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封結契後, 特意請人將彆墅修整了一番,一樓除了廚房餐廳和客廳, 其餘所有的房間都打通, 修成了巨狼獸專屬的臥室。
臥室麵積很大, 裝有中央空調,時時刻刻都是最舒服的溫度。牆邊放著雪白的軟墊,是巨狼獸的床。
床相對的右邊角落開了一個大門, 門後是彆墅後院, 那裡是一個露天的超大遊泳池,霍封讓人將遊泳池擴建了, 又一分為二, 一個屬於他自己, 一個屬於巨狼獸。
雪月從軟墊上爬起來, 抖了抖蓬鬆的長毛, 跑到另一邊牆角,看著半麵牆大的鏡子內的自己。
它仔細的打量,中途還扭了扭身體, 皮毛順滑,眼睛碧綠有神, 又漂亮又神氣,它表示很滿意。
客廳傳來細小的動靜,它毛茸茸的尖耳朵抖了抖, 幻影般地衝了出去。
霍封從鞋架上拿了一雙棉拖, 才換了一隻腳, 整個人被雪月擠到了牆上,雪月熟練的趴到地上,然後拿腦袋蹭著他。
霍封抬起手擋住它,嚴肅的臉上露了絲笑容:“雪月,彆鬨。”
雪月不高興地繼續蹭:“你出去沒有帶我!”
霍封在它臉側揉了把:“隻是談生意,不會有危險,你之前才洗完澡曬太陽,毛都沒乾,在家待著多舒服。”
“哼哼,”雪月哼了聲,“我想跟著你,你答應我,下次你出門的時候我如果睡著了,你一定要叫醒我!”
霍封無奈:“行,我答應你,快讓開。”
雪月這才滿意地起身退到一邊,霍封換好鞋子,在它側頸揉了揉,隨手將西裝脫下扔到沙發,解開白色襯衫最頂端的口子,扯下領帶。
他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喝了口,輕呼口氣。
雪月在沙發後趴在,碧綠的眼睛眨了眨,腦袋搭在沙發邊緣,挨著霍封的肩部:“阿封,你不開心?”
霍封隨手揉了揉雪月的大腦袋:“沒有。”
雪月生氣地偏過頭:“騙子,我能感覺到,你在汙蔑我的智商,我說過了,我很聰明。”
霍封輕笑出聲,他很少笑,聲音低沉暗啞,帶著磁性,笑容轉瞬即逝:“沒事,隻是有點累。”
霍家是經商世家,家大業大人員複雜,他雙親很早逝世,很多人都起了心思,他在祖父和爺爺的幫助下,在很小的時候就接管了霍家。
隻是誰也沒想到,他接管霍氏不久,祖父又有了一個兒子。小叔叔到今年,也不過八歲。
小叔叔的爸爸是祖父的看護,祖父前幾年雖然偏愛小兒子,但大事上擰得很清,這兩年身體不好,對看護越加親近,受了蠱惑,動起分財產的心思,爺爺堅決不同意,本家每天都一團糟。
他之前出門,生意很快就談好,之所以耽誤了時間,是被爺爺叫走了。
爺爺是個少見的強勢雌性,爺爺找他,也隻有一個目的,讓他不要鬆口,不能讓小叔叔拿走霍氏一絲一毫的好處,股份也不要想。
“你祖父要是心疼他,就讓你祖父把自己的私產給他。”
霍封閉著眼睛,還能想到爺爺說話時,紅著眼睛不甘又怨恨的樣子。
祖父和爺爺是他少年時的支柱,他最重視的兩個人而今形成了這種局麵,他有種很深的疲憊。
與之而來的,還有煩躁。
兩位老人不知出於何種想法,突然積極幫他聯係相親事宜,他推了很多次,但他們又樂此不疲的提起。
兩人相互較著勁,仿佛他的婚事成了他們的另一個戰場,他要是同意和哪方介紹的人結婚,哪方就勝出了一樣。
他覺得有些好笑,幼時溫馨的記憶仿佛都是假的一樣,自從雙親逝世,一切都變了樣。
隻有在彆墅,他才能感覺壓在心裡的石頭鬆開,讓他能緩口氣,可以什麼都不想。
雪月耳朵動了動,它敏感的覺察到霍封的呼吸發生了變化,他睡著了!
