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從未記得自己施舍過什麼人。
“大師,先進來坐。”蘭氏招呼他。
聞術扶她進門,順帶掩上門,坐定後視線一掃,便問:“您的孫兒呢?”
蘭氏笑道:“他去街上買菜了,待會回來,我讓他多多款待大師。”
“這倒不必,我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
蘭氏:“大師你且說,我定當竭儘所能。”
聞術垂了垂眼,看著木桌上的紋路,語氣輕淡道:“明日可否來一趟善元寺。”
——
開布鋪和刷信任值的事都毫無進展,尤許難得失眠了一次,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再醒來時已接近正午時分,用過午膳後,她才慢悠悠地去往善元寺。
一路上也沒再遇到孫東鴻,想必他被羞辱一番,便不想再來了,畢竟那一鬨,不少人都認識了他,越是大男子主義的人,越不想被人說不行,特彆是那方麵的不行。
這也好,她落得輕鬆自在。
來到善元寺,尤許沒急著去歸離苑,先到廟裡捐錢燒香,她之前沒認真的拜過這些佛,不大信這些,這回在信任值上碰釘,她不由得跪地一拜,虔誠許願道:“願有所破,61也行啊,菩薩顯靈,拜托拜托。”
恰在此時,一位老嫗插了三根香,跪在尤許旁邊,口裡念叨道:“願菩薩保佑我孫兒一生平安康樂。”
這聲音很是熟悉,似乎在哪兒聽過,尤許動作一頓,側頭看去,發現她便是多年前給她留食的眼盲婆婆。
婆婆可是連院子都極少出的,為何會來到澗安城,還出現在善元寺內,那她是如何上山的?
尤許往後一望,看見廟門外等候著一位二十歲出頭的男子,想必便是她的孫子帶她上來的。
見到熟人,尤許不由得有些激動,想起那段艱難時日的熱飯,如今有能力了,自然要答謝婆婆的,見婆婆正要起身,腿腳不利,尤許便先行起身扶住她,“婆婆,慢點。”
蘭氏緩緩站起來,對尤許友善地笑了笑:“多謝姑娘。”
“婆婆可急著下山?”尤許說,“佛門之地講究眼緣,我見著婆婆眼熟,想同婆婆多說些話,善元寺我常來,這地兒我還算比較熟悉,可以給婆婆介紹介紹。”
“好好,許久未有他人要同我這老婆子嘮叨了,”蘭氏對自己孫兒說,“阿金,你先找處地方歇歇,我同姑娘說說話。”
尤許帶蘭氏緩緩步行半個寺廟,給她說了一些佛像和經文,其實尤許隻是略懂皮毛,當初為了同聞術搭話,忍著瞌睡東問西問,便懂了些。
外頭冷風吹,溫度低,見老人家腿腳不好,手又冰涼,尤許同關係好的和尚要了間禪房,帶婆婆歇腳。
“婆婆如今住在澗安城的何處?”以後有時間,她打算常去陪老人家嘮嘮嗑。
蘭氏:“南巷巷尾最右邊那戶。”
尤許有點好奇:“婆婆是如何同孫子團聚的?”
“是聞術大師來順平村找到我,說要幫我尋孫兒,”蘭氏笑道,“實在是太感謝大師了。”
尤許:“你可知大師為何幫你尋人?”
見婆婆搖了搖頭,尤許便懂得她並不知道聞術便是李一二,哪怕不是聞術變化極大,婆婆眼盲也看不到人。
尤許鬆了口氣,忍不住打聽當年李一二的事,“婆婆,你可還記得李一二這個人?”
順平村很小,芝麻大小的事都能讓人津津有味說上良久,基本上人人相識,婆婆就算很少出門,也能聽說不少事情。
蘭氏好奇道:“姑娘,你是如何知曉李一二的?”
“實不相瞞,其實我也是順平村的人,所以覺得婆婆麵熟,”尤許說,“那時我便覺得李一二可憐,又不敢幫他一把,如今不免心懷愧疚,想知道他過得可好?”
蘭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深深地歎了口氣:“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
尤許心神一緊:“怎麼說?”
“李一二那事在當時鬨得沸沸揚揚,好長一段時日未曾停歇,”蘭氏緩緩道,“聽聞他夜晚中了邪,抱隻死貓跳湖,被人救上來之後徹底瘋了。”
尤許下意識攥緊手,指尖發涼,掌心冒汗,屏著氣小聲問:“然後呢?”
“他連殺三人,當時村民在果林裡發現王四運涼透的屍身和一邊斷了的手臂,村裡人集夥去抓李一二,誰知他連夜逃了。”
短短幾句話,讓尤許呼吸都凝住了。
好半晌沒聽到聲音,蘭氏:“姑娘?”
尤許回過神來,克製著情緒,勉強道:“抱歉婆婆,先這樣罷,我身子有點不適,先行一步,他日再去你家閒談如何?”
“那好,姑娘先去吧,想必我的孫兒也等久了,我便也下山了。”
“好、好好......”
尤許語無倫次,腦子亂做一團,隻覺得渾身發寒,骨縫間都冒著寒氣。
隻不過是隻貓,她沒想到李一二如此決絕。
見他成為受人敬仰的大師,還以為他這些年會過得不錯,沒想到......
尤許推開禪房的木門,一眼見到了聞術,他咬緊牙關,下頜微收,漆黑的眼眸像化不開的濃墨,裡麵情緒紛雜,緊緊地逼視著她。
尤許睜大了眼,瞬間僵在原地,從頭到腳的血液都凝固住。
聞術在這,聽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