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睡不著嗎?”
今天晚上給襄妃守夜的是彩月,見平時到了時間已經入睡了的襄妃今天卻遲遲難以入眠,一直輾轉反側的,於是彩月忍不住出聲了。
“你說……本宮去找珍貴妃是不是太衝動了?”反正都睡不著了,襄妃乾脆找彩月聊一聊,“其實本宮早就該想到才對的,這件事戴佳一族有可能摻和進去,但是珍貴妃卻沒有什麼可能摻和進去的。”
但是因為她實在是被法喀給氣到不行了,在沒辦法找他算賬的情況下,便忍不住遷怒於靜好。
事實上襄妃對靜好是真的沒有任何意見的,而且兩人也沒有所謂的新仇或者舊恨,一直以來都維持著一種雖然平淡疏遠,但是卻挺友好的來往。
而襄妃和另外一個同樣是貴妃的賢貴妃關係就沒有那麼好了,兩人是既有舊恨,新仇也不少,尤其是賢貴妃好記著她當初“搶”了她宮權的事情,所以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襄妃和賢貴妃之間的恩怨可以說是越來越多了。
都說人最怕的就是對比,有了賢貴妃這樣(對襄妃而言)麵目可憎的存在,襄妃看靜好是越看越順眼。
但是既然是越看越順眼,那她為什麼還要遷怒她呢?
襄妃第一次為自己的不理智而感到後悔。
“主子,人心易變,珍貴妃娘娘現在寵愛有了,子嗣有了,高位也有了,誰能夠知道她會不會得寸進尺想要更多的東西呢?”
彩月明知道襄妃心裡麵是怎麼想的,卻沒有辦法附和她的話,隻能夠道,“您也知道珍貴妃娘娘的娘家人裡就沒有幾個是能乾的,他們要是覬覦鈕鈷祿一族的勢力,想要和七爺聯手的話,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
“本宮當時也是這麼想的。”襄妃道,“你看佟佳氏就知道了,從來就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主兒,還沒有進宮就開始覬覦中宮之位,所以便是一入宮就為妃也滿足不了她的私欲。”
“她既想要成為皇後,又想要子嗣和寵愛,恨不得將全天下的好處都占了,但是本宮沒有覺得她這麼想不對,隻是覺得她有點太自視甚高,太看得起自己罷了。”
“因為賢貴妃是這樣的人,所以本宮以為珍貴妃也是這樣的人,但是其實不是的,隻是本宮太意氣用事了。”
有些話襄妃當著彆人的麵說不出來,但是隔著床幔,對著從小伺候著自己長大的彩月,襄妃卻說得出來。
因為她知道彩月不會背叛自己。
見襄妃已經自我反省,並且自己給自己的錯誤蓋章定論了,彩月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隻是問她:“那您打算怎麼辦?”
“本宮去給珍貴妃賠個禮吧。”襄妃冷靜下來之後,倒是很快的想到了解決的方案,“這次的事情確實是本宮的不對,叫珍貴妃平白無故的就被本宮遷怒了。”
“可是……可是要是珍貴妃娘娘真的同意了七爺和她庶妹的事情那怎麼辦?”彩月出聲問道,那天襄妃說的是氣話她知道,但是靜好說的是不是氣話她就不知道了。
因為換做是她的話,說不定也會心動,畢竟鈕鈷祿一族即便現在虎落平陽了,但是俗話說得好,爛船也有三斤鐵,這“三斤鐵”足夠叫戴佳一族眼饞了。
“不可能的。”襄妃說得十分篤定,她道,“你看珍貴妃自從得寵以來,幾時有參與過什麼陰謀算計?便是連宮權,她都不願意多沾,以前若不是被人找麻煩找上門的話,她搭理都懶得搭理一下,由此可見她這個人素來不愛和麻煩打交道。”
“既然如此的話,那麼她肯定不會同意阿靈阿和她庶妹的事情,因為她也知道她一旦同意了,那麼勢必會和本宮交惡的。”
襄妃心想,依照靜好的性子,她不可能會這樣自尋煩惱吧?
說乾就乾的襄妃第二天就帶上了賠罪的禮物去了一趟景秀宮,直接登門賠禮了。
“前日的事情是臣妾一時失態了。”襄妃這個人傲氣確實是有的,但是不代表她放低不了自己的姿態,見到靜好之後,她也沒有東拉西扯的,十分乾脆的就進入了主題。
“也不怕您看笑話,臣妾在宮裡的情況如何您也是清楚的,這輩子幾乎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對於臣妾而言,最親近的人便隻剩下一個和臣妾同父同母的兄長了。”
“原本想著世上就剩下我們倆最親近了,有什麼事他總會老實跟我說的,誰知道人心易變……”
說到這裡,襄妃的眼裡流露出了一絲傷感和失望,對於索綽羅氏打著關心她的幌子來利用她的事情,襄妃也一並記在法喀的頭上了。
因為她知道,索綽羅氏敢這麼做,法喀肯定是知情的,如若不然的話,索綽羅氏哪裡敢做出這樣兩頭瞞的事情?
