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知府似乎並不介意,還摸了摸孩子的腦袋:“之前說好的,除了首席獎勵之外,本官另有一份大禮。”
曹大人見他並不介懷,倒是為孩子鬆了口氣。
若是因此得罪了青城知府,那這孩子的前程可都毀了。
“青山兄,這大禮合該我來出才對。”
曹大人笑道:“除了五十兩銀子之外,本官另賞文房四寶一套,即使回到臨川,你也要日日勤學不輟。”
“多謝大人。”顧佳年整個人都活過來。
廖知府挑眉,心想這還是個小財迷。
他朗聲笑道:“雖未能成師徒名分,但本官瞧著這孩子很是投緣,來,拿著。”
說著,竟是將隨身佩劍取下,遞出去。
“這是大人心愛之物,學生不能收。”顧佳年一愣。
廖知府卻說:“本官佩劍多的是,多一把少一把也無所謂,倒是你方才瞧了好幾眼,可見是喜歡。”
“本官就瞧你順眼,否則旁的人來,我可舍不得。”
曹大人見狀,笑道:“既然廖大人願意割愛,你就收下吧。”
方才他還怕這家夥收徒不成惱羞成怒,如今看倒是他小心眼了。
這哪裡是惱羞成怒,分明是更喜歡了。
顧佳年興奮的臉頰都紅了,那是用來舞劍的。
“多謝大人,學生一定會好好愛護。”
廖知府笑著說了聲:“愛護什麼,刀劍就是給人用的,時常用才不辜負了它。”
“是,學生聽令。”
廖知府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似乎覺得手感不錯,多摸了幾下。
這邊和和樂樂,落到秦玉成眼中是刺眼無比。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顧佳年憑什麼想出木船拉鐵牛的法子來,憑什麼被知府大人喜歡。
明明拒絕了拜師,知府大人不但沒有惱羞成怒,反倒是更喜歡他,還給了他隨身佩劍。
秦玉成期待著廖知府厭惡顧佳年,甚至當場斥責唾沫,哪想到廖知府反倒親眼有加。
【使用狂躁符!】
【請宿主確定是否使用?】
【是是是,快用!】
秦玉成陰沉沉的盯著顧佳年,隻希望狂躁符作用下,他抽出佩刀砍人,最後人頭落地。
【狂躁符使用中——】
顧佳年正滿臉歡喜的捧著那把佩劍,想等著回家就試試。
驀的,他心口一燙。
【小心!】
金光的提醒卻已經太晚。
顧佳年來不及反應,隻覺得一股無以言表的狂躁從身體內迸發出來。
“啊!”
眾目睽睽之下,方才被人稱讚的小天才,竟一把拔出佩劍,瘋了一樣砍殺起來。
“顧佳年,快住手!”曹大人連聲喝道。
顧佳年卻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看到許多惡人衝過來,要傷害他跟家人。
其中有一個惡人最為魁梧,長得像一座小山,張嘴竟是要吃人。
顧佳年揮舞著佩劍,豁出性命保護家人。
“大人,小心。”
“快攔住他。”
一時間,人群亂成一團。
周夫子也被這一連串的變化嚇得心驚肉跳,但他卻沒逃,反倒是衝上前:“佳年,快停下,住手,我是先生啊。”
可顧佳年如今哪裡能聽見,差點一刀砍中了周夫子。
“走開,彆添亂。”廖知府一把推開了周夫子,麵色沉沉。
尤其當他看見顧佳年的雙手微微發紅,指尖竟染上了一絲黑色。
“玉成,那孩子是不是瘋了,咱們快離遠一些。”李嫣然擔心道。
秦玉成哪裡肯走遠,若不是怕引人注意,此刻他肯定放聲大笑起來。
對,就這樣,最好傷到人,後果一發不可收拾。
下地獄吧!
哪知道事情發展不如他所料,顧佳年陷入狂躁,卻根本來不及傷人。
廖知府一步上前,伸手一拉一推一砍,顧佳年手中刀劍就落了地。
小孩兒雙眼一翻,直接暈厥過去,被廖知府一把接住。
曹大人滿身狼狽,驚恐道:“他這是有什麼瘋病?”
周夫子爬起來,連聲喊道:“還請大人恕罪,我,我這學生平日都好好的,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他可差點殺人了。”路小公子跳腳。
周圍的人心有餘悸,曹大人沉了臉,不知如何收場。
“廖大人,這……”
廖知府卻冷聲道:“他中毒了。”
“什麼!”
