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許一整夜沒睡著, 不是因為掉了馬甲,也不是因為聞術的詭異態度, 而是因為信任值——92.
那種體會像是錢包被偷, 正無措懊惱時轉角一個電話過來,告訴她,她中了五百萬大獎。
“不是, 信任值什麼時候飆升這麼高,你也不告訴我一聲。”尤許對七八說。
她以前看,見書裡那些係統都積極促進宿主的任務進度,怎麼一到她這兒就成了係統放養式, 不喚七八, 它自個兒能玩得挺嗨。
七八說:“你們那時畫麵有點不宜,我不太想打擾你們。”
誒, 這麼說果然還是得靠身體上的交流, 聞術潛修佛法, 思想層次猛地拔高,所以她無法從思想上打動他的心靈。
物質決定意識, 總歸還是得靠原始方法, 早知如此,她第一個湊上去親。
如果那會兒知道信任值漲這麼快,她還管什麼在不在佛堂,對聞術影響不好什麼的,好好表現一番,指不定現在都完成任務了。
不過既然找到路子, 那便是極好的。
尤許一早起來梳妝打扮,畫眉塗唇,看了眼外邊的小雪,咬了咬牙,挑了件煙羅紫的薄衫紗裙。
禾香幫她打點完,看著她身上的長裙,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夫人,這委實太單薄了些,不如還是穿襖裙罷。”
尤許本來心意已決,可一開門,朔風習習,她忍不住顫抖兩下,低頭看了眼勾勒身形曲線的長裙,在心裡天人交戰一番,最後加了件淡紫色大氅才出門去。
一路行至歸離苑,尤許剛抬起手想敲門,門便被打開了,聞術一眼看到她舉到一半的手凍紅一片。
想起昨日他的樣子,尤許下意識想後退一步,手腕卻被他抓住。
聞術眉心微擰,上下掃視她一番,不大滿意道:“為何穿這般少?”
尤許:還不是見一個親親那麼有用,想疊加點彆的。
聞術牽住她的手,將她帶到屋裡,點燃屋裡的火盆,端到她麵前,又將手爐熱好,塞到她手裡。
剛進來時,竹屋寒氣襲人,沒有一點兒熱意,她沒見過聞術用火盆取暖,想必苦行清修也是修佛的一個方麵,這會兒火盆燃起,熱意慢慢驅散著周身的寒氣。
見他方才準備出門的樣子,尤許隨口一問:“大師是要去做什麼嗎?”
聞術垂著眉眼,伸手脫了她又濕又冷的鞋襪,拿在火盆旁邊烤,“去聽玄淨大師最後一次講經說法。”
“最後一次?”
尤許:等等,怎麼就最後一次了,難道昨日之事被發現,聞術要被掃地出門了。
聞術抬眼,見她一臉緊張,一眼便猜到她在想什麼,“不是你想的那般,我還俗了。”
一想到原劇情,尤許警鈴大作:“大師還俗要做何事?”
不似昨日的瘋魔,他已然恢複成平時那副冷清漠然的模樣,隻是看著她時,眼底微微有亮光。
“我獨自一人,漂泊無依,猶如浮萍,天下之大不知所歸,”聞術輕笑道,“也許會行乞討飯,餓死街頭,也許會住宿山林,孤獨一生。”
“......”
尤許強忍笑意:“這麼慘的嗎?”
他眼尾上挑,輕緩地說:“便是這般慘,你要不要收留我?”
尤許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啊,那我便考慮考慮,主要還是得看你的表現。”
聞術笑了笑:“想我如何表現?”他垂眸,將烤乾的鞋襪重新給她穿好。
按道理女子的腳不能隨便給人看的,但尤許不在意這個,也不受這方麵的東西約束,給聞術道了聲謝,便繼續說:“天氣這般冷,溫床可是極其重要的。”
聞術抬起眼睫,見她笑眯眯地,像隻小狐狸似的狡黠得意,不由得也彎了彎唇,“那我便要好好表現了。”
尤許愣了下,調戲不成,沒想到聞術還真接她的葷話,總感覺他像破了什麼禁錮似的,眼中的情緒欲念展露得清楚明白。
“那你先去聽講經罷,”尤許輕咳一聲,“莫要讓玄淨大師久等了。”
聞術微微頷首,站起來。
“等等。”尤許拉住他右邊的衣袂,將裡麵的袖子紮了紮,避免漏風。
聞術眉眼一柔:“我去去便來。”
“不急,”尤許視線掃了屋內一圈,“你今日還俗下山嗎?”
“嗯。”
尤許:“那我幫你收拾下東西?”
聞術怕她無聊:“收不收皆可,想看便隨意看。”說完,摸了摸她的發頂,才離開。
坐了會兒,尤許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走了一圈,按照聞術現在的身份,應當不缺錢財,可他屋子裡的東西極少,一眼看儘,皆是些書籍經文和符紙,像茶杯毛筆這些都用了許多年未換。
她見過有些人窮怕了,一旦得到大筆錢財,很容易奢侈揮霍,彌補所謂的心理空缺。
聞術當年過得那般困苦,如今卻是一點不慕財,讓他在意的東西極少,甚至他連自己都不在意。
尤許輕歎了聲,在他的書桌前坐下來,桌麵整潔,好幾本典籍落得整齊,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木匣子。
她打開左邊的木匣子,裡麵有幾張紅紋黃紙,是他下咒所用,上麵的鮮紅符文讓人有種陰邪不適之感。
將匣子關上,她又打開右邊的匣子,裡麵有幾張畫紙。
麵上第一張便是一隻窩在稻草裡的小貓,很顯然,那貓是她,下麵的第二張紙隻畫有一雙眼睛,翻出第三張畫的便是尤許這個人。
三張畫紙唯一的共同之處便是眼睛,靈動的眼,貓和人的眼型有點不同,但他都畫出了共通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