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又辦起了盛宴, 再次派小仙去邀請符洵神君。
小仙無奈地回來稟報:“委實尋不見符洵神君。”
百花仙子笑道:“王母娘娘,您又不是不知, 符洵神君說了, 他的夫人在哪,他便在哪。”
“可尤許神君向來不喜歌舞酒宴, ”王母想了想, 又說, “也罷, 便讓人去問問她。”
被派去的小仙又尋了一圈,回來說道:“尤許神君不在天界了。”
王母問:“她去哪了?”
“尤許神君說是帶符洵神君去度蜜月。”
“度蜜月?”
“啊......好像是這麼說的。”
——
“你怎麼也不問我帶你去哪兒?”尤許看了眼他緊牽著她的手,笑了笑說。
在天上待了三萬年, 她實在有些待不住了,特彆是看過五世的人間風光之後。
符洵已經深諳她說話的套路,非常自然地接了話茬:“夫人要帶我去哪?”
尤許說:“去冥界。”
......
冥界一如既往的陰風黃沙, 中央的府邸便是地府, 在漫天蕭條之景中, 顯得灰沉死寂。
“報——兩位上神進入了冥界!”
懶洋洋靠在椅子裡的白無常,瞬間來了精神, 看向在寫公文的黑無常,說道:“哥們,還寫啥呢, 還不快躲一躲?”
黑無常冷麵冰霜:“我為何要躲。”
白無常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悠悠道:“我聽小鬼頭說你讓符洵上神磕頭求你啊。”
黑無常表情僵了下。
白無常又說:“那可是符洵上神,天帝都得禮讓三分。”
黑無常窒息了:“不是我讓他下的跪, 是他自己——”
“哎喲,反正已成事實,”白無常打斷他,“咱冥界都是他老人家一手開辟的,你磕十個回去都不夠抵,這不,人家渡完劫,回頭便來找茬了。”
黑無常忽然覺得鬼生有點艱難,起身離去道:“先行一步,你就說我出冥界辦公事。”
看著他強作鎮定離去的背影,白無常拍腿大笑:“哈哈哈,你也有今日。”
尤許和符洵進入地府,白無常前來恭迎:“二位上神有何吩咐?”
尤許說:“我想查一個人的轉世。”
白無常一口答應:“好,上神稍等,待我查薄一番。”
——
在一處環境清幽,生活悠閒自得,鄰裡淳樸和睦的小村子裡,有個小丫頭在放風箏。
她第一次放,手法生疏,風箏斷了線,掉到了樹梢上。
小丫頭頭發被勾得淩亂,還有些碎葉,身上粘了細草,衣裳蹭得有些臟,鞋也濕了,一看便是鬨騰膽大的孩子,常在山林裡撒歡地玩。
她爬的樹多了,想也沒想就要爬上樹去取風箏。
隻是她沒注意到上麵有滑膩的苔蘚,而她鞋子淌過湖水,踩在樹杈上打了滑,整個人往下摔去。
高度可不低,小丫頭縮了縮身子,咬唇閉眼。
過了會兒,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她被人接住了,小丫頭睜眼看到一身白色衣裙,麵容清麗溫柔的女子。
尤許將她放下,接過符洵從樹梢上取下的風箏,遞給了她。
小丫頭接過,愣了許久才想起說:“謝謝你。”
在這小村子裡,她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
尤許見她麵色紅潤,精力充沛,又活潑好動,便笑了:“這風箏真好看。”
小丫頭高興極了,手舞足蹈地比劃著:“這是我爹給我做的。”
“你爹怎麼樣?”
“我爹可好了!對我娘和我都特彆好,村子裡的人也都說他好。”
“那就好,”尤許摸了摸她的腦袋,緩緩地說道,“阿燕,謝謝你。”
“為何要謝我啊?”小丫頭摸不著頭腦,疑惑道,“還有你怎麼知曉我的乳名叫阿燕?”
“喏,”尤許指了指,“你看後麵。”
阿燕轉過頭去,而後說道:“什麼都沒有.....”
她再回過頭時,隻見方才的兩個人都不見了,地上出現一朵小白花,嬌嫩又好看,她沒見過,便撿起了那朵花。
夕陽西下,她一手拿著風箏,一手握著小花,踩著餘暉回到了家。
“娘,我今日見到兩個人......”
——
尤許和符洵坐在樹枝上,她輕輕地晃了晃腿,遠遠地看著阿燕離去的方向。
當初尤許第一次見到她,也是坐在樹枝上,這一次便是道彆了。
前世的小乞丐阿燕被爹拋棄,相依為命的娘也病逝,她獨自一人掙紮生存,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最後病死在小破廟裡,將身體讓給了尤許。
好在這一世的小丫頭阿燕生活無憂無慮,平凡又快樂,爹娘相愛,家庭和睦。
真好啊。
符洵握緊她的手:“時間快到了。”
尤許點了點頭,兩人憑空消失。
冥界是今生前世之所,也是所有世界的共通之地,問清阿燕的轉世後,尤許找到係統,以功德為氣運,交換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
不過每個世界各有秩序,若是不以那個世界裡麵匹配的身份進入,隻能待一個時辰。
尤許和符洵回到自己的世界,但她還不太想回天界,想了想便道:“符洵,我突然想看海了,我們一起去看海吧。”
符洵眼睫一動,溫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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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湛藍,白雲飄悠,陽光落在海麵上,波浪湧動著金光。
沙灘上印著兩人相伴的足跡,他們聽著海聲,許久沒有說話。
一直到傍晚時分,夕陽落下畫筆,將海水暈染成燦黃橘紅的瑰麗之色。
尤許正走著神,一轉頭發現符洵不見了,正想出聲喚他,一根細白的魚線從海裡出來,係在她的手腕上。
與此同時,線的另一頭,銀發藍眸的鮫人,緩緩向她遊來。
他的身後是漫天緋紅,日落夕陽和廣闊無垠的海洋。
他朝她走來,眼裡隻有她。
那根白色魚線係在他們二人的手腕上,他走近時,低頭親吻她,係著魚線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魚線無形消失。
尤許心神一動,感覺到了什麼,便問他:“符洵,這是?”
符洵垂眸看她,彎起了唇:“神契。”
他在魚線上下了神契。
神之契約,天地間最永恒不變的契約,隻有神族能設下,隻是尤許不知道,符洵設的是單向契約。
若是尤許隕落,他也會一同隕落,若是他隕落,則尤許不會,他的神格修為功德都會是她的。
這些她並不需要知道。
他的情,他的心,都不該成為她的負擔。
他願意把一切都給她,自始至終都甘願如此。
到了夜間,繁星低垂,尤許隨意尋一處草坪,躺了下來看夜空。
符洵垂眸看了她一眼,忽然變成大狐狸,似霜花般銀白的狐狸毛,毛絨又蓬鬆。
尤許眼睛一亮,立刻撲了上去,兩手摸毛,埋臉吸毛。
符洵的狐狸耳朵動了動,佯作淡定地側開臉,移開視線。
等尤許玩累了,他就用大狐狸尾巴裹住她,讓她躺得更舒服一點。
尤許看著這熟悉的大尾巴,焰紅色的妖紋在尾巴末端,她又忍不住抬手去揪那些紅色的毛毛。
“尤許。”
“嗯?”
符洵說:“我想聽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