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終(1 / 2)

馬車緩緩行出四十餘裡,傅煜才算放過攸桐。

臨近城門時, 他沉聲命車夫勒馬, 而後整理衣裳, 躬身出去。依然是最初的端肅威儀姿態,接過黑影的馬韁, 翻身躍上馬背。這間隙裡, 攸桐掀側簾望出去, 城闕樓台如從前般巍峨靜立, 城牆上軍士林裡,守衛得比從前還整齊。

因近來進出城的人魚龍混雜, 魏建雖兵敗而走,留在京城的眼線也不少, 監門衛的人裡便混了不少眼光毒辣的傅家親信,專捉漏網之魚。

為免生亂,九門各派了一位小將震懾宵小。

見著傅煜, 帶頭的那小將當即恭敬行禮,周遭百姓瞧見傅煜身後百餘鐵騎護衛的架勢,忙自發避讓。

——從領兵進城、剿平叛亂, 到如今打理朝堂、巡查城防,傅煜每日裡幾乎都要騎馬將這朱雀長街跑幾趟,次數多了, 周遭百姓自然記住了這張威儀冷硬的臉龐。比起從前作威作福卻軟弱無能的皇室宗親,這位傅將軍救百姓於水火,軍紀嚴明、秋毫無犯, 短短數日間便令城中恢複秩序,頗得百姓敬重。

更何況,在此之前,傅家鎮守邊塞、蕩平叛亂的名聲已然遠播。

百姓未必懂朝堂上的暗潮雲湧,卻知道誰拳頭硬,誰就是大爺。

當今皇上擋不住亂賊,任由京師被迫、皇宮遭劫,如今就算活著也沒幾分能耐。倒是傅家千裡勤王,蕩平匪寇,還百姓以安寧。據說如今京城四周、皇宮內外,都是傅家軍在駐守,連那巡城兵馬司和一盤散沙的禁軍,也都悉聽分派。

這般人物,誰敢不敬?

有人帶頭避讓,旁人瞧見,忙跟著退到兩旁。

轉瞬之間,朱雀長街上便讓出條路來,中間空蕩寬敞,可容兩輛馬車並行,兩側人頭攢動,探頭探腦地張望。

片刻後,傅家護衛開道,一輛結實寬敞的馬車緩緩駛來。

青羅華蓋,寶馬雕車,染了遠道而來的風塵,偶爾側簾輕晃,可看到裡麵美人華服,雲鬢金釵,端坐車中。車身雖無綺麗裝飾,卻做工考究、紋路分明,旁邊有傅煜策馬陪同,身後有百餘鐵騎護送,聲勢浩大,威風凜凜,不遜於王府皇家出行的儀仗。

不知是誰先探聽到的,說馬車來自齊州,裡麵的華服美人便是傅煜的妻子,魏攸桐。

幾番波瀾,傳言紛紛,魏攸桐的名字誰不知道?

當初被睿王舍棄、受儘罵名,轉過身就嫁到了傅家。如今傅煜親自出城,以所向披靡的鐵騎迎她回來,可見愛重之意。

待馬車緩緩駛遠,眾人暗自議論時,滿口都是豔羨。

……

車廂之內,攸桐聽不到低語議論,卻知道周遭的注目。

隔著一道軟簾,她維持著最端莊的坐姿,直等馬車停到丹桂園外,才稍稍鬆懈。

拿下京城後,這裡不止供傅煜起居,也被拿來處置事務,府門口兩溜兵士林立護衛。攸桐被玉簪扶下馬車,腳還沒站穩,便見杜鶴匆匆過來,向傅煜稟事。她便靠在車旁,就著樹下蔭涼等他。

片刻後,傅煜囑咐畢,杜鶴抱拳應命,旋即轉身朝她行禮。

“拜見少夫人。”

“杜將軍。”攸桐頷首。

傅煜踱步過來,又道:“昨晚為賊寇的事一宿沒睡,今日若無緊急要事,不必煩擾。”

杜鶴應命而去。

門口管事忙著迎接車馬,攸桐則跟著傅煜往裡走。

穿過外麵改做臨時衙署的書房,進了垂花拱門,則是後園居處。仍是她從前住過的那處院落,老槐高聳,槭樹秀雅,將日影揉碎,鋪了滿地,門口有丫鬟仆婦在外恭候,整齊行禮。

夫妻並肩而行,玉簪秋葵她們跟在兩三步外,進了院,便識趣地駐足。

屋門半敞,裡麵的桌案上擺著新鮮的瓜果。

攸桐冒著暑熱一路勞頓,瞧見那切成碎塊的果肉,頓覺口渴,加快腳步往裡走。

進了門沒走兩步,猛聽砰的一聲,回過頭,就見光線一暗,屋門被關得嚴實。下一瞬,原本端然行路的傅煜身影如風,跨前半步便勾住她腰,往回輕輕一拉,將美人抱個滿懷。半年相思堆積,在馬車裡炙熱親吻時,儘數化為欲念,這一路行過朱雀長街,雖鎮定端肅,水麵之下卻已是暗潮洶湧。

如今沒了外人,便可肆意妄為。

傅煜在她回京前已將棘手之事處理畢,偷得浮生半日閒,早就蠢蠢欲動。

攸桐手軟腳軟,哪裡比得上他的力氣,稍作掙紮便被摁倒在桌畔。

唇舌糾纏,衣衫半解,外頭隱隱傳來蟬的嘶鳴,卻蓋不住耳畔的急促氣息。

那一盤瓜果新鮮誘人,汁液沾到她唇上,被他分走大半。

晌午過後,傅煜以洗風塵為由,命人送水進去。用完午飯稍作歇息,傅煜便再振精神,一副要將半年的皇糧儘數上繳的架勢,翻著花樣折騰她。直到攸桐筋疲力竭,死活不肯再讓他碰了,才算收手,而後抱她去沐浴,命人傳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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