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所能做的,大概也隻有相信她了。”
“我相信她,相信我的小櫻子。”
“但是,倘若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平安京,櫻樹之下,金色長發的女子輕輕婆娑著它的樹身,在數年之前,她還經常抱著一隻金色皮毛的小貓,在樹下輕輕撫摸它,幫它摘去飄落在身上的櫻花。
“晴明,不要阻止我。”
“這一次,即使是需要真正意義上的獻祭靈魂,我也一定會保護好那倆個孩子。”
夏目玲子已然做好了赴死的覺悟。
此前她幾番違逆因果跨越時空,去往現世努力鞏固了幾次結界,還順便救了一隻孫女的新朋友,想拖延時間至少等到倆個孩子徹底成長起來,但是如此拖延隻是強弩之末,現在那個結界已經搖搖欲墜。
倘若她現在出現在那個未知的麵前,大概率會被徑直吞噬吧。
所以她將自己現在的軀殼上加注了能夠重新將那個未知之物封印的烙印,在它吞噬自己靈魂的那一瞬間,獻祭達成,它終會再度自食惡果。
坐在她身後的陰陽師沒有開口。
良久,他笑了笑:“看來它似乎已經通過食骨之井的通道,想要與戰國時代的倆個漏網之魚達成同盟,倒是比千年之前聰慧了很多。”
“……那小櫻子豈不是會很危險?”
玲子猛的站起身來,回頭詢問。
“所以我也有所準備。”晴明我微笑:“畢竟她也曾經幫助了我們那麼多,如若不是她的話,想必它也不會那麼快就展露狡黠的狐狸尾巴。”
“鬼舞辻無慘,雖然名義上並非如此,我那位不成器的師弟。”
“師父在臨終之前依舊放心不下他,因為他雖然無法傷人,無法做惡事,但是他看待人類,就如同人類看待昆蟲一般,無法共情,無法具有情感。”
“會因為它的蠱惑,強行突破友人帳的桎梏,自此走向歧路,也在預想之中。”
“那怎麼辦?”夏目玲子眉頭緊鎖:“找到這個時代的無慘,我們先下手為強?”
晴明收起折扇,緩緩搖頭。
“不。”
“——我曾經有幸窺得幾分世界的真理,就像我曾經對你說的,鬼舞辻無慘原本會成為禍害遺留千年的鬼王,他創造了無數食人鬼,殺戮無數,而人類也因此自行組建了名為鬼殺隊的反抗軍,雖然都是普通人,不過經由呼吸法的練習,最終在大正時代將他徹底斬殺。”
“我們的小櫻子卻在無慘並未化身鬼王,鬼殺隊也並未成立的情況下,學會了呼吸法,並且將它們繼續繼承延續給現世的除妖師,給予更多的人。”
“那是因為那位呼吸法的創造者,鬼舞辻無慘的克星,一位戰國時代天命所歸的,名為繼國緣一的劍士,在他的一生中,他在家人的陪伴下,也將自己的劍術編寫成呼吸法,期盼能夠幫到更多需要的人類。”
“而現在——”
“它找上了鬼舞辻無慘,以及奈落。”
“我便要幫助櫻子尋來他們的克星與天敵。”
“玲子,我當然不會阻止你為了孩子的犧牲,但是那隻會給未來帶來無窮無儘的痛苦,以及讓世界繼續苟延殘喘,我們不如在一片黑暗與荒蕪中,真切的尋找到最優解。”
“蛀蟲應該在這次被徹底淨化了。”
“相信貴誌,也相信櫻子吧。”
晴明放下了手中的符文與筆,麵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微笑。
咒印已成。
—
“今天師母也來看教練了嗎?”
切原赤也早就已經能在苦逼的寒假集訓中學會苦中作樂了,比如說八卦一下甚爾教練之類的。
啊哈,甚爾教練天天斯巴達他們,他們八卦一下教練怎麼了!
師母是一位眉眼溫婉,笑容柔和的漂亮女性,渾身都布滿了溫和的氣場,之前還特意來打了一次招呼,還為他們送過了手製的點心。
雖然大部分都被臭著臉的甚爾教練以“特訓期間不能吃這些東西,老老實實吃健身餐禁止碳水”為理由但是很明顯是在吃醋的收走了,但是溫柔漂亮的師母依舊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這麼溫柔的師母她……
到底是怎麼和教練在一塊的呢?
哦,師母還大方承認了,“是的,我們還有兩個孩子”。
這裡順帶一提,津美紀也被她視作了自己的孩子。
“報告!”丸井文太舉起手:“我知道!今天師母來給教練送了手作的便當,我隱隱約約在裡麵看到了開花小香腸,畫了笑臉的黃油米飯,還有……”
他語音未落,就看到休息室的幾個正選在朝他擠眉弄眼。
丸井文太:“……?”
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的丸井文太僵硬著臉回過頭,果不其然,看到了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甚爾教練。
丸井文太:“……”
完了,彆說開花小香腸了,他感覺自己現在要腦袋開花了。
“競技場上的洞察力用在這裡,嗯?”
丸井文太:教練你彆嗯我害怕。
“全體成員。”伏黑甚爾吹了一聲哨子:“現在就位,繞著體育館跑十圈熱身,趕快。”
切原赤也:“啊哈真不愧是教練,罰跑圈都說的這麼清新脫俗。”
仁王雅治:“……明明是你們兩個人八卦,為什麼大家要一起跑?”
但是吐槽歸吐槽,熱身還是得熱身的。
一同參與合宿的隔壁冰帝一看就笑了,隻見跡部景吾優雅的手撫淚痣:“真是太不華麗了,立海大的正選成員們。”
切原赤也聞言雙手做喇叭狀回頭嘲諷道:“你們冰帝的懂什麼?我們這是在磨礪身心意誌,和你們這些貴族小少爺可不一樣?”
