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逢海把竹籃塞進麵包車裡, 然後招呼葉逢河跟嶽淩霄上車。
嶽淩霄第一次坐這種廉價的麵包車,窄小的座位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車裡還殘留著上一批貨物的氣味,仿佛後車廂裡還放著兩捆大蔥。
他打了個噴嚏, 打開車窗,笨拙的尋找著安全帶。
“嶽總不習慣做這種車吧?”葉逢河閒適的靠在椅背上, 兩條大長腿隨意伸展, 歪著腦袋看著摸索安全帶的男人。
嶽淩霄給自己扣上安全帶,又開始給葉逢河扣。
葉逢河張開雙手讓他艱難的拽著安全帶的帶子, 笑著在嶽淩霄臉上嘬了一口。
嶽淩霄歎氣, 安全帶哢噠一聲扣緊, 他伸手抓住葉逢河的爪子放在嘴邊親了親, “隻要有你在,什麼車我都能習慣。”
話音剛落, 麵包車猛地顛簸了一下, 嶽淩霄的頭重重的頂到棚頂上, 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兄弟倆開始狂笑。
車子往山莊開去, 嶽淩霄指著窗外道:“那一片打算全部規劃起來, 種菜養雞,供給山莊食用的。”
葉逢河道:“你自己養, 還買我的做什麼?”
嶽淩霄笑道:“你家的東西好吃, 買了專門做給客人。自家種的呢就員工吃, 或者給客人們解悶兒用。現在人們越有錢了, 越向往那些田園生活, 單純的釣魚喂梅花鹿已經無法紓解他們內心的渴望了。回頭再弄幾個大棚,天冷了種草莓,那種白色的,很不錯。”
葉逢河哦了聲。
嶽淩霄道:“給你一個,弄著玩。”
葉逢河翻了個白眼兒,道:“我才不要,嗟來之食。”
嶽淩霄道:“給我老公蓋個大棚,怎麼就嗟來之食了?”
葉逢海在前麵開著車,笑的不行了,“你倆夠了,秀恩愛請跳車,否則小心我把車開進溝裡。”
葉逢河低聲道:“大棚不著急,你要不要給你老公蓋幾個酒窖?我家放酒的地方是之前的山洞,以後增加量怕是就放不開了。”
嶽淩霄道:“老公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葉逢河嗤嗤的笑,又給嶽總嘬了個。
山莊門口的保安淡定的看著從麵包車裡探出頭的老總,給車放了行。
車子沿著山路繼續往上開,兩邊是如茵綠草與茂盛的格桑花,幾隻梅花鹿低頭悠閒的吃著早餐,藍孔雀站在低矮的樹木上,抖動著大尾巴,緩緩地展開一扇碩大美麗的扇子。
不遠處,打扮的極為喜慶的幾隻小毛驢順著山路正在溜達,一個看上去隻有八九歲的小姑娘坐在其中一頭小毛驢上,頭發長長的披散著,表情十分嚴肅。
“那是誰?就她一個小孩子?”葉逢河問。
嶽淩霄掏出手機給經理打電話,葉逢海順勢停了車,他鑽出車門,打了聲口哨。
小毛驢聽見口哨聲,紛紛跑到葉逢海身邊,昂啊昂啊的叫。這群小毛驢在山下帶過一段時間,跟葉家兄弟都熟悉了。
葉逢海看向那個小姑娘,“你好,這裡怎麼就隻有你一個人啊?”
小姑娘不說話,隻是低著頭撫摸著小毛驢的鬃毛。
嶽淩霄也出來了,他跟葉逢河低聲說了幾句話,葉逢河點點頭,又告訴了葉逢海。
三個人就在路邊等了一會兒,山莊遊覽車很快就順著山路開了下來,經理跟一對年輕夫婦從車中鑽了出來。
“秀秀。”年輕的女士踩著高跟鞋飛快的跑到女孩麵前,“你讓媽媽急死了!”
女孩兒仍舊不說話,卻眨巴著眼睛看向葉逢海,小心翼翼的衝著葉逢海伸出了手。
葉逢海一愣,他抬起手把女孩兒從驢子背上抱了下來。
女孩兒摟住葉逢海的脖子不鬆手了。
年輕夫婦有些尷尬,那位女士不停的喊著女孩的名字,想要把女孩抱回來,但是試了幾次都不行,於是扭頭看向那個男人。
“秀秀,不要沒禮貌!”男人的聲音十分嚴厲,還帶著一絲不耐煩,他皺著眉頭看向這三個開破爛麵包車上來的,似乎是來送貨的人,矜持的點點頭道:“謝謝你們找到我女兒,王總,回頭你從我那邊找一瓶酒送給他們。”
王總看著他的上司,露出尷尬的笑容,“那個……”
“謝謝了,”嶽淩霄搶先道:“可是這個孩子明顯跟你們不是很親近,所以我們並不放心把孩子給你們。”
男人急了:“你這人怎麼回事啊?知道我們是誰嗎?秀秀,趕緊過來!”
