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算我的20(1 / 2)

發現聞術不見了, 尤許焦急地派下人去尋,又用積分讓七八定位。

尤許語氣著急:“找到沒有?”

七八撓頭道:“奇怪, 根本定位不到聞術的位置, 隻知道他已經不在澗安城內了。”

雖然思來想去劇情裡沒有聞術被綁架和謀殺的事情,但尤許依舊放心不下,心急火燎地找了兩日。

這日, 一隻翠鳥脖係鈴鐺,落在尤許的窗台前,將口裡叼的紙條放下,便飛走了。

尤許連忙展開一看——莫要憂心, 我在彥無聲這處禮佛休憩, 一月後歸家。

確認是聞術的字跡,尤許稍稍鬆了口氣, 隻要人沒事便好, 畢竟他現在待在她身邊, 精神壓力極大,權當放鬆一個月調整情緒罷。

——

“咳咳——”氣息虛弱的咳血聲在舊屋內響起。

聞術緩過一口氣, 看著旁側喝茶之人, 說道:“送出去沒有?”

“急什麼,”彥無聲斜睨他,“喏,這不是回來了。”

一隻翠鳥從木窗飛入,在彥無聲手邊飛了一圈才離開。

見聞術咳血不止,彥無聲從暗格中拿出一紅一黑兩顆藥丸, 遞給他。

聞術接過服下,問他:“我在這有幾日了?”

“五日。”

聞術:“五日後我便離開。”

彥無聲看他一眼:“你可考慮清楚了?”

雖不知聞術卜算到什麼,但強行改命,自己起碼也得丟掉半條命。

“嗯。”

“隨你。”

彥無聲理了理衣擺:“你算出什麼了?”

聞術垂下了眼,無聲抓緊被子。

他算到尤許終將離開。

五日後,正巧入春的澗安城忽然天降大雪,冬雪正消融的濕地上又積了一層到腳踝的厚雪。

奇異的景象讓眾多人不便出門,而聞術換了一身潔白的僧袍,來到善元寺的山腳下。

他拿出一把匕首,果斷地刺向胸膛,布料劃裂聲伴隨著風聲飄遠,鮮紅的血頃刻侵染白袍。

聞術跪地叩首一拜,而後起身走上一級階梯,再次手握匕首刺向自己的大腿,又跪地叩首一拜,禮畢再行至一階梯。

“弟子聞術罪孽深重,煞氣難除,願佛祖菩薩網開一麵......”

“弟子聞術前來贖罪,死後願下無極地獄,曆刀山火海折磨,不入輪回......”

一聲聲虔誠祈求的聲音回響在石階上,寒風吹著他的墨發,血袍獵獵翻飛。

以前他站在岸邊,如披著佛陀的餓鬼一般,品味他人疾苦,看他人在苦海裡掙紮,他們恐懼未知,求他卜卦,他便傾聽他們的悲苦,麵目慈悲,心中嘲諷。

他告訴他們卦象,又將他們重新推回苦海中。

佛曰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彆離,求不得。而如今,他也如芸芸眾生一般,在苦海中掙紮。

“弟子聞術罪孽深重,前來贖罪......”

天空陰雲蔽日,鵝毛大雪紛紛落下,九百九十九級階梯上早已落滿銀白冰雪。

邁上第一百級石階,他身上也有了一百道傷口,刀刀見血。

而他的身後早已形成一道鮮紅刺目的血痕,從山腳下一直蔓延至山間,像雪地裡長出了一道傲雪紅梅。

“滴答——滴答——”鮮血直流而下。

“弟子聞術......咳咳——”

一陣卷風襲來,原本失血無力的聞術雙腿一軟,差點滾下山去,他及時用匕首深紮入旁邊的泥中,才堪堪穩住身形。

聞術大口喘氣,視線所見天地昏暗一色,他強行站起,手起刀落又割了一刀在胸膛,血落而跪。

兩百九十九步。

三百五十步。

四百步。

每一步都是極限,可他細雪凝冰的睫羽之下,破碎的目光滿是哀求。

“傻子,世間竟有如此癲狂執迷之人。”

彥無聲遠遠看著,隻見白茫茫的山間,冰冷的石階上,一步一叩首之人,滿身是血的他已是強弩之末。

可他好似隻要背脊仍未折斷,血液仍未流儘,便能再撐著站起來。

哪怕是經曆世事如彥無聲,也被這種磨不平的意誌折服。

“願如你所願。”

彥無聲歎息一聲,便不忍再看,轉身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徹底暗了下來,原本嚴寒的溫度更是驟降。

而山上祈求贖罪之人,仍舊腳步不停,執迷地前行在暗無星月的雪夜裡。

......

