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鐘天明隻身闖天涯, 不大的背包裡除了簡單的洗漱用品就是幾件換洗的衣服,這一路折騰過來身上都臭了,彆說蜜蜂, 怕是蒼蠅都想繞著他飛。
葉逢河在倉庫搬了一套被褥去了員工宿舍給他鋪好, 勒令鐘天明洗個澡,然後再深談。
鐘天明嘿嘿一笑, 黑胖的臉上略有些尷尬的神色。他拽著自己的包走進宿舍,沒多久就傳出嘩啦啦的水聲。
葉逢河回到院子,開始和嶽淩霄聊大棚的事兒。
嶽淩霄要“讚助”自己老公一個大棚,用於冬天種菜育苗之類。葉媽媽聽了也給出主意, 大棚不能離開水源太遠,否則澆水就是個問題,還要保持光照時間。最後選址在池塘對麵的那個緩坡上麵。
緩坡上之前種了不少玉米苦蕎之類,地已經開熟了,支上大棚就能直接育種,十分方便。而且緩坡上麵就是一個小泉眼兒, 泉眼兒裡的水淅淅瀝瀝的彙聚成小溪流進池塘。他們隻要給泉眼分隔岔,埋了管子通向大棚,做個蓄水桶, 澆水就完全不用愁了。
“乾脆那附近以後就種菜吧,多埋點兒油枯茶枯之類的,把地養肥一點兒。”葉媽媽挺高興。
葉逢河道:“哪裡種的過來, 咱家一共就這麼點兒人, 還得長期雇人幫忙看菜地大棚呢。”
嶽淩霄從旁邊補充道:“還要多蓋房子, 乾脆也雇人做飯好了,阿姨天天做飯多累啊。”
葉逢河道:“是的,也不能讓彩虹天天在咱家做飯啊,她的桑樹起來之後就要養蠶了,顧不過來。”
在葉媽媽和葉爸爸心裡,對長期雇人這種事其實是有點兒抵觸的。這個性質跟彩虹他們來合作的性質不一樣,反而像以前的地主老才,花錢找長工。
葉媽媽糾結了一會兒道:“隨便你們吧。”她覺得自己是真的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了,兒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堅決不要拖後腿。
小胖子鐘天明一個澡洗了一個多小時,怕是直接搓掉了一層皮。他從山下的員工宿舍順著石板路吭哧吭哧的爬上來,劃拉著濕漉漉的頭發站在院子裡有些無措的傻笑。
葉媽媽從路邊回來看見他,招呼道:“小鐘啊,你休息一會兒。他們去那邊山坡了,這就回來。”
鐘天明摸了摸肚皮,找了個凳子坐下了。
院子裡的客人自來熟,沒一會兒就把人圍了起來,開始七嘴八舌的問東問西。
小胖子把能交代的基本全交代了,就差說自己內褲是什麼顏色的。不過隻要是有人問他怎麼把蜜蜂引進蜂箱,他就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仿佛自己聽不懂。
“精的你!”客人們哈哈大笑著,總算放過了他。
葉逢河跟嶽淩霄回來的時候,彩虹也正好從桑田回來,看見鐘天明哎喲一聲,“鐘小胖?你怎麼來了?”
鐘天明趕緊站起來樂嗬嗬道:“學姐,我聽了你電話,就來了。”
“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小葉子,鐘小胖住哪裡啊?”彩虹大聲問道。
葉逢河快步跑回來道:“住山下員工宿舍,阿林那邊,跟你們一起。”
彩虹點點頭道:“這挺好,鐘小胖是我學弟,不過大學上了兩年就沒再上了,說學不到什麼東西。他家世代養蜂,學校裡教授養蜂經驗估計都沒有他的豐富。”
鐘天明笑道:“我就是想學養蜂的技術,但是學校教的不咋地,還不如我自己翻資料。”
彩虹哈哈大笑,“你來了就好,晚上喝酒呀?他們都不行的。”
旁邊有客人道:“是,彩虹一個人喝趴下我們一群,喝不過喝不過。”
彩虹又是一陣的笑。
鐘天明道:“好啊,但是明天我得早起去看看環境,不能多喝。”
葉逢河從旁邊道:“確實不能多喝。”
彩虹道:“那行,一人不超過五斤。”
鐘天明道:“可以。”
葉逢河絕倒。
不超過五斤叫不能多喝?那多喝是多少?這是打算把自己家喝窮了嗎?
