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02(1 / 2)

“你叫什麼?”尤許問。

“殷洵。”

尤許點頭, 指了指中央一排的四間屋子:“你想住哪間?”

殷洵視線一一掃過,注意到隻有第二間屋子的門把有磨損, 以及地麵有門刮過的痕跡, 他說:“第三間。”

尤許頷首說:“好。”這樣隻有邊上的兩間空著了。

她帶著殷洵進屋,推開第三間房門,悶塵味撲麵而來, 因為灰塵積得太多,一屋子都顯得灰蒙蒙的。

屋子寬敞,右半邊有床桌椅櫃等,左半邊有幾案書櫃典籍之類, 顯然是休息讀書的結合體, 還透露著寒窗苦讀的心酸質樸感。

見殷洵挽起衣袂,一副要帶傷打掃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的樣子。

“你且等等, ”尤許說, “我獨自一人在這鐘靈山住了幾百年, 一些房間閒置下來,所以......”

她在腦子裡搜刮著學過的生活法訣, 便抬手捏個訣, 將房間掃蕩乾淨,再看眼臟兮兮的殷洵,尤許又給他捏了個淨身訣,他立刻從頭到腳乾淨清爽。

尤許感慨,這樣生活豈不美哉,太省事了。

尤許:“你先進去坐, 不必拘束,我去拿藥。”

尤許以為自己住得簡陋,那是因為質樸清貧的誌趣,但她作為府主,上好佳品肯定不缺,不說療傷的丹藥,那種什麼提升修為聽名字就很牛逼的丹藥肯定不少。

誰知她翻箱倒櫃好半晌,愣是隻找到一個藥膏,還是在角落廢置品裡挖出的破舊盒子。

尤許陷入空前沉思,回憶原身到底是如何走到今日這一步——因為原身太厲害,幾乎沒人能傷及她,於是不需要藥。

那種能提升修為的丹藥對中間段的人有用,修為太低吸收不了,修為太高了又起不了作用,而原身修至大乘,更是不需要。

眼前這唯一一盒藥膏,還是她當年拜祖師爺為師,老人家給的。

所以這盒藥膏承載著七百多年的悠久曆史。

“......”

尤許:這特麼的有沒有保質期!

她打開聞了下,沒異味,算了,隻有這個,那先講究用著再說。

尤許找了太久,殷洵坐在椅子上閉眼睡著了,但一聽見動靜,他立刻睜眼起身,全身緊繃,表情防備。

“我......”待看清是尤許,他僵在那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足無措。

剛逃離危險,現在的一切完全依托於一個陌生人,身處不熟知的環境,敏感緊張是理所應當,尤許忽略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情緒,溫笑著說:“去床上躺著吧。”

殷洵大氣不敢喘,幾乎手腳並用地爬上床。

尤許坐在床邊,擰開盒子,“先把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

殷洵頓了下,他本想說自己來的,但又怕拒絕她,拂了她的好意,會惹惱她,於是快速的解開衣服,生怕遲了會讓她不耐,以至於扯痛了傷口,但他也不出一聲。

尤許看他一臉唯命是從的樣子,隻得暗暗歎口氣,要想建立穩固的信任,還得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不過不急,慢慢來吧。

殷洵一直低著頭,看見她蔥白的指尖抹了藥膏伸過來,他下意識瞥開頭,視線虛虛落在床角處。

他身後的手無聲攥緊被子,刻意忽略皮膚上感受到的微涼溫度。

從小到大,沒人碰過他。

她是第一個。

殷洵偷偷抬起頭瞄了她一眼,見她眸光溫柔又專注,並無厭惡之色,他暗中鬆了口氣。

“放鬆些,”尤許說,“我又不會把你如何。”

殷洵連連搖頭,磕巴道:“不、不是......”

尤許說:“好了,腰側也這道傷也塗了,脫褲子吧。”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太多,刀傷劍痕火灼,也不知他到底經曆了什麼,若是尋常家的孩子,該是到爹娘懷裡撒嬌哭鬨的,他能一聲不吭,不知是無人依靠,還是獨自隱忍慣了。

尤許本來是正正經經的關心,隻見殷洵剛聽到指令,伸手碰到褲子,便頓了許久,頭低得幾乎要埋進被子裡,臉紅成小番茄,一手攥著被子,一手揪著褲頭,像個小媳婦似的。

尤許:“......”哎喲老天爺。

她輕咳一聲,恢複嚴肅且正經的語氣:“想必剩下的你能自己上藥,為師先出去回避,有事可來尋我。”

殷洵忙得點頭,又小心地抬頭看一眼尤許的臉色,怕她有不悅之色。

尤許被那小心翼翼的一眼,看得心頭一揪,他漆黑的眼眸過於剔透,好似落入幽潭的星星,裡麵卻載滿了擔憂害怕。

怕她趕他走。

“在怕什麼,”尤許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話音也越發輕柔,“該怕的是我呢。”

殷洵明顯一愣。

尤許說:“幾百年來我都沒收徒,沒辦法,眼光太挑剔,難得尋到一個根骨好的,我還怕你被人挖走呢。”

“不,我不會跟彆人走,隻是......”殷洵捏緊藥盒,低聲說,“隻是我會帶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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