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2 / 2)

賀清瀾笑而挑眉,“誰讓父親從前總誇傅家人驍勇善戰。”

——在傅煜屢立戰功時、鐵蹄踏破韃靼時、率兵平定叛亂時,賀源中私下裡可沒少誇他年輕英武,有勇有謀。

……

千裡之外的齊州,備受讚譽的傅煜這兩日頗為忙碌。

烽煙已起,人心思變,尋常百姓尚未察覺,傅家卻是盯得清楚。從西邊的涇州,到南邊的楚州,連同京城的消息在內,千頭萬緒,皆彙到傅煜父子手裡。比起從前的一方軍政庶務,如今又添了許多大事,須由他處置的事也堆成了山。

時移世易,傅家既不甘隻做一方霸主,帳下的幕僚謀士自然不能拖後腿。

傅煜父子精力有限,加之戰事隱隱逼近,這些事便須交由眾人分擔。

這兩日裡,抽調兵馬的事,傅煜悉數交予杜鶴去安排,他和傅德清則按著這幾年留意考察的結果,從永寧帳下的文武眾官吏挑些可堪信重、托付大事的出來。這般安排,是為圖謀天下做鋪墊,馬虎不得,父子倆便挨個召來深談,將無需父子倆親自處理的政事和軍務分攤出去。

而後按先前的計劃,提拔一批官員,為這些梁柱添上助手。

好在永寧治下安定清明,傅家這些年任用的都是有真才實乾之人,加之名聲在外,幾十年間引得不少飽學有誌來投,如今要擢拔用人,倒也不難。

這日傅煜忙了整日,從衙署出來,已是月升中天,蟾宮正明。

他從清晨費神到此刻,午飯晚飯都在案頭對付,起身時稍覺頭昏腦漲,走在路上被寒風一吹,才算清醒了許多。回府後也沒去兩書閣,抄著近路,徑直往南樓去——離彆迫在眉睫,一旦動兵,必又是數月的兩地相隔,他這幾日若得閒暇,幾乎都馬不停蹄地奔往南樓。

夜深漏靜,昏黃的燈籠光亮從竹籬透出來,門前兩排風燈輕晃。

小廚房裡殘餘的飯菜香氣飄出來,熟悉而令人眷戀。

傅煜進了屋,裡頭頗為安靜,周姑帶著玉簪熏香,秋葵在裡間鋪床,攸桐不見蹤影。

想必是在沐浴。

傅煜不慣跟丫鬟仆婦擠一處,便踱步到側間,坐著歇息。

書案上玉鼎精致,有芙蓉香嫋嫋而起,旁邊擺著半盤沒吃完的果子,他隨手取了來吃,坐到攸桐常用的那把圈椅裡,闔目養神,緩緩揉搓眉心。滿身疲乏漸褪,裡麵還沒傳來攸桐沐浴畢的動靜,他睜開眼,打算翻本閒書。

最先入目的是食譜,他愛吃,卻沒興致瞧。

旁邊是本詩集、傳奇話本,都是姑娘愛看的。

再旁邊……

傅煜心思微動,取那本賬冊來瞧。

——涮肉坊生意紅火,他都看在眼裡,但究竟花費多少、每月賺多少,他並不清楚,卻很好奇。隨手將手頭那本翻完,傅煜瞧著如水的進賬,頗為訝異,見旁的賬冊都整齊摞在背後書架上,又抽兩本出來。

賬目做得細致,條理分明,傅煜粗略掃過,翻開某頁時,裝訂牢固的賬冊裡,忽然有張紙輕飄飄的掉落出來,扣在桌上。

那顯然是夾在賬冊裡的,質地花色皆迥然不同。

他隨手撿起,欲放回去,目光卻在看清那上頭的字跡時頓住——

“已和離了。”

“彼之所求,與你大相徑庭。紅塵煙火,山水林泉。權謀韜略、群雄逐鹿。”

“他不適合。”

簡短的幾行字句,中間還胡亂畫了幾筆隔開。

傅煜愣了一瞬,旋即明白過來其中所指。

紙上字跡行雲流水,頗為陌生,但傅煜依稀記得秦良玉那晚在涮肉坊裡,寫歪詩給攸桐送毛筆時情形。稍加回想,幾乎無需多猜,便已篤定這幾句話是出自誰的手——換了旁人,也不會留下這字條證據。

傅煜一時之間,竟不知是該不滿,還是該好笑。

目光在那紙上逡巡兩遍,漸漸的,又泛起種難言的滋味來。

山水林泉確實是攸桐心之所向。

但他不合適,秦良玉難道就合適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剛開學就被砸了個緊急項目,所以加更君還在沉睡,彆打我呀O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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