襄妃收起了這個是不合時宜的情緒,然後對靜好道,“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臣妾前日與您說話的時候才會那樣失態,真的是對不住了。”
“我可以理解。”靜好有點意外襄妃今天會主動上門來賠禮,更沒有想到見麵之後襄妃會這樣自揭家醜,所以聽她說完之後,靜好代入了一下襄妃之後,也能夠理解她的失態,但是!
這裡必須要有一個但是!
靜好看著襄妃道,“但是襄妃你前天你和我說話失態並不僅僅因為這個原因吧?”
襄妃愣了一下,然後就聽到靜好繼續道,“我猜襄妃你那麼聰明,肯定從我以前的為人處世中知道了我是什麼性子的人是吧?其實我一直覺得我討厭麻煩不是一件什麼壞事。”
雖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靜好這個人懶,因為懶,所以討厭麻煩,隻要不過分的事情她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啦。
沒有穿越之前靜好還不至於這樣心大的,但是自從穿越之後,遇到的事情多了之後,靜好覺得做人還是心大一些好,因為心不大的話她就有可能把自己憋死了。
但是靜好也是有分寸和底線的,有些事情她不計較那是因為她覺得可以放對方一馬,但是彆總指望著她可以一直放對方一馬。
因為她不是職業放馬的!
就像當初對待賢貴妃那樣,在她沒有踩到她底線的時候,她說話就當她放屁了,便是真的惹到她的話大不了就去找康熙告狀就是了。
反正她有人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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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賢貴妃踩到了靜好的底線之後,她就不會那麼好說話了,看她這兩年多都沒有再去承乾宮打過卡就知道了她的脾氣。
原本靜好以為自己和襄妃兩人即便一輩子都不會成為無話不談的小姐妹,但是也不會有什麼結怨的可能,結果誰知道她這是不出腳則已,一出腳就直接踩中了靜好的底線了。
“但是這落到你眼裡,可能就成了一個軟弱無能的表現吧?”靜好道。
“臣妾沒……”襄妃張嘴就要說話,結果卻被靜好打斷了,“你不用著急著否認,有沒有的你心知肚明,若是沒有的話,那麼你前天明知道我並不知道這件事之後為什麼還對我陰陽怪氣的?”
“無非就是覺得我是軟柿子唄,所以不擔心以下犯上有什麼後果,也不擔心得罪我之後會有什麼麻煩,因為你覺得我不愛惹麻煩嘛,也不愛跟人計較嘛,所以你上門來說幾句好話,跟我服服軟,我肯定會原諒你,然後我們之前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了是吧?”
“不瞞你說,我一開始確實是想著算了,反正摻和進你們的事情裡對我也沒有什麼好處,但是誰知道讓皇上知道了……”
說到這裡,靜好搖搖頭道,“所以他會怎麼做我就不知道了。”
……
襄妃今天來景秀宮可以說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了,雖然來之前襄妃沒有十成的把握,但是至少也有六七成的。
結果誰知道她太自信了,不僅沒能和靜好成功和解,甚至得知了一個噩耗——
叫康熙知道了這件事。
“主子,那現在怎麼辦?”跟著襄妃一塊來景秀宮的彩雲連忙出聲問道,“皇上昨天就在景秀宮留宿,您說這件事是不是珍貴妃告訴……”
“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襄妃打斷了彩雲的話,她道,“現在重要的是皇上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他會怎麼做。”
康熙對靜好有多看重和偏愛是明眼人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的,現在知道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誰知道他衝冠一怒的話,會為紅顏做出什麼事情來?
然而事實上康熙什麼都沒有做,或者說暫時什麼都沒有做,但是該怎麼做,康熙已經想好了。
等太皇太後的壽辰過去之後,便是三年一度的大選了,因為康熙怕靜好吃醋,私底下已經和她說過不會再進人了,所以彆管這次大選弄得有多熱鬨,靜好依然是該乾嘛就乾嘛。
如果換做以前的話,賢貴妃肯定會拿這件事騷擾靜好的,但是現在就沒有了,隻是這倒不是因為賢貴妃和靜好握手言和,或者她改邪歸正了,而是賢貴妃壓根就沒有這個機會。
她總不好巴巴地上門去景秀宮跟靜好說這件事吧?
但是便是沒有這樣的機會,賢貴妃也想給靜好添堵,因為大選全程都交給她和襄妃兩人操辦,所以賢貴妃現在是鉚足了勁兒想要給康熙多挑幾個合心意的可人兒。
不得不說,賢貴妃真的是被現實給逼到從一個極端跑到另外一個極端了,遙想當年的賢貴妃那可是乾啥啥不行,拈酸吃醋第一名的。
結果現在她倒好,為了分靜好的寵,恨不得將東西十二宮都填滿人。
“以前本宮還羨慕賢貴妃是皇上的表妹,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夠得到本宮夢寐以求的東西,但是現在……”
宜妃聽說了賢貴妃今兒召見這位秀女,明兒召見那位秀女的,忍不住發出了“嗬嗬”的不屑笑聲,“本宮錯了,就賢貴妃的那個腦子,便是讓她當上皇後,她都當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