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顧佳年連忙拽緊韁繩,以免牛車直接衝撞到行人。
幸虧牛車原本就走得慢,將將在兩人跟前停下。
顧老爹也被嚇了一跳,忙跳下車去看:“二位沒事吧?”
哪知地上的人一抬頭,卻是一張熟麵孔。
“寒大哥?”顧佳年也緊跟著下了車,驚訝的喊道。
那臉色蒼白的人可不就是寒子墨,但與上次不同,他與書童兩個頗為狼狽。
寒子墨抬頭一看,眼神微黯:“是你。”
“寒大哥,你沒事吧?”顧佳年伸手想把人攙扶起來。
寒子墨順勢起身,拍了拍膝上塵土:“實在是流年不利,來的路上壞了馬車,帶著書童出城訪友,偏遇上了山匪。”
他看著隻有一些輕傷,隻是臉色蒼白,大約是被嚇壞了。
“什麼,這兒有山匪?”顧老爹驚叫一聲,警惕的左右環顧。
寒子墨搖了搖頭:“不是這塊附近,是在那頭的山裡,我那好友住的偏僻,哪知道……”
鐘鳴在後頭悶聲悶氣道:“公子下次可彆再冒險了,得虧這次逃出性命,否則我怎麼跟老爺夫人交代。”
顧老爹這才鬆了口氣。
“寒秀才合該小心一些,雖然這幾年青城府治安越來越好,還真沒聽說哪兒有山匪出沒,隻是窮鄉僻壤的地方,總有官府顧不了的。”
寒子墨淡淡歎氣:“是我大意了。”
“寒大哥,你們快上車吧,幸好這裡距離青城府不遠,不如先送你們回去。”顧佳年提議道。
鐘鳴看向寒子墨。
寒子墨卻搖頭:“都跟好友約好了,若是不去,豈不爽約。”
顧老爹在旁皺眉:“寒秀才,赴約重要,可人命更重要,萬一再遇上匪徒可怎麼辦?”
“是啊,少爺,明知其不可為,咱們不去,他也不會責怪的。”鐘鳴低聲道。
顧老爹很是讚同:“不如回城報官,等官府派人剿匪後再去也不遲。”
寒子墨卻隻是沉默不語。
顧佳年開口道:“不管要不要赴約,寒大哥還是先上車歇一歇吧。”
幸虧牛車夠大,坐得下四個人。
顧老爹猶豫問:“那還要不要掉頭回去?”
寒子墨搖頭:“你們說的也有道理,不過現在時辰不早了,掉頭回去城門也關了。”
“倒不如繼續前行,在驛站投宿,明日我帶書童再回去也不遲。”
這話也有道理,顧家父子沒有反對。
車上,顧佳年拿出自己的小藥箱來:“寒大哥,你們可有受傷,我這兒有常見的藥物。”
“隻是些皮外傷,不礙事。”
“那也得處理一下,敷藥才行。”
顧佳年掏出一個小瓷瓶,那是程老頭為他們準備的金瘡藥,是他親手配製的。
不隻是金瘡藥,父子倆出發之前,程老頭將能用上的丹藥都配製了一批,全放在這小盒子裡,以防萬一。
“顧小公子,還是小的來吧。”鐘鳴見他笨手笨腳,開口道。
顧佳年笑著遞給他。
【滴,寒子墨,好感值85,可掠奪。】
【鐘鳴,好感值75,可掠奪。】
係統不甘寂寞的提醒,顧佳年沒搭理他,托著下巴看著鐘鳴熟練的動作,心中忽然想到一件事。
係統每次都播報好感值,那他豈不是能第一時間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這樣一來,像是孫修竹之流,他便能有所提防。
顧佳年心底琢磨著,暗喜自己發覺了係統的作用。
嘖,可不能讓係統知道,誰讓他寄居在自己體內,就當做是住宿費了。
橘貓原本蹲在牛車頂上吹風,這會兒跳下來,蹲在顧佳年膝蓋上不動了。
圓溜溜的貓眼盯著主仆倆。
寒子墨一轉頭,便迎上這雙琥珀一樣的眼睛,不知怎的,他從這貓臉上看出幾分監視的意思來。
隨後,他暗笑自己多心,一隻貓能有什麼壞心思。
“佳年,這藥是從哪兒買的,效果很是不錯,我也買一些存著。”
顧佳年笑道:“這是程伯伯親手配製的,彆處沒法買。”
“程伯伯?”
“是我家中的一位長輩。”
顧佳年將鐘鳴換回來的藥瓶遞回去:“寒大哥留下吧,等我回家再讓程伯伯配一些就是。”
姓程?