它輕輕地將腦袋移開,輕巧地轉到霍封的正麵,看著霍封濃密的劍眉擰著,很不高興,也很難受。
它站著沉思片刻,決定給霍封拿個毯子蓋著。它看過各種劇,劇裡的人都是這麼做的,人類睡著後,不蓋點什麼,容易感冒。
然而很快它就意識到,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它站在客廳中間,腦袋正好和二樓走廊並齊,它之前還挺高興,霍封每次睡醒後,還沒下樓時,就能揉揉它。
可是現在,它很鬱悶,它個頭太高,根本就去不了二樓,也就意味著,拿不了霍封常用的毛毯。
它跑到自己的臥室,轉了一圈,也沒發現適合霍封蓋的東西。
它又跑到客廳,將主意打到了霍封脫下的西裝上,然而它很快就打消了主意,霍封壓了一半西裝,它要是拖動西裝,霍封肯定會立即醒來。
它很聰明,五感特彆靈敏,它知道霍封最近的睡眠很糟糕,總是淩晨才睡,有時候甚至睡不著,在陽台吹風。
它想,霍封現在睡著很不容易,不能吵醒他。
它趴在地上,大腦袋枕在前爪上,盯著霍封看,要是它也是人,就能上樓拿毯子了,或者直接將阿封抱到樓上的臥室,那裡肯定會睡得更舒服。
它突然有些失望,它不是人。或許就是因為不是人,阿封之前才說沒事,才說累了,才不跟他講發生了什麼事。
它想著想著,尾巴不自覺的晃動起來,它抬起頭,扭頭朝自己身後看了眼,突然有了好主意。
霍封是被熱醒的,他越睡越覺得熱,不耐地動了動,最終忍不住睜眼,眼前是一片雪白,他驚訝中深吸了口氣,長長的白毛被他吸到鼻邊,他頓時偏頭咳嗽起來。
雪月刷地睜開眼睛,扭過腦袋:“阿封,你醒了?”
霍封抓著它的大尾巴,坐起身:“你這是?”
雪月得意道:“我怕你冷了,特意給你蓋著的,”它說著,偏過頭,有些生氣,“哼,我上不去二樓,你還把你的外套壓住了。”
霍封怔了怔,日常驚歎雪月的高智商,心裡很暖,揉了揉它的尾巴:“謝謝。”
雪月甩了甩尾巴,在霍封臉上橫掃而過,霍封笑著避開,也沒功夫想彆的,叫了份外賣,又給雪月弄吃的。
過了幾天,霍封有場重要的活動參加,活動從早到晚,會持續很久,他舍不得雪月一直待在空間扣,便沒讓雪月跟著。
雪月本來不高興,不過霍封說:“你看活動直播,你在空間扣,什麼都看不到,在家裡還能看到我。”
雪月想了想,就答應了。
霍封帶它回來的第一天就說過了,他是商人,不是軍人,不需要戰鬥,他隻是需要一個不會背叛的夥伴,它不用時時刻刻跟著他,他沒有危險。
雪月單獨看視頻的時候不少,它看了不少節目,懂了很多人類的情緒,也終於明白霍封為什麼要和它結契——不想孤獨。
霍封給它準備了一天的吃食,還打開了牆壁上的超大電子屏幕,要是有事,雪月可以通過按屏幕上的按鈕,聯係他或者謝森。
霍封走後,雪月趴在地上看著活動直播,直播現在還沒有開始,它按著骨頭玩具,自娛自樂地啃來啃去。
啃了會兒它又覺得沒勁,以前它明明對這件事抱有極大的興趣的,它想了想,得出了結論,它又變聰明了。
這麼想著,它跑到它的房間,對著鏡子欣賞了好一會兒它的盛世美顏,覺得哪兒都好看,於是心情愉悅的回到客廳。
它看著屏幕裡的人,忍不住想,它要是小一點,就算不待在空間扣,也可以隨時跟阿封在一起。
要是它也是人,阿封去哪裡它都可以跟著,說不定還能幫上忙,畢竟他又聰明又漂亮。劇裡漂亮又聰明的人,都很厲害!
霍封參加的活動是一個科技方麵的峰會,雪月沒怎麼聽明白,它也不在意,反正他隻盯著霍封看,偶爾看一眼路人甲乙丙丁,看完後,就甩甩尾巴,欣慰著想著,果然還是阿封最好看。
不過看到一個雌性和霍封站到一起,而播報新聞的人不停地說著兩人多麼般配後,它愉悅的心情就消失殆儘了。
它盯著那名雌性看了好一會兒,長長歎了口氣,懨懨地將腦袋放在前爪。
阿封的眼光太差了,他能選中它這麼帥氣的契約獸,為什麼選人的眼光這麼差?
也不對,如果長的漂亮就行了嗎?也不行。
雪月糾結地用爪子撓著地板,阿封想找伴侶嗎?這麼一想,它就覺得很難受,按理說,獸主有伴侶,它應該歡呼喜悅才對。
它隻想憤怒的嚎叫!
哼,過分,阿封都有它了,為什麼還要想著伴侶?它又帥氣又漂亮又聰明,就是因為,不是人嗎?
它劃拉著地板,輕哼著,人還不是獸變的,怎麼能瞧不起獸呢?
