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鴻寶漲紅了臉:“放屁,把我吊起來開玩笑嗎?”
顧延年上了公堂有些畏懼,這會兒也朗聲喊:“大人,草民踹門進去的時候,他們正要動刀子放血呢!”
“冤枉啊,我們隻是想嚇唬這孩子,誰知進來一群人就喊打喊殺。”
孫知縣冷喝一聲:“休要狡辯,張衙役,立刻走一趟勘察現場。”
販賣孩童倒也罷了,竟然涉及到吃人,實在是驚世駭俗,孫知縣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寶兒!”
忽然,一道胖乎乎的身影靈活的闖進公堂。
“爹!”田鴻寶一個如燕歸巢,撲到來人的懷中。
“我的寶兒啊,竟遇上了這般窮凶極惡的歹人,孫大人,你可要為我兒做主啊。”
來人正是臨川縣的鄉紳田榮歸,田鴻寶的親爹。
田鴻寶是家中獨子,自小備受寵愛,此刻田榮歸盯著歹人的眼神猝了毒。
孫知縣與田榮歸熟識,示意他稍安勿躁:“朗朗乾坤之下,本官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歹人。”
前去勘探的衙役很快回來。
“大人,確實在那破屋內發現熱鍋和屠刀,且——屬下發現了人骨,仵作正在檢驗。”
顯然田鴻寶並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圍觀的百姓頓時嘩然,義憤填膺:“真真是畜生,決不能輕饒。”
兩個賊人自知難逃一死,癱軟在地。
衙役上前搜身,掏出兩塊竹牌子來。
顧佳年看了一眼便覺得眼熟。
果然:“是從青城府進來的難民。”
百姓更是憤然:“早知道不該收留那些難民。”
“聽說他們餓極了吃人,沒想到竟是真的。”
“糟了,我家還租住了兩個難民,該不會也是壞的吧。”
“趕緊趕他們走!”
顧佳年皺了皺眉,與大哥交換了個眼神,眼底都有憂慮。
這兩人犯事兒,可千萬彆影響到他們家。
眼看百姓越發慌張,孫知縣雙目冰冷。
“衣冠禽獸,不配為人,朝廷寬容,他們卻不知悔改,其罪當誅。”
“本官治下,人人都應奉公守法,無論是當地百姓,亦或者收容難民,凡有違法亂紀之舉,通通從嚴治罪。”
大炎初立,戰亂未平,又遭遇大旱。
逃難路上,百姓易子而食,孫知縣也曾有耳聞。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一人得救之後,進入青城府流竄至臨川縣,居然還敢大膽作案。
孫知縣心底一沉,原本他已經打算接受難民,下放到各個村落,經過此事隻怕要糟。
當務之急,是穩定臨川縣百姓的心,以免引起對立。
孫知縣扔下裁決:“推出去,斬立決,以儆效尤。”
按照常理,這般判決是要上奏朝廷的,但事急從權。
“此等惡賊,當場誅殺才可安民心。”
孫知縣當機立斷,果然震懾住圍觀的百姓。
刀起人頭落地,鮮血果然暫時洗刷了百姓們的擔心。
顧佳年握緊大哥的手:“大哥,我們回家吧。”
“走吧,今日晚了這麼多,爹娘該擔心了。”
兄弟倆正要退場,卻聽見孫知縣的聲音。
“諸位且先留步。”
孫知縣心思百轉,露出和煦笑容:“難民之中,有此一人般窮凶極惡,豬狗不如,卻也有爾等這般知書達理,仗義出手的。”
“是啊,今日多虧了佳年和諸位好漢,否則我就慘了。”田鴻寶大聲喊道。
田榮歸看了眼知縣,立刻也道:“諸位都是我兒救命恩人,不如由我做東,宴請諸位,以示我心中感激。”
幾位大漢對視一眼,忙道:“但凡有血性的男兒,都不會置之不理,田老爺客氣了。”
“對諸位而言是舉手之勞,對我兒卻是再生之恩。”
大漢們便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位公子意下如何?”田榮歸笑著打量著。
他已經從田鴻寶那邊知道,兄弟倆裡頭,大的頭一個踹門救人,小的是兒子同窗,自然比那幾位大漢更為重視。
顧延年拉著弟弟:“實在是時辰已晚,再不回去爹娘要擔心了。”
“這有什麼,本官派人走一趟告知就是。”
孫知縣開口道。
“田兄,倒也不必另尋地方,就讓舍內準備一桌酒席便是。”
“那就多謝孫大人了。”
兩人說話之間,便將這事兒定下來。
顧延年還要再說什麼,顧佳年卻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爹娘聽了還不得嚇壞了?”顧延年嘀咕道。
顧佳年卻說:“縣太爺另有深意,推脫不得。”
看看圍觀的百姓神色就知道了,孫知縣可不想難民與本地百姓關係惡化。
隨著孫知縣,一行人很快來到後衙。
知縣夫人十分能乾,宴席已經擺上。
顧佳年抬頭一看,卻瞧見張熟麵孔。
孫修竹正打算招待客人,抬頭,臉色頓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