天際破曉,山頭迎來第一抹晨陽。

麵朝那一抹朝陽,聞術帶著滿身九百九十九道傷口,登上了九百九十九級階梯。

“弟子聞術誠心悔過,天地可鑒,願保我心愛之人尤許一生平安。”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他跪倒在善元寺門前,細密的睫羽覆蓋下來,他閉上了眼。

......

......

聞術再睜眼時,看到的便是簡單的床幃,熟悉的舊屋,旁邊的彥無聲在用食指逗著翠鳥。

“醒了?”彥無聲手一展,翠鳥在屋裡飛了一圈,停在了懸梁之上。

“咳——我睡了多久?”聞術聲音極其嘶啞乾澀。

“七日,”彥無聲像似想到什麼很好笑的事,牽起唇瓣說道,“你一身是血倒在善元寺門前,那群和尚嚇破了膽,又哭又暈,亂做一團,甚是有趣。”

聞術左手動了動,剛想撐著身子坐起來,被彥無聲一把按回去。

“勸你彆動,”彥無聲睥睨著他,“你先前又是風寒高熱,又是血氣不足,還跪爛了膝蓋。”

“若不是我撿你一條命回來,那些無用的和尚能救你?”

聞術淡道:“多謝。”

“謝倒不必,”彥無聲說,“你死後的屍體為我所用,明白了?”

“可。”

彥無聲輕笑一聲,又說道:“其他的還好,就是你這膝蓋恐怕難以恢複如初,日後陰雨雪天怕是刺痛難忍。”

聞術隻在意:“我多久能回去?”

“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先不說,膝蓋起碼得三月有餘,”彥無聲懶散地靠著背椅說道,“你現在可是膝蓋以下無所知覺了。”

“最多一個月。”

彥無聲嘖了一聲:“隨你,反正身子不是我的,管你如何折騰。”

——

當事情決定下來後,尤許很少做噩夢了,隻是仍舊不習慣枕邊空落落的,每次一醒來,便會覺得心裡一空。

布鋪的事情她徹底放下,盤下的鋪子已轉給彆人。

尤許的妊娠反應倒還好,不時會有點惡心反胃,有精力之時,她會花更多時間寫日誌,把每天的心情想法,想到的小故事都寫下來,希望孩子將來看到,能明白她的心意。

她還會給孩子畫許多簡筆畫,花草樹木座椅板凳這些。

-孩子,娘愛你,你爹也愛你,娘不在的時候,你要替娘好好照顧他。

-冬天時,你要記得紮緊你爹右邊的衣袂,彆讓寒風灌入。

-娘和爹都在乎你,你可以調皮玩鬨,但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危。

-願你慢慢長大,開心自在。

尤許想,隻要有孩子在,聞術再怎麼也不會崩潰自殺和決絕黑化了吧。

一個多月後的清晨,尤許睜開眼,看到坐在床邊的聞術,便問:“何時回來的?”

“昨夜。”他說。

尤許:“為何不上來?”

“怕吵到你。”

“那你便這麼看一夜?”

“嗯。”

不知從何時起,他骨子裡便習慣了關於她的等待,也習慣了靜看她的睡顏,未能見到她的一個多月裡,每一刻都漫長難熬。

尤許慢吞吞地坐了起來,剛想說什麼,便被聞術擁住了。

他隔著被子抱住她,用微涼的唇瓣蹭著她的頸脖,動作繾綣細致,他呢喃著:“我好想你。”

想念如荒原上的野草瘋長,將他的理智絞碎殆儘。

聞術吻上她的唇,不複方才的耐心細致,反而極具侵略地汲取她唇瓣的溫熱。

唇舌舔舐,相纏廝磨,尤許被迫揚起頭,兩手抓住他的肩膀,這才發現他渾身又冷又濕,想起昨夜的陰雨,她才明白他為何要隔著被子抱她。

良久後,尤許微微側開頭喘息,見他又湊近追來,她抬手捂住他的嘴,“你得去洗熱水,換身衣裳......”避免受寒。

話未說完,聞術打斷她:“你嫌我。”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他眼尾微微泛紅,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小心翼翼。

“阿許,你彆怕,同我在一起沒關係的,我不會害你,不會讓你死。”

“你和孩子都會沒事。”

“你信我可好,不準厭我。”

聞術漆黑沉沉的眼眸裡有著濕漉水光,他死死地盯著她,整個人好似分成了兩麵,一麵哀求討好她,隻要她願意同他在一起,一麵瘋魔癲狂,仿若她敢說一個不字,他便會露出森冷的獠牙。

他堆積三十七日的情緒在堤壩崩潰的邊緣,會因她一句話決堤崩塌,也會因她一個舉動而退潮。

聞術用臉蹭著她的頸窩,一點點地親吻她,滿心滿眼地在哀求她:“阿許,不許厭我。”

“你得愛我,不準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我怎會厭你呢?”尤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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