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斷了,古琴斷弦上還沾著血。
這把古琴……
“炤炤,你喜歡嗎?”鬼新郎笑著,卻沒有將古琴交到竇炤手裡,而是擺放在床位,“這把古琴是我心愛之物,等你我洞房過後,它便是你了。”
竇炤嘗試著去摸古琴,卻聽到鬼新郎歎了口氣,聲音幽幽,“炤炤,你怎麼不聽話呢?我讓你摸了嗎?”
鬼新郎指尖蔓延出一道血紅色鬼氣,一下子就去纏繞竇炤手指。
鬼氣侵身,對於普通人來說那可不是鬨著玩。
但竇炤不怕。
她動作沒有停下,並精準地摸向了古琴,不,準確地說,是古琴上那根凡人看不見斷了沾了血琴弦。
一摸到那根琴弦,竇炤就感覺有些不一樣。
“炤炤,你我還未洞房,放下琴。”鬼新郎聲音越發溫柔,也越發陰森,繚繞在竇炤耳邊,弄得她耳朵都在發涼。
鬼新郎手伸過來時,竇炤速度極快,一下將那根琴弦扯了下來,攥在手心裡。
“啊——”
琴弦被扯下來時候,古琴就開始流血了,那黑紅色血液將喜被染得更紅了一些。
好像那不是一把古琴,而是一個活人,而就在剛剛,這‘活人’被竇炤生生抽了筋骨一樣。
屋子裡情形大變,竇炤前麵鬼新郎發出咯吱咯吱聲音,她抬頭,一眼看到麵前鬼新郎人身支撐不住了,他張開了骷髏嘴,裡麵噴出了一大口黑霧朝著自己而來。
下一秒,那具骷髏倒在了地上,徹底化作一灘黑水。
竇炤一下側身避開,手裡揪著那根琴弦,那根散發著濃鬱鬼氣琴弦,手指成印,迅速將仙力封在琴弦上,同時念清心訣,以免自己被鬼新郎拖入幻境。
“炤炤,我隻是想與你成婚,與你洞房生子啊,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怎麼能這樣對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
鬼新郎嘴裡發出斷斷續續聲音,嗬嗬嗬嗬聲音恐怖異常,卻是從琴弦上發出來。
但竇炤已經找到琴弦了,這對於她來說就不是問題了,她拿出收妖袋,將琴弦丟了進去。
整間屋子晃動了一下,然後徹底沒了氣息。
“這麼簡單嗎?”
竇炤將收妖袋收好,心裡覺得有些奇怪,總覺得哪裡不太對,既然這麼簡單,怎麼那些小仙都不肯接了這功德呢,簡直是白送啊。
她環視了一圈四周,屋子裡鮮活顏色一點點變得陳舊破敗,就像是那具枯骨一樣,早該泯滅於凡世。
竇炤皺緊了眉頭,從屋子裡走了出去,這座宅子也以很快速度在腐化著,她環視了一圈四周,餘光忽然掃到身後,整個身體忽然又緊繃了起來,不對!
就在她轉身瞬間,看到了屋子裡那把古琴忽然飛了起來。
就像是封印被解除,上麵散發出濃鬱鬼氣與魔氣,將這平安縣天空都遮蔽住了。
古琴上一道鋒銳帶著殺氣鬼氣衝她而來,同時那琴聲刺耳猙獰,令人崩潰。
這古琴裡還有大妖!或是大魔!
那不是竇炤一個還在努力攢功德升仙小凡仙可以抵擋住,她忙後退了一步,拿出自己龍鱗鈴鐺去抵擋。
可鬼氣太厲害了,一下子衝破了鈴鐺,鈴鐺裂開了,發出噹噹噹刺耳聲音。
竇炤眼看著那鬼氣過來,無處可避,臉都白了。
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她聽到了一聲悠長雄厚笛聲忽然響起,似有崢嶸高山瞬間立於她身前,一下擋住了琴聲。
也擋去了那鬼氣,護住了她。
竇炤感覺自己被用力一扯,她不受控製地往後撞進一個懷裡。
不那麼溫暖,但很寬厚。
她自認為自己長得並不矮,可是在這個懷裡,自己竟是仰頭才剛好看到對方下巴,還未來得及細看他長什麼樣,他就將自己往旁邊一放,起身朝上而去。
衣袂翩翩間,竇炤隻來得及記住那似青柏雪鬆味道。
站穩身形後,竇炤連忙看向半空。
一片帶著血色黑霧中,那道淺藍色身影異常醒目,他在裡麵輕鬆穿梭,那鬼氣與魔氣對他而言竟是沒有半點阻礙。
而他手裡拿著一把長笛,不,像是長笛,又像是劍,周身流瀉出碧色光輝,如溫玉清色,又似春水漣漣。
在竇炤眼底裡映下了一片光影。
那笛聲不是吹出來,而是如一把長劍一樣,與古琴交纏爭鋒之中,由劍氣奏出聲響。
手執笛子,是一位仙君,實力必定不是像她那樣隻是三重天小凡仙,來頭應該更大一些,她離得有些距離都能感受到這位仙君身上深厚強悍神力。
“愣什麼,斷弦呢?”
就在竇炤在想這是哪裡冒出來仙君時,她耳邊傳來一道冷冷清清聲音,十分好聽。
仙君短暫地停頓,不知道他使了什麼辦法,讓那隻滿是鬼氣和魔氣古琴隻沉浮在那片鬼氣裡,像是無法突破一個屏障一樣。
正因為如此,竇炤就看清楚了仙君樣子。
他真生得很高,修長如翠竹,身上穿著是一件普普通通淺藍色布袍,頭發隻簡單地用一根竹簪挽住。
竇炤眨了眨眼,那些眼前鬼氣和魔氣散開了一些,仙君眉眼就像是雲霧掩映山水,一點點露出了本來樣子。
仙君看起來極為年輕,膚白如無暇冰雪,唇紅如胭脂重點,濃麗顏色,可偏偏他眉眼清冽如秋水,眼睫輕顫之間,便是勾魂攝魄仙骨天成。
竇炤已經將斷弦從收妖袋裡取了出來,並慌亂收回視線,不敢多看。
她想了想,卻沒有立刻將斷弦交出去,而是說道,“這根斷弦是鬼新郎附著之物,應該毀……”
“……斷弦絕不能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