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姐,先坐,喝口水。”
蔣氏熱情的招呼著,雖說來人是個生麵孔,但她還是擺出待客的姿態來。
女人瞄了眼清水:“正好你們都在家,今日我過來,可是你們顧家的大喜事。”
顧老爹覺得奇怪:“什麼大喜事?”
難不成是能落戶了?
女人一雙眼睛落到顧延年身上,上下一陣打量。
顧延年被她看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拎著弟弟就出門:“娘,我們去山腳下走走。”
“顧家小子,你先等等。”
女人叫住他,轉頭看向顧家夫妻:“這事兒跟你家大兒子也有關係,不如讓他在旁邊聽聽,待會兒問問他自己個樂不樂意。”
一聽這話,再看女人的做派,蔣氏便隱約猜到一些。
果然,女人接著開口就說:“梅溪村有一家獵戶,姓王,他們夫妻倆十幾年來隻一個女兒,那是當寶貝養大的,自然舍不得嫁出去。”
“王家女打算坐山招夫,相中了你這大兒子。”
顧老爹與蔣氏臉色都是一變:“大姐,延年是我們的長子,不可能入贅彆家的。”
女人見他們不答應,又道:“王家家底不薄,梅溪村裡,就他們家與趙村長家的磚瓦房最好,他們就這樣一個女兒,若當了這上門女婿,將來還不都是小倆口的?”
顧延年黑著臉道:“我才不當上門女婿。”
“什麼是上門女婿?”顧佳年問大哥,被他掐住了臉頰。
“這孩子……”媒婆不以為然。
“上門女婿的名頭是難聽,可得到的都是實惠,你們一家初來乍到,缺衣少食連落戶都難,可你要是進了王家,不單單你一個,連你老子娘和弟弟妹妹,都能安安穩穩的留下來。”
顧延年冷著臉不吭聲了。
顧老爹卻直搖頭:“不行不行。”
“這世上隻有最沒出息的男人,才會上門給人當女婿,我就算還有一口氣也是不能答應的。”
上門女婿豈是那麼好當的,就顧延年的棒槌性子,到時候免不得跟妻子和老丈人一家磕磕碰碰。
當初他不會答應賣女兒,現在也不能答應賣兒子。
媒婆沒想到他們一口回絕,想到汪家給的銀子,繼續遊說道:“彆急著拒絕,你們再好好想想。”
“終歸你家又不隻有一個兒子,就算給人入贅了,將來也都是在一個村。”
說完,又抬眼打量屋子:“這可快要入冬了,臨川縣靠北,冬天下起雪來凍人的很,你家可置辦了新被子,厚棉襖?”
眼看顧家人的臉色難看起來,媒婆又說:“王家那邊說了,如果你家願意,聘禮能給十兩銀子,足夠你們家嚼用。”
她也不催:“你們再想想,過幾日我再來問。”
說完水也沒喝一口,直接走了。
蔣氏送了人離開,臉色難免有些沉凝。
顧延年悶頭踢了腳牆根,說了句:“入贅也行,我一大男人,難道還能讓人欺負了。”
“說什麼呢你。”蔣氏沒好氣的拍了下兒子。
顧老爹也說:“彆瞎想,那麼難咱都過來了,何至於給人上門。”
蔣氏更是說:“你以為上門是好事情,老家那時候也有一戶上門的,那男人當的,還不如常人家的媳婦。”
“他們八成是看中你能打野豬。”又是獵戶,這會兒上門,原因隻能是這個。
顧延年支支吾吾道:“野豬也不是我打的。”
顧喜年取笑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媳婦了?”
顧延年瞪了眼妹妹:“你才想,哼,再取笑我把你賣了換棉衣。”
“彆賣姐姐,要賣就賣我吧。”顧佳年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摟住顧喜年。
他猛然想起那個可怕的噩夢。
蔣氏連忙摟住小兒子:“彆逗你弟弟妹妹,寶兒還小,會當真的。”
經此一事,蔣氏倒也想起兒子的歲數不小了,要是沒逃難這事兒,早該開始相看。
可惜他們家要什麼沒什麼,現在哪有底氣娶媳婦,隻得再等等。
顧老爹接過兒子親了一口:“誰都不賣,若能買上棉衣就暖和一些,買不上咱們就燒火,凍不死人。”
“等到來年春天開了荒,種了地,日子就能好起來。”
程老頭笑道:“這幾日我也上山轉轉,若能找到好藥材,進城賣了也能換銀錢。”
“這山裡頭能有人參嗎?”顧佳年問道。
程老頭一笑:“人參肯定是有的,隻是難尋。”
畢竟容易被人發現的,早就挖光了,這裡也不算人參適宜生長的地界。
過了幾日,等那媒人再次上門,顧家果然一口回絕了。
媒人失望,倒是也沒為難,隻說將來等他們家孩子要婚配,記得找她。
那頭王家得了信,卻氣得不行。
“果然是破落戶,給他們臉還不要臉。”王家婆娘駐在門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