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沒有?”蔣氏再一次探出頭問。
坐在外頭透氣的顧老爹很是無奈:“還沒,你這一路走好一路問的,沒一千也有八百遍了,口不渴啊?”
蔣氏沒好氣的說:“我都三年沒見寶兒了,問問怎麼了,還不讓人說話了。”
“我哪兒不讓你說話了,隻是讓你彆問那麼多次,到了自然就到了。”
眼看老倆口又要吵起來,顧喜年笑著阻攔:“爹,娘,你們都歇一歇吧,路上多休息,不然等見了寶兒一臉憔悴的,豈不是讓弟弟擔心?”
老倆口一想也是,頓時閉嘴不提了。
田鴻寶回頭,用口型喊:還是娘子厲害。
顧喜年笑了笑,其實她心底也焦急的很,盼著能早些抵達隴田府。
這麼多年下來,顧佳年隻有請過一次探親假,在家待了還不到三天就又被皇帝召回京城。
得知自家兒子前往隴田府當了知府,顧家夫妻恨不得當天就啟程過去。
可惜人還沒出發,卻被顧佳年攔了下來。
當時的隴田府有些混亂,顧佳年初來乍到,分身乏術,一腦門子的官司還未能理清楚,隻能先安撫住爹娘。
哪知道這一等,就又等了兩年。
顧佳年終於收拾完隴田府,將上上下下梳理一清,再也沒有威脅,才騰出手來迎接爹娘。
“娘,也不知道如今的隴田府怎麼樣了,咱們的老家還在不在,祖墳還好不好?”顧喜年忍不住說了一句。
這可打開了蔣氏的話匣子。
“隴田府沒乾旱的時候,其實是個種地的好地方,那邊山少,到處都是平原,家家戶戶動不動就上百畝地,跟青城府不一樣,梅溪村就那麼幾塊地,這幾年人多了,為了一個田埂都吵吵的不行。”
“隻是隴田府水少,到了用水的季節,每個村都會因為灌水的事情吵架,娘記得那時候還鬨出過人命。”
“不過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隴田府什麼樣,娘也不知道嘍。”
顧喜年若有所思,她離開隴田府的時候已經不小了,也能記事,但這麼多年過去,早已變得模糊不清。
顧老爹也插嘴道:“都這麼多年了,咱家的屋子早就沒了,地也成了彆人的。”
“不過寶兒信裡頭說過,他派人修繕過祖墳,還在村子裡造了房子,等咱們回去祭祖的時候也能有個落腳的地方。”
“寶兒辦事總是這麼妥當。”
“那可不,咱小舅子是當大官的人。”田鴻寶樂嗬嗬的說。
他如今是越發的心寬體胖,家裡頭老爹一次次跟他念叨,這小舅子了不得,雖說他們也有同窗的情分在,但也得好好維係。
正因為如此,這次顧延年沒來,顧喜年倒是跟上了。
“爹,那邊是不是有人?”驀的,田鴻寶眼尖的喊道。
顧老爹伸長脖子一看,就大聲喊道:“寶兒!”
結果幾匹馬刷刷刷到了跟前,馬上的人一個都不認識,但瞧他們穿著打扮,便知道是富家子弟,顧老爹連忙想要道歉。
“這位就是顧老爺子吧,請老爺子安,在下陸長安,是隴田府人士,特來迎接顧大人家眷。”
陸長安二十出頭,玉樹臨風,下馬行禮很是客氣。
隨著顧佳年官職一步步高升,顧老爹這些年也是水漲船高,臨川縣的縣令辦喜事,都要請他去坐上席。
所以顧老爹像模像樣的回了個禮數:“勞煩了,怎麼不見寶——佳年過來?”
“顧大人有要事在身,這才誤了時間。”
顧老爹點頭道:“正事重要,其實我們不用人接,自己就能過去。”
陸長安笑道:“隴田府這些年來變化巨大,我們也是怕老爺子走岔了路,這邊請。”
有駿馬開道,一行人的速度頓時都快了幾分。
陸長安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顧家人,心底倒是覺得有些奇怪,沒想到顧大人的家人,看起來倒是如此普通。
顧老爹幾人都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杆子,免得給孩子下麵子。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隴田府城門口。
“這可真是大變樣了。”顧老爹忍不住感慨起來。
當年的隴田府破落,如今再看,倒是跟青城府有些相似了。
“城門城牆都是去年才剛剛修繕過的,都是顧大人的功勞。”陸長安笑道。
顧家人頓時與有榮焉。
“爹,娘!”
一陣馬蹄聲,顧老爹定睛一看,便驚喜萬分。
那穿著常服跨馬而來的,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兒子。
顧佳年翻身下馬,如今他正值壯年,早已沒了當年的青澀,渾身氣度不凡,讓人過目難忘。
“孩兒來遲了。”
“快起來,正事重要,我們這麼多人又不是自己不會走,哪兒要你親自來接。”
蔣氏也忙不迭的下了馬車,拉著孩子左看右看。
最後還是顧喜年看不過去,勸著他們先上車說話。
互訴思念之後,顧佳年才歎氣道:“爹娘剛來,陛下便下了聖旨,讓我回京訴職。”
顧家人麵麵相覷。
“這是好事兒啊,你在隴田府也快待了三年了,陛下還記得你。”顧喜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