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05(1 / 2)

尤許的容貌一直維持在二十歲, 殷洵十九歲時已修至元嬰,煉就不老之身, 但他依舊等到二十四歲才維持容顏, 頂著一張比尤許略顯年長的臉。

不知何時,他的衣袍皆是白色,與尤許的白色流雲仙裙是一種布料材質。

她的衣袂處繡了幾朵梨花, 他的衣袖裡側紋了幾片枝葉,除了他自己,便無人知曉。

他在隱藏著的,是一種明知不該有的情愫。

尤許看了眼坐在院子石桌旁看書的人, 時光匆匆, 竟已過了九年,十五歲青澀的少年長成了如今沉穩內斂的男子。

很明顯的是, 他不如當初那般親近她, 在熟知鷲仙門府的各種嚴規後, 他無聲地與她保持距離,克製又內斂, 沉默又寡言。

這很好, 不就是一開始她想要的嗎。

偶然查詢數值,見著信任值穩定上升,黑化值持續下降,尤許放下心,閒適地釀起了梨花酒。

她不喜喝茶,也不喜刺激的烈酒, 唯獨喜歡淺淡微甘的梨花酒。

日頭正好時,她會拿著竹籃去鐘靈山林裡采摘梨花,將花瓣放進酒壇中埋入地下,喝一壇埋一壇。

第一間房被她專門收拾出來當書房,裡麵有兩張梨花幾案,晚上她在書房裡看遊記,殷洵在書房裡看典籍。

尤許在他十六歲時,便不再進入他的房內,可他特彆喜歡她能給他念點東西,尤許問起這個事,他在燭光闌珊下垂著眼,低斂眼眸情緒,隻說道:“習慣了,如此方能安心入睡。”

尤許隻好在書房裡給他繼續念那本地攤劍譜,翻來覆去念了幾十遍,倒也不是沒有好的書,但殷洵骨子裡有種固執專一,因為這本劍譜是她給他念的第一本書,他便隻想要聽這本,哪怕他的劍術精湛,並不需要這種劍譜。

這點倒是讓尤許有些後悔,早知那時就不隨手拿這本地攤雜書,拿點傳授正義思想的書籍多好。

殷洵雷打不動的亥時睡,卯時起,天不亮便起來練劍,而後打坐運功,白日不時在院子裡看書,晚上會在書房習字,行止坐臥比寺廟裡的和尚還規律。

相比起來,尤許才是真正的修仙熬夜人士,經常三更半夜去山巔上看月亮,有時乾脆直接看到日出,經常偷偷摸摸地從七八手裡拿狗血話本子磕得上頭,有時醒得太早,喝下一壇酒又睡過去。

修仙人士就這點好,身體倍兒棒,不怕猝死。

但殷洵不大讚同,又不好說她,隻能用那雙好看的眼睛無聲勸她,尤許笑眯眯地,抱著酒壇子歪了歪頭,他便屈服了,歎了口氣,默默縱容,隻得常去山巔之上把她撿回來,偷偷把她的話本子藏起來。

日子過得寧靜平淡,鐘靈山像個世外源地,無人打擾,僅有白衣二人在爛漫白花之下散步。

尤許以為這種平靜的日子要等女主葉沁莞出現才會被打破,沒想到——

那日春色正好,小鳥啁啾,花白葉綠,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

尤許躺在梨花樹下的竹塌上,喝完一壇酒後,便像平日那般補覺。

殷洵坐在石桌邊,放下了手中的書,他看向竹塌上的人,她膚色雪白,因為飲酒,兩頰醺紅,細密卷翹的眼睫覆蓋下來。

恰在此時,一片梨花花瓣飄落下來,落在她嫣紅的唇角上。

白花紅唇,色差對比鮮明。

殷洵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靠近了竹塌旁,清淺的花香和甘甜的酒香混合著暖風,醺醉了他的心神。

他屏住呼吸,心頭狂跳,手心潮熱出汗,一直被困在籠中的情愫在凶猛掙紮。

殷洵抬起手,緩緩地伸向她的臉,拾起那片唇角邊的花瓣,收入掌心。

於此同時,尤許睜開了眼。

她雖睡著,但神識仍在,能觀四方聞千麵,在殷洵靠近時,她在心裡默默希望他隻是路過,亦或是看兩眼便走。

可他看得實在太久,甚至向她伸出了手。

尤許也勉強可以解釋,他隻是想拂掉那片花瓣,沒曾想,一睜眼便看到他來不及收斂的暗湧情意,以及兩分慌亂神色。

不過下一刻,他便恢複平常冷清內斂的模樣,好似一切隻是她的錯覺。

“師父......”

“嗯。”

見尤許麵色如常,可不知為何,他的心弦依舊緊繃。

當日夜裡,尤許心煩意亂,難以入眠,“七八,葉沁莞何時才出現,我感覺劇情和情感線都快偏了。”

七八也很愁:“這個還不知道,總之快出現時一定會提醒你。”

尤許煩躁地抓了把頭發:“這樣下去可不行。”

九年來,她已經有意無意地避開不必要的接觸,而且殷洵從不逾矩,她以為他隻把她當長輩,如今看來倒是他掩藏至深。

雖是師徒,但他們男女有彆,又獨處於小院裡,難免讓極少接觸女子的殷洵生出旁的感情。

這該怪她才是。

如今隻好想法子補救,不過她一時半會兒還沒想到辦法。

在這漫長之夜中,同樣受心緒所擾不得入眠的人還有殷洵,他坐在窗邊,月光靜靜落在院子裡,枝頭梨花被染得瑩白。

腦子裡一直回想尤許睜眼的瞬間,他來不及掩藏的情愫潰不成軍,倉惶地遁回心底陰暗處,以至於現在他分不清心口的緊縮是心怵還是心悸。

良久後,殷洵張開手,那片花瓣靜躺在他的手心,他垂眸注視,眼眸比夜色更漆沉。

他拿起花瓣,放入口中。

微微泛甜。

——

第二日尤許起來,走到院中對上殷洵的目光,便下意識側開視線。

她想了想,打算先下山減少兩人獨處的時間,再想彆的辦法,“殷洵,為師有事下山,你且在此好生修行。”

他的眸光不著痕跡地黯淡下來:“師父要去幾日?”

尤許將白扇往腰間一掛,便說:“不知,看情況。”

殷洵的握拳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猶豫了下,低聲說:“師父......可否讓我陪同前往?”

她這九年來從未下山,除了讓她念念劍譜,這九年殷洵沒有向她提出過彆的請求,這是第一次。

“不必。”尤許咬緊下唇,轉身捏訣消失。

她去到人間遊走幾日,發現在鐘靈山待慣了,反而不習慣集市裡的人海熱鬨,甚至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七八,反正我現在也沒事做,”尤許說,“你幫我定位下女主的方向,我看看能不能碰運氣把人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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