霍封回來的時候,身上帶著酒氣,雪月熟悉這個味道,它在阿森家裡聞過,還偷偷嘗過,很衝,不好喝。
雪月不太高興,沒有撲過去迎接,不過看霍封皺著眉頭扯著領帶時,它還是忍不住跑過去,抬起爪子將霍封常穿的棉拖扒拉到地上。
霍封看了底朝天的拖鞋一眼,笑著揉了揉雪月的側頸:“真乖。”
他撐著雪月換好了鞋,領帶抽出來扔到沙發,揉著額頭坐在沙發上,手隨意一搭,就碰到了雪月毛絨絨的肉墊,很軟,很暖。
他全身放鬆下來,沒多久就睡著了。
他睡得並不安穩,白天祖父帶病出席會議,又當著許多人的麵給他介紹雌性的場景讓他不住地皺眉頭。
場景一轉,轉到爺爺讓另一名雌性送他回彆墅,被他拒絕後,生氣的模樣。
最後,場景停留在祖父和爺爺帶著虛假的笑意,對他嗬護備至的問候上,連帶著他們身邊的雌性,也仿佛熟悉的像是情侶一樣,關心著他。
他極力忍耐著,煩躁感如影隨形,如果換兩個人,他早就甩手走人,或者請人轟走了。
雪月趴在沙發邊,盯著霍封,霍封臉上的難受顯而易見,它吐了吐舌頭,想試試霍封額頭的溫度,可是又怕弄醒他。
它收回舌頭,很是生氣地瞪著漂亮的碧綠眼睛,將腦袋搭在爪子上,生悶氣。
它什麼都做不了,要是阿封是個戰士,需要打架,它還能幫忙打人,可是阿封需要的,根本就不是打手。
他需要一個伴侶,可以陪著他,緩解他煩悶情緒的伴侶。
它很生氣,生自己的氣,它要是人,就好了。
它懊惱地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中覺得身體發燙,熱意席卷全身,它感受不到熱意來自哪裡,隻覺得無處不熱,四肢又熱又酸又疼,它想動一動,卻似乎用不了勁。
時間仿佛變得無比的漫長,它像是跳進了火爐,全身都熱的發疼,什麼時候失去知覺的,它一點也不知道。
雪月是被霍封的嗬斥聲吵醒的:“你是誰?”霍封的聲音很嚴厲,帶著宿醉的沙啞。
雪月眼皮動了動,驚喜的發現身體特彆輕鬆,昨晚的難受,沒有殘留下來。
它看向霍封,不滿地瞪著他:“我是雪月,你喝酒喝傻了嗎?”
話一落地,它怔住了,這不是它的聲音,不,應該說語調是一樣的,但,這是人類的語言。
它猛地低頭,眼前白晃晃的一片,不過不是它的皮毛,而是人類的皮膚。
它站起來,這才發現它撐在地上的爪子,已經不是肉墊了,而是人類的手掌,它的視野,也變矮了很多。
“你……”霍封驚訝地看著眼前不著一物的漂亮少年,少年有著和雪月毛發同樣的白色的長發,一雙碧綠澄澈的眼睛,五官精致到妖豔,清純又魅惑。
他注意到少年的動作,不是人類站立,而是四肢著地,和雪月的動作一樣。
他開始有些相信少年剛剛的話了。
雪月震驚過後,猛地抬頭:“我成人了?”或許是太過驚訝,服帖的隱藏在白發裡的白色耳朵突然立了起來,抖了抖。
霍封呼吸一滯,他從來沒有發現,他有某些不好的癖好,但眼前的情景,實在太過考驗人。
雪月愣住過後,又笑起來,腳部用力,竄到沙發直撲到霍封懷裡,抱住霍封:“啊啊啊,好棒,阿封,我終於可以抱住你了。”
他說著,習慣性的將腦袋往霍封胸前蹭,毛絨絨的耳朵蹭過霍封的下巴,帶著微麻的癢意。
霍封下意識地攬住他,手才碰到他,手上瞬間傳來光滑的觸感,他心臟猛地一跳,立即抬起手掌,避免觸碰到少年。
他仰著脖子,儘力拉開兩人的距離:“你先起來,我去給你找套衣服。”
雪月晃了晃腿,霍封咬牙悶哼,隻覺得少年太過磨人,雪月道:“不要衣服,不舒服。”
在霍封的強硬態度下,雪月穿上了霍封的一套黑色的運動衣。霍封看著少年,很後悔,少年白發綠哞雪膚,穿黑色實在太犯規了。
眼見雪月彎腰想要四四肢著地,他連忙抓住他的手:“用腳走路,我已經聯係阿森了,等會兒就去他家。”
雪月撐著他的手走了兩步,不高興:“不習慣,像是跛子。”
霍封深感無奈:“人都是用腳走的。”
雪月甩開他的手,試著用腳走路,才走一步,身體就往前栽,它習慣性地想要前爪也著地。
霍封及時攬住他,看著他生氣的鼓著臉,又好笑又無奈,隻能將人橫抱起來:“我先帶你去找阿森,問問什麼情況。”
雪月歡喜地攬著他的脖子,踢了踢腳:“做人正好,不然阿封根本抱不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