秀秀抱著葉逢海的手更加緊了,小臉都埋進葉逢海的懷裡。
“放開我女兒,否則我就以誘拐罪讓你們都去坐牢!”那男人又道。
葉逢海皺眉,他明顯感覺到這個小姑娘在他懷中不停發抖,於是就更舍不得鬆手了。他對嶽淩霄搖了搖頭,嶽淩霄點點頭,看向王總。
王總道:“嶽總,這位是魔都鄒家的人。”
男人露出洋洋得意的模樣,“是,我是鄒懷遠。王總,你怎麼叫這個人嶽總?你們這裡送貨的也能稱之為總了?”
“哪裡來的垃圾?”突然一道聲音傳了過來,嶽長風擰著眉頭,拎著釣竿,滿臉鬱色的看著眼前一團亂。
鄒懷遠看見嶽長風,立刻露出微笑道:“可不就是來了一群垃圾,還搶了我女兒不放手。”
“我特麼的是說你!”嶽長風掃了眼嶽淩霄,又看了看葉家兄弟,最後把目光落在那輛麵包車上,“他沒來?”
嶽淩霄搖搖頭。
嶽長風攥著釣竿,歎了口氣。
鄒懷遠愣了,“嶽總,你怎麼說話呢?誒,對了你們倆都姓嶽,難不成認識?”
旁邊那個女人見鄒懷遠要跟彆人聊起來了,連忙拽了拽他的胳膊,“秀秀。”
“哦,秀秀,還不趕緊過來!!”鄒懷遠又想起自己的女兒了。
女人走到葉逢海身邊,伸手扶著小姑娘的腰,溫聲道:“秀秀,來媽媽這裡來。”
“你不是我媽媽!”小姑娘突然尖聲道:“你滾開,滾開!”
女人臉色十分難看,她後退了幾步,責怪的看著鄒懷遠。
鄒懷遠上前拽著小姑娘的胳膊用力拉,“趕緊給我下來,給你臉了是吧?”
秀秀拚命掙紮,哇哇大哭起來。
嶽淩霄上前抓住鄒懷遠的胳膊,把他輕輕推開,笑道:“雖然我不認識鄒先生,但是鄒先生的父親我還是認識的。隻是我隻記得這邊鄒家的訂單似乎沒有叫鄒懷遠的,您是跟誰一起來的?”
鄒懷遠刷的沉下臉,“你什麼意思?你到底是誰?”
王總上前道:“這是我們嶽總,山莊的老板。”
鄒懷遠變了變臉色,然後看向葉家兄弟。
嶽淩霄側了側身擋住了他的目光,道:“秀秀我幫你送過去吧,彆太著急了,對孩子不好。”
“懷遠……”那女人又著急的叫了聲。
鄒懷遠道:“不用,我女兒讓你們送是什麼意思?還有,就算你是這個山莊的老板,也不能讓一個男的總是抱著我閨女吧?我閨女好歹七八歲了,小心我告他一個猥褻罪。”
葉逢海急了,怒聲道:“你這人怎麼說話呢?她是你女兒,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
“關你屁事?快把我女兒放下來。”鄒懷遠明顯看不上穿著打扮都十分山民的葉逢海。
“喲,這裡真熱鬨啊。”又有人來了。
施晟禦牽著馬,馬上坐著施夫人,慢悠悠順著山坡走了下來。
“我還在想為什麼我請的貴客一直不到呢,原來是被……誒,小子,你姓什麼來著?”
施晟禦夫妻倆一大早就起來了,在院子裡左等右等的。施夫人又怕太刻意等待是不是太過於正式會讓人尷尬,於是就牽了馬來騎一會兒,結果剛上馬就聽說葉家進了山莊了,於是連忙讓老公帶她去迎接。
夫妻倆騎著馬過去接人,遠遠地看著前麵圍了一圈。
施晟禦下了馬,牽著馬走了過去。
“喲,這不是秀秀嗎?又來騎小毛驢了?”施夫人對著葉逢海招了招手,葉逢海猶豫了片刻,抱著秀秀走了過去。
“秀秀,跟奶奶一起騎大馬好不好?”施夫人溫聲道。
秀秀搖了搖頭,滿是淚水的小臉蹭了葉逢海一脖子。
施夫人也不強求,隻是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鄒懷遠,笑道:“雖然我跟你們魔都鄒家不是很熟悉,但是我卻認識你之前的妻子。那是個好女孩,給你留下個好閨女。自己的閨女自己要疼愛,不要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過來認親,這對孩子的教育不太好。”
年輕女人的臉刷的白了。
鄒懷遠顯然是認識施家人的,他陪笑道:“施夫人說的是,隻是這次我爸媽讓我帶孩子出來散散心,您可能不知道,這丫頭腦子有病,也不知道是不是遺傳。”
施夫人笑道:“如果是遺傳,那就不是病,是傻了。讓秀秀這孩子去我那裡玩一會兒吧,我會給你父母打電話通知一聲的。”
“這……”鄒懷遠顯然有些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