不過家裡的高粱酒是自己種的高粱釀的,口感清冽香醇,哪怕喝多了也不會頭疼,也難怪彩虹這麼喜歡。
葉家兄弟都屬於那種煙酒都會但是絕對不會多的,平時小酌二兩都有些上頭。所以隻能眼巴巴看著鐘小胖跟彩虹一起聊以前上學喝酒的時光,一句話都摻不進去。
鐘小胖除了聊起蜜蜂和酒誇誇其談,對吃的也十分精通。他晚上特地進廚房做了個麻油雞,獲得一群人的好評,甚至想讓他乾脆進駐廚房。
鐘小胖也不推脫,道:“隻要蜂箱做好引了蜂子進去,平時也就沒什麼要做的了。做飯我也喜歡,這裡漫山遍野都是食材,正好大顯身手。”
晚上,彩虹聯合鐘小胖又喝趴下一群人。倆人如同寂寞高手似的,就著油炸花生米你一口我一口,在涼亭喝到了淩晨,才哼著小曲兒下了山。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剛過,鐘小胖就氣喘籲籲的從山下爬了上來。
他對睡眼惺忪的葉逢河道:“養蜂人都起早,早晨空氣甜軟,適合給蜂箱找地方,也適合觀察早起的蜜蜂。而且我還得去山上選幾棵樹做蜂箱,起晚了就耽誤時間了。”
葉爸拎著倆背簍過來,笑道:“我跟小鐘一起去,順便摘點兒菌子回來。”
“我也去。”葉逢河急忙去洗漱。
葉爸道:“你彆去了,今天你周叔要過來,說要去看一批豬什麼的。”
周叔有個親戚,幾個孩子都十分爭氣,在大城市買了房子,要接老兩口去城裡享享福。老兩口因為要離開家一段時間,所以得把家裡養的豬啊雞啊什麼的都賣掉。
而這附近能一口吃下這麼多家畜的,怕是隻有葉家了。
葉爸和鐘小胖提前吃了早餐,背著竹簍就上山了。
嶽淩霄起的也挺早,正在衛生間弄他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葉逢河曾經想著幫他梳理,但是沒幾下就煩了,恨不得給人剃成禿子。所以可憐的嶽總隻能先把頭發紮上,然後等著栗陽起來幫他梳辮子。
“沒有帶發蠟就是麻煩。”嶽總頂著綿羊一樣的辮子坐在桌前吃早餐。今天有附近的村民送來的豆腐腦,葉媽媽特地煮了北方的鹵湯,又炸了一些油條排叉,給客人們換換口味。
糖豆昨天晚上吃鹹了,喝了太多水,破天荒的尿了床,把一張床上睡的栗陽澆了個措手不及,大半夜的起來給糖豆換衣服,換被子褥子,結果折騰的清醒了,翻來覆去過了半天才睡著,所以今天起晚了。
糖豆有些不好意思,都不敢往晾曬被子衣服的地方看,紅著一張小臉兒吃了早餐,然後就把腦袋紮進媽媽的懷裡,不想出來了。
嶽淩霄想笑,但是怕傷了兒子的自尊,隻能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下一下的拍著兒子的背。
栗陽終究是沒睡飽,打著嗬欠給芸豆梳好小辮子,然後無視了小葉子和嶽總的需求,無精打采的吃東西。
葉逢海洗完了最後一件兒衣服,甩著手上的水珠道:“栗陽一會兒再去睡,我送孩子們去學校。”
栗陽點了點頭,打著瞌睡吃完了飯,又打著瞌睡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就陷入了沉睡。
葉媽媽終究看不過去“兒媳婦”頂著一腦袋亂發,洗乾淨手給嶽淩霄梳了辮子。
嶽淩霄摸著頭頂歎氣道:“實在不行我就真的剪短了,幾毫米那種,圓寸?”
葉逢河漫不經心道:“都行,反正你又不醜。”
嶽淩霄有些開心。
他正開心呢,手機響了起來。
老太爺從國外浪回來了,要吃團圓飯。除了還在醫院昏迷不醒的嶽劍波,其他人都必須要到場。
嶽淩霄皺起了眉。
他爺爺那個性子不太可能會有這種要求,現在提出來要聚在一起,估計不止是吃團圓飯這麼簡單。
他掛了電話,把葉逢河親了又親,又挖出滿肚子的舍不得,直道山莊的車來接,才歎著氣走了。
葉逢河一開始還覺得走就走吧,每天黏人的不行又肉麻,真的很煩。結果人走了沒一會兒,他就開始想了,總覺得自己身後少了個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葉逢海有些幸災樂禍,“活該,讓你平時耍脾氣,現在人跑了,爽了吧?”
葉逢河懟道:“這是情趣,你懂什麼?”
哥倆互掐了一頓,又覺得有些無聊。
院子裡今天要退房幾個客人,葉家早就都準備好了客人的禮物,葉逢海收拾乾淨麵包車,把客人的行李都裝在車上。
“再買點兒油枯茶枯上來。”葉逢河叮囑。
葉逢海點點頭,送了吃過早餐的客人們下山。
葉媽媽則是去收拾那幾件房間,被子曬上,床單換了乾淨的,等待明天的新客人上來。
快中午的時候,老周叔打了個電話給葉逢河,讓他去自己那邊一趟。
葉逢河騎了摩托車,繞過種滿向日葵的陽光小路,騎了一段水泥路之後轉進兩邊滿是灌木的土路,又爬了個山坡,才抵達老周叔家。
他親戚早早地把豬和雞都趕了過來,蹲在路邊抽著煙等著葉逢河。
黑瘦的中年男人臉上帶著奉承的笑,“聽周大強說了,你厲害得很。”
“沒有沒有。”葉逢河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