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鶯鶯回到後台, 便先換了衣服。師姐把裴鶯鶯換下的嫁衣邊邊角角都仔細看了,並沒有看到爛的地方, 才鬆了一口氣。裴鶯鶯在旁邊歉意地笑了一下, “師姐, 還好沒爛。我還以為爛了呢。”
“幸好,幸好。”師姐說,“還有六、七個節目,就會頒獎了,我們去二樓等會吧。”
“等等, 師姐,我先打個電話。”
師姐哦了一聲,就讓她去打電話了。
裴鶯鶯從外衣口袋裡摸出手機, 她剛剛已經看了一下, 手機並沒有未接電話。她邊撥季棠的電話,邊往外走,這次季棠的手機開機了,但是一直沒人接通。她站在寒風裡站了好一會, 打了三四個電話, 可是季棠一直沒有接,裴鶯鶯不禁擔憂起來。
她剛轉過身準備回後台拿包就去季棠住的房子,就看到了鐘祈蘊。
鐘祈蘊取掉了假發, 換掉了演出服。穿著駝色大衣的他在月光下顯得身材頎長, 白皙英俊的臉上的表情複雜, 他定定地看著離他幾米遠的裴鶯鶯, 唇瓣微張,仿佛有話要說。裴鶯鶯看見他,驚了一下,把手機放進外套口袋裡,率先喊了對方一聲,“鐘老師。”
鐘祈蘊閉緊了唇,他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
裴鶯鶯想到他在舞台上的眼淚,突然有了猜想,鐘祈蘊心裡一定有一個關於《梁祝》的結,這個結具體跟什麼有關係,是她所不知道的。鐘祈蘊的眼淚不是為她而流,更是透過她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鐘祈蘊久久不說話,但裴鶯鶯不想這樣跟他在寒風裡耗著,現在所有人都在大禮堂看節目,側門這邊都沒有人,隻有他們兩個。她想了下,便大步地走了過去,走到鐘祈蘊的跟前時,她停下了腳步,“鐘老師,我有點私事要去處理,可能看不到最後的頒獎了。”
鐘祈蘊愣了一下,便輕輕扭開了臉,“你去吧。”
“謝謝鐘老師。”裴鶯鶯一得到鐘祈蘊的回答便快步往後台方向走,她拿了包跟師姐說了一聲之後,便匆匆離開了學校。她幾乎是小跑去了季棠的家,剛剛離開後台走得太急,忘記拿椅子上的霧霾藍圍巾,寒風不停地往她脖子裡灌,冷得她倒吸氣。
進了小區之後,她先是站在單元樓下看了下樓上。季棠的房子在六樓,她發現窗簾是隱隱透著光的,便立刻進了單元樓。電梯在二十一樓,現在正緩慢地下來,裴鶯鶯等電梯的時間裡,又拿了手機給季棠打電話,電話依舊沒人接聽。
她看了下緩慢下降的數字,心裡的擔憂並沒有減少幾分。
終於電梯到了,電梯門一開,裴鶯鶯就想進去,看到裡麵有人的時候,猛地停住了腳步。下電梯的人奇怪地看了裴鶯鶯一眼,連忙走了。
裴鶯鶯被對方的眼神弄愣了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奇怪的眼神可能是因為她臉上太濃麗的舞台妝。
她下了舞台就跑了過來,沒時間卸妝。
裴鶯鶯坐電梯上了六樓,一出六樓,她就直接走向了季棠的家門口。
她摁響了牆壁右手邊的門鈴,等著對方給她開門,可是沒有人開門。她想起自己的包可能還裝著這個房子的備用鑰匙,那鑰匙是季棠放的,當時她在穿外套。在搬走的時候,裴鶯鶯把鑰匙放到了客廳,但季棠後麵又裝進了她的包裡,說以後她可以直接過來,不用怕沒有人。
裴鶯鶯連忙翻起了包,果然在包的夾層裡找到了鑰匙,她拿鑰匙開了門,一進去便看到了季棠。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隻開了牆上的壁燈,燈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渲染了一層顏色。他仿佛都沒有聽見裴鶯鶯開門的聲音,他看著眼前的茶幾,好像已經完全屏蔽了外界。裴鶯鶯看到他在家,鬆了一口氣,但隨之湧上來的是責怪,他明明在家,為什麼電話也不接,她剛剛摁門鈴也不開門。
“季棠。”裴鶯鶯站在玄關處喊了他一聲。
季棠好像是被突然驚醒,有些錯愕地扭頭看向玄關處,待看到是裴鶯鶯的時候,表情微微一滯,隨後抿了下唇,輕聲說:“你怎麼來了?”
“我……”裴鶯鶯噎了一下,聽季棠的話,仿佛她是不應該來的,她想到自己從大禮堂一路跑過來,吃了一肚子的冷風,他居然跟她說這樣的話,“我給你打電話,你一直不接,我以為你出事了。”
季棠聞言恍惚了下,他低下頭,悶聲說:“我能出什麼事,我是妖。”他說完又抬起頭看著裴鶯鶯,“你節目結束了?”
“嗯。”裴鶯鶯站在門口,有些猶豫要不要換鞋,季棠並沒有邀請她進來坐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她其實對季棠表現的喜歡一點都不自信,對方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妖怪,什麼美人沒見過,性格比她好的更是一抓一大把,他為什麼會喜歡自己?自己隻有短短幾十年可活,她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在季棠麵前有任何優勢。
今夜他疏離的反應,讓裴鶯鶯更不自信了。
“節目一定完成得很好吧,你不需要跟同學師姐師兄們一起慶祝一下嗎?”季棠勾了下唇,眼神恢複了他以往的漫不經心。
“我跟師姐請假了。”裴鶯鶯低聲說。
“為什麼要請假?你擔心我?可我現在不好好地坐在這裡嗎?你還是趕緊跟他們一起去慶祝一下吧,畢竟你們的節目今晚拿到第一名了。”季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