孤兒,而且還是有錢人家的兒子。難怪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博物館館長。
她正想到這裡,就聽到季棠補充了一句,“對了,夏英邈工作的博物館是他們夏家私人的,隻是後來開始對公眾開放,現在名義上是公家的,但實際上所有權還是夏家所持有。”
裴鶯鶯覺得她的未來黯淡了許多。
“對了,今天聖誕節,你是想在家裡過節,還是出去過?”季棠冷不丁地問。
裴鶯鶯想了下,覺得外麵過也沒什麼意思,A市的聖誕節並沒有下雪,“就在家裡過吧,外麵沒有雪,也沒什麼好看的。”
“你想看雪?”季棠抬起頭看著裴鶯鶯。
裴鶯鶯誠實地點點頭,“今年什麼時候會下雪呢?我查過A市近十年冬日降雪情況,如果運氣好的話,雪可能會大到可以堆個雪人。”
季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堆雪人好玩嗎?”
裴鶯鶯眨了下眼,“我看網上的人堆雪人還挺有意思的。”
季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微微擰了眉,“你明天倒是要上課。”她聲音很輕,裴鶯鶯沒有聽清。
“啊?”裴鶯鶯有些疑惑地看季棠。
季棠拿起餐巾擦了下嘴,“我有點急事,鶯鶯,你好好吃完早餐。我會讓慧姨監督你,你最近瘦了起碼有五斤。”
裴鶯鶯沒想到季棠居然連這個都知道,不由佩服地看著對方,沒想到季棠緊接著說了下一句,“胸都變小了。”
她的語氣似乎還有些不滿。
裴鶯鶯臉一下子徹底紅了,她弱弱地拿起餐巾捂住了臉,根本不敢看季棠。
季棠在裴鶯鶯身邊走過的時候,倒是順手摸了下裴鶯鶯的腦袋。
季棠走出主樓的時候,迎麵碰見了慧姨。慧姨看到季棠就微微點了下頭,走近之後壓低了聲音,“少爺,昨天的藥吃了沒事嗎?”
“偶爾吃一次,傷不了什麼。”季棠神情淡淡。
“您何必那麼急?而且我覺得那位夏英邈並非等閒之人。”慧姨有些擔憂。
可季棠倒是輕輕一笑,眼神裡有著淡淡的諷刺,“越是聰明人,反而更容易上當,我相信鶯鶯,你也應該相信她。”她語句一頓,隨後語氣一轉,暗藏殺意,“我等了那麼多年,已經等不了了,我想快點回去,殺了她。”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眸悄然轉紅,而瞳孔赫然變成了豎瞳。
她整張臉看起來既妖異又恐怖。
慧姨低下頭,隱隱是臣服之相。
……
裴鶯鶯吃完早餐便回了房間,今天休息,她便先把昨天發下來的卷子拿出來寫,昨晚回來得太晚了,沒有時間寫。她這一寫就寫到了中午,還是慧姨打電話叫她下來吃飯,而中午吃飯的時候,裴鶯鶯接到一個電話。
“鶯鶯,你下午出來玩嗎?”是宋丹的聲音,“我們在市中心這裡的KTV開了個包廂,大家下午在這裡唱歌,挺想你一起來的。”
裴鶯鶯聽到宋丹這樣說,忍不住用手摳了下桌布,不過她剛摳,就抬頭看向了季棠,果然看到季棠皺了下眉。裴鶯鶯飛快地把手縮了回來,“我今天還要在家裡寫卷子,就不用……”
她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奪了去。
“喂,你是鶯鶯的同學嗎?”季棠拿過電話問。
那邊的宋丹沉默了幾秒,隨後語氣立刻變得僵硬起來,“對,姐姐好,我是鶯鶯的同學宋丹。”
“你們下午是在哪裡玩?方便發個地址給鶯鶯嗎?”季棠捉住裴鶯鶯想來搶手機的手,她垂眸看著裴鶯鶯,溫聲問著電話那頭的宋丹,“她在家裡挺無聊的,家裡隻有我和她。對了,你們介意我一起來嗎?我倒是許久沒跟年輕人一起玩了。”
也不知道宋丹在那邊說了什麼,季棠隻是笑著說了聲“待會見”就掛掉了電話,她重新把手機還給裴鶯鶯的時候,裴鶯鶯已經生氣了。
“姐姐,你怎麼能隨便搶我手機?”
季棠捏了一把裴鶯鶯的腮幫子肉,“那你怎麼能在學校隨便被那些小丫頭片子欺負?”
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