寒子墨心底忽然閃過一條線索。
“那就多謝了。”
牛車又走了兩個時辰,才終於瞧見了驛站的蹤影。
普通人是沒法入住驛站的,但顧佳年是童生,寒子墨又是秀才,他們自然是能住。
顧佳年見寒子墨麵露疲色,連忙催他去休息:“寒大哥早些安置,有什麼事情等明天再說吧。”
寒子墨點了點頭,帶著鐘鳴上樓了。
顧家父子先好好吃了一頓,這才進了屋。
顧老爹還在念叨:“這寒秀才也是真倒黴,出門在外不是遇到這樣的事兒,就是遇到那樣的事兒。”
隨後又說:“不過他也好運,每次都能遇到咱們。”
“寶兒,這麼一說,咱們豈不成了寒秀才的貴人。”
顧佳年收拾好床鋪,笑著說道:“爹,我瞧寒大哥很有成算。”
“瞧著是穩當,就是有些迂腐,哪有這樣冒著性命危險去赴約的。”
“大概是個很要緊的約定。”
“那也沒有自己性命重要。”顧老爹搖頭。
順便還教訓兒子:“寶兒,咱讀書歸讀書,可不能讀的傻氣了,啥事都沒自己的性命要緊。”
顧佳年點頭應了。
父子倆吹了燈上了床,很快便睡熟了。
夜幕之中,橘貓呲溜的從窗戶跳出,悄無聲息的蹲在了瓦片上。
貓爪子用力推了推瓦片,很快便露出一道縫隙,橘貓嚴肅的低下頭。
屋內,寒子墨陰沉著臉,衣裳敞開著。
若是顧佳年再次,便會知道寒子墨虛弱的狀態,並非因為逃脫山匪,而是胸口處有一道深可見骨的箭傷。
箭頭再偏一寸,寒子墨怕會當場被射殺。
“主子,這金瘡藥真不錯,一撒下去就止住血了。”鐘鳴見藥效好,心底鬆了口氣。
寒子墨淡淡道:“醫聖程太醫的手筆,自然藥效極佳。”
“程太醫?”
鐘鳴猛地想起來那是誰:“他竟然還活著。”
他皺緊眉頭:“怪不得廖榮光沒事,會不會就是程太醫給他解了毒?”
“也許吧。”
寒子墨卻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主子,那我們要不要順藤摸瓜,找到程太醫?”鐘鳴開口問道。
程太醫醫術高明,有他在身邊的話,主子的安全得到大大保障。
寒子墨冷笑起來:“留他在身邊,是嫌我的命不夠長嗎?”
“主子?”
“鐘鳴,除了那些做著複朝美夢的,你瞧瞧這天下,有幾個盼著夏朝回來的。”
寒子墨臉色沉沉,又是歎息了一聲:“擎蒼山一倒,我們更是孤立無援。”
“主子,您千萬彆這麼想,朝中那幾位大人都盼著您當皇帝。”
寒子墨譏諷道:“他們不是盼著我當皇帝,是見大炎皇帝雷厲風行,禦下嚴苛,便盼著上位一個好糊弄的。”
隻是他看得清,看得透,卻依舊被推著往前走。
說著,寒子墨頭疼不已,忍不住閉目養神。
“主子,不說這些了,您重傷未愈,還是早些休息吧。”
寒子墨點了點頭,臨睡之前又提醒道:“你彆去動那孩子。”
“主子,你把我鐘鳴當成什麼人了,我怎麼會拿一個孩子出氣。”
驀的,鐘鳴臉色一變:“誰在外麵!”
他一個閃身便到了屋頂,這身手,顧延年見了都要拜服。
“喵!”橘貓絲毫不懼,趴在縫隙上舔了舔爪子。
鐘鳴四處查看,這才放心下來。
“沒人,是顧小公子養的那隻貓,野的很,在屋頂趴著呢。”
他卻沒瞧見自己消失後,橘貓眼神一邊,迅速將瓦片推回去,賊溜溜的踩著小貓步回了屋子。
顧佳年第二天是被壓醒的,夢中他被大哥拉著胸口碎大石,醒來一看,胸口壓著的是金老大。
這家夥吃好喝好,身體迅速長大,分量實在是不輕。
“金老大,以後你彆蹲在我身上睡可以嗎?”
橘貓翹起胡子:“睡得真死,一點警惕心都沒有。”
顧佳年揉了揉眼睛,無奈道:“總不會到處都是秦玉成,我不能每次睡覺都提心吊膽。”
橘貓踩了一下他的巴掌肉:“不過你放心,有本大神在,保你安然無恙。”
【係統也能幫忙,警示符,隻需十點福運值。】
係統努力爭取,奈何無人搭理。
顧佳年哈哈一笑,抱住橘貓親了一口:“謝謝神仙大人。”
“彆親親我我,我不吃這套。”橘貓使勁推開他的臉。
顧老爹剛打水進屋,一看裡頭的情景就擰了眉頭:“寶兒啊,一大清早彆玩貓了,這貓晚上偷溜出去,指不定吃了老鼠,你親他不嫌臟啊?”
一人一貓都僵住了。
【放屁,本大神才不會吃老鼠。】
顧佳年一把捂住貓耳朵,為自家大神解釋:“爹,金老大很愛乾淨,不會吃老鼠的。”
“你看,他的貓爪爪都是乾淨的。”
顧老爹無奈搖頭:“可不是,在我衣裳上擦的,這貓記仇的很。”
橘貓還特機靈,知道用他的衣裳,不用兒子的。
顧佳年尷尬一笑,捏了捏記仇的橘貓,橘貓扭過頭裝作沒聽見,他才不是小心眼。
等顧佳年下了樓,驛站小二才道:“顧童生,昨晚跟你一道兒來的那位寒秀才天剛亮就走了,留下話讓你彆擔心。”
顧佳年一聽:“這麼早就走了,怎麼也不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