跡部景吾:“???”
結果沒過半分鐘,冰帝的正選們也跟了上來,甚至與立海大的正選們卯足了勁比哪一邊能跑的更快。
切原赤也還在嘲諷“啊不是吧不是吧你們冰帝的隻是聽了我的話覺得麵子上掛不住所以才來熱身嗎?要不還是回去坐著喝口冰水吧?”
這能忍?
就在少年們互相謳歌青春,揮灑汗水之時,忍笑著搖著頭的幸村精市忽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了幾聲雷聲。
他抬頭看向了雷聲的方向,隻見烏雲忽然間遮天蔽日的出現在了橫濱的上空,雷電也劃過了逐漸黯淡的天幕,猙獰的將它割裂開來。
頗有風雨欲來之勢。
就在此時,甚爾教練叫住了他們。
“喂,小鬼們。”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正背對著他們站在他們的麵前,他仰頭看著天空的那層烏雲,神色凝重。
“都給我進屋子。”
他抬手摸向腰側的劍柄。
“有東西要來了。”
隨著他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了一聲源自野獸的嘶吼之聲。
這還是第一次,在沒有咒術師和除妖師設防的情況下,妖獸如此正大光明,大搖大擺的,以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姿態,出現在城市的上空。
大街上有四散而逃的人,卻也有更多不怕死的,紛紛掏出手機對準了天空的方向。
第一個從雲幕中探出頭的,是一個長著類似恐龍腦袋的小家夥。
緊接著,像這樣的“小家夥”忽然變得越來越多。
它們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天空。
“砰”的一聲,第一隻妖獸從天上砸下,正好落在了附近的一輛小轎車麵前,警報聲滴滴作響起來。
宛若一滴水落入了沸騰的油鍋,整個城市由最開始的寂靜忽然爆發了開來。
尖叫,逃亡,推搡。
“還愣著做什麼?”伏黑甚爾一聲怒吼,驚醒了依舊在驚詫發呆的少年們:“還不快進去!”
“那,那到底是什麼……?”
冰帝的正選們絕大部分還沒來得及見過這種場麵,他們一直以來都是與“超自然現象”完全隔絕的,直至今日。
而已經集體經曆過一次“裂口女咒靈”事件的立海大正選們,相比之下倒是沉著震驚了許多。
“那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仁王雅治回答道。
“是傳說中的,妖怪呢。”
伏黑甚爾已然俯衝去了妖獸墜落的方向,在它撲向人堆,慘劇發生之前,抽出隨身攜帶的咒具,一把割開了它的咽喉。
而在往體育館跑的時候,此刻跡部景吾的想法隻有一個。
——果然那次的立海大舞台劇,就並不是什麼出色的特效與道具吧?
行至一半,少年們的路被再度封死。
城市中零零散散的都有這些怪物出現,有的是從天空墜落,有的是從下水道井蓋鑽出,目的無一例外都是傷人。
此刻他們的麵前,就是這樣一隻目光森然可怖的凶獸。
少年們一瞬間屏住了呼吸,然而它眼中的銳利卻並未減少。
“大家,稍微讓一下。”
站在後方的幸村精市已經取出了背後的球拍,他認真道:“教練現在去了那邊,自救是我們唯一的解決方式了。”
半晌之後,妖獸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倒在了地上。
“接下來怎麼做?去把體育館的門堵死嗎?”切原赤也問道。
“不。”幸村精市搖了搖頭:“也許,我們可以做些什麼。”
他回想起那天慶生完之後,櫻子給他發的簡訊。
【幸村君,你知道嗎?】
【其實這個世界上不止有妖怪的世界,咒靈的世界,還包含著一個依靠運動能夠打破世界常理的世界。】
【我相信手握著網球拍的幸村君,是確實能夠撼動世界中那些微小的規則,化為奇跡的。】
奇跡。
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現在已經切實觸碰到了那個“界限”。
就是運動與傳說中的靈力亦或者咒力之間鏈接的那個“界限”。
曾經有很多對手在運動競技場上,半開玩笑的戲稱他為處女座的沙加,因為他簡直能靠著強烈的氣勢滅五感。
當然,在曾經,那不過隻是玩笑話罷了。
但是,在剛剛。
他的確感知到了,他需要擊打什麼地方能成功封閉那隻妖怪的感知。
所以,也許他們可以做些什麼。
蜉蝣未嘗不可撼樹。
即使隻是一枚小小的網球,說不定也會在某一個瞬間,能夠創造奇跡呢。
—
“負隅頑抗。”
她坐在貓咪老師的身上,周身看不到“它”的存在,卻處處能夠聽到“它”的聲音。
“是嘛?”櫻子笑了笑:“我怎麼覺得你依舊在害怕我,畏懼我,所以已經膽小到了,連在我的麵前出現的勇氣都沒有分毫呢?”
這一次激將法很管用,天空出現了幾道落雷劈下,不過她周圍形成的咒力屏障嚴嚴實實的將其攔住。
“它”再度在她的麵前展現了身形。
但是它借用的外貌,卻讓櫻子的瞳孔都驟然放大了一瞬,不過她很快就釋然一笑,沒有再次去中這次可笑的攻心技法。
展現在她麵前的,是媽媽的麵龐。
與記憶裡如出一轍的相貌,但是眼神卻截然不同,媽媽的眼神應當是溫潤柔和的,而不是像現在這般……
出現在媽媽的麵龐上都是玷汙了她的眼神。
“記住了,你的母親永遠都是因你而死的。”
“你現在的得意與逍遙又能持續到什麼時候,你——”
“它”的狠話還沒來得及放完,就被一個術式給當場轟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