曹大人心底咯噔一下,再看廖知府的臉色,哪裡還猜不到。
“先請大夫。”
廖知府一把將孩子抱起來,周夫子連忙跟上。
曹大人卻不能甩手走了,他還得留下來主持其他的文賽。
可人留下了,曹大人整個人心不在焉,哪裡還有心情去看那些詩詞歌賦。
秦玉成便是參加文會的人之一,直接被忽略了個徹底。
他準備的那些詩詞歌賦,在人群中壓根不起眼,更彆提被曹大人另眼相看了。
秦玉成信心滿滿的進來,灰頭土臉的出去,壓根沒熬過前三輪。
他不知道的是,若不是曹大人掛心那頭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並不會如此嚴苛。
曹大人又是最喜歡扶持年輕學子的,秦玉成容貌堂堂,又落戶清源縣,曹大人見了,肯定會有幾分照顧。
隻可惜秦玉成多此一舉,卻壞了自己的運道。
李嫣然無法進場,隻得在外頭等著。
瞧見沒一會兒功夫,夫君就出來了,李嫣然便知道這是沒拿到名次。
她連忙安慰道:“夫君才讀了半年書,能考到第三輪已經很難得了。”
秦玉成扯了扯嘴角,低聲道:“怪我學識不足。”
李嫣然又道:“其實出風頭也不是好事兒,你瞧方才那學生,都樂瘋了。”
一聽這話,秦玉成眼神一閃:“是啊,總比他好運許多。”
“夫君能這麼想就對了,咱們回家吧,我給你燉紅燒肉吃。”
誰知秦玉成腳下一頓:“你先回去,我在附近轉轉,結交幾位好友也是好的。”
李嫣然很是不樂意,但這又是正當理由,她隻好訕訕的一個人回家去了。
她哪裡知道,等她走後,秦玉成徑直往廖大人他們走的方向跑。
周夫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礙於知府大人又不敢放肆。
屋內,廖知府臉色沉凝,眉頭緊擰。
顧佳年被打暈過去,此刻小臉發白,看著很是可憐,正躺在床上被把脈。
“咦,奇怪。”
大夫沉吟許久,顯然遇到了什麼難事兒。
廖知府開口道:“發現了什麼,你儘管說就是。”
大夫猶豫道:“正是什麼都沒發現,小人才覺得奇怪。”
“什麼都沒有?”廖知府神色變幻不定。
周夫子忍不住說:“這怎麼可能,好端端的人怎麼會忽然發瘋?”
大夫搖了搖頭:“確實什麼都看不出來,這孩子脈象平穩,並無異常,一定要說,大概是底子弱了些,需吃些好的補一補身體。”
“誰問你這個,難道就一點痕跡都找不到?是病是毒,總要有一個說法。”
“確實是很奇怪,不管是生病還是中毒,都應該留下一些痕跡才對。”
廖知府看向孩子的手指:“檢查一下他的雙手。”
顧佳年的雙手細嫩,此刻已經看不出任何問題來。
大夫入手檢查,低頭聞了聞,詫異道:“隱約有些香味,但又說不上是什麼,在下才疏學淺,實在是無法判定。”
他腦中轉過許多毒草,卻沒一樣能對得上。
廖知府點了點頭,伸出手來:“你給本官看看。”
大夫心底一驚,連忙伸手把脈,比方才嚴肅許多。
周夫子隻覺得自己雙腿發軟,意識到自己牽扯到了不得的事情中。
許久,大夫忽然道:“這位小公子確實毫無異常,倒是大人體內暗傷多,且有積毒。”
“什麼?”
曹大人從外進來,聽見這話臉色大變。
大人連忙解釋:“大人不必驚慌,隻是小毒,服用幾貼藥就能祛除。”
曹大人臉色一冷,看向周夫子。
周夫子連忙退下。
等人走了,曹大人才開口問:“確定並無大礙嗎?”
“廖大人中毒不深,並無大礙。隻是這症狀看起來,倒像是大人一直與毒物接觸,潛移默化,這才慢慢中了毒,若是日子久了,隻怕藥石無靈。”
兩人對視一眼,曹大人便問:“可知道是什麼毒藥?”
“在下醫術不精,說不好。”
曹大人急聲道:“說不好你怎麼知道沒事兒?”
廖知府止住他的追問:“幸虧發現的早,看來也是我命大。”
曹大人還要再說什麼,廖知府卻給了他一個眼神。
曹大人深吸一口氣,平心靜氣下來:“罷了,你先去熬藥。”
“是,大人。”
等大夫離開,曹大人臉色一沉:“廖兄已經退居青城府,他們竟還是不依不饒。”
廖知府微微歎氣:“當年結下死仇,隻怕要不死不休了。”
“實在是欺人太甚。”曹大人一拍桌子。
“你也不必如此生氣,他們也隻敢用些小手段,明麵上不敢做什麼。”
“難道就這麼算了。”曹大人越發氣憤。
廖知府冷笑:“若不回敬,豈不顯得我廖榮光軟弱可欺。”
曹大人看了看他的神色,點頭道:“正應該如此,可惜礙於上頭,束手束腳。”
“大不了魚死網破,鬨到聖人麵前,他們也討不到好處。”廖知府淡淡道。
此話題一轉而過,廖知府看向床上的小孩,歎息道:“倒是可憐了這孩子,平白無故替我擋了災。”
曹大人疑惑起來。
廖知府指了指那把佩劍:“府中飲食規矩大,除了這個,本官想不到旁的。”
“且事發之時,本官發現他指尖發黑,片刻又消散無形。”
曹大人臉色一冷。
“聽聞有些毒藥柔和,常年服用才會害人性命,但偏有些人不能碰,一碰便反應劇烈,想來這孩子便是這類人。”
廖知府聽了,再看顧佳年,也心生幾分憐惜:“方才是我錯怪了他。”
“今日之事,還需曹大人多多解釋,不好讓此事耽誤了這孩子。”
曹大人自然答應。
廖知府還要再說什麼,忽然臉色一冷:“誰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