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墨蓮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李修緣坐在一邊輕輕的搖著扇子。
“爹爹,嬤嬤什麼時候回來啊?!”
“墨蓮乖——嬤嬤家裡的孩子生病了,等她的孩子好了,就會回來了。”
“哦……爹爹,今天的那個麵不好吃。先生也說,小孩子不能吃路邊攤。”
“……早點睡吧,明天咱們就不吃那個了。”
……
第二天一早,李修緣將墨蓮送到幼兒園裡之後,便在一旁等候。等到孩子們都來齊了,幼兒園要關門的時候。李修緣叫住了正要回辦公室的趙白蓮。
“小蓮!……先生,請稍等一下。”
聽了這聲呼喚,趙白蓮心裡一酸,止住了腳步。定了定心神,轉身笑著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那個,我想問一下。幼兒園可不可以讓孩子在裡麵吃了晚餐之後,我再來接她?!”說著李修緣又急忙補充道:“我可以給錢!”
趙白蓮心裡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問:“可以的,也不用給錢。我們幼兒園本來也不是收費的幼兒園。”這倒是真的,從一開始,明珠就沒有打算收費。隻是放了一個不記名讚助箱在幼兒園門口。這樣的話,有心的家長願意支持,就可以隨便給點兒。家庭條件比較拮據的,也不用有什麼負擔。
但誰也不知道的是,這樣一來,光那個讚助箱就讓幼兒園真的實現了盈利!
所以,幼兒園裡的條件越來越好,現在甚至有的家裡有事不方便接孩子回去的,還會把孩子放在幼兒園全托。對許多家長來說,把孩子放在幼兒園比放在親戚家,還要放心得多。
李修緣沒想到是這樣,抿了抿唇說道:“那就麻煩你了,這幾天家裡的嬤嬤不在,也每個人做飯,總在外麵吃也不好……那個,你忙吧。我去當值了。”
“放心吧。”趙白蓮微笑著回了一禮,轉身回了幼兒園。
當兩人走到彼此看不見的地方時,不約而同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又自嘲一笑,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往要去的地方走去。
一天過去之後,墨蓮看著一個個小夥伴兒被接走,隻剩下了自己和那個叫林之的怪小孩兒,有些黯然的低下了頭。這時,趙白蓮便走了進來,領著他們倆往原來的餐廳走去。
此時這個餐廳已經被改成了全托幼兒的起居室,四個班級十多個孩子,分成四個桌子各自玩耍。每個桌子邊都有自己班的值日先生在陪伴著。
小班這一桌就隻有趙白蓮帶著林之和李墨蓮在玩兒玩具。按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是趙白蓮值日,那麼今天晚上值日的就是其他先生。但趙白蓮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鬼使神差的說,她這幾天反正沒什麼事兒,就由她值日好了。原來準備值日的先生,自然樂得清閒。
“墨蓮,這幾天你家嬤嬤不在,你爹爹便讓你在幼兒園先吃了晚膳,他再接你回去。”
聽了這話,原本有些悶悶不樂的李墨蓮,頓時高興了起來:“太好了,昨天爹爹做飯,差點把廚房都燒了。今天總算不用做了。”趙白蓮聽了,唇角微微翹起。原來他也有這麼有意思的時候嗎?
“噗呲!——”一旁的林之大笑了起來:“你爹這麼沒用啊?!連做個飯都不會!沒娘的孩子就是可憐!”
小墨蓮早在李家的時候,已經習慣了這些冷言冷語。聽了這話不僅沒有生氣,還懟了回去:“我爹疼我才會給我做飯,你爹呢?!隻會喝酒打人。你挨打沒夠,還好意思笑我?!”
“你!!”[砰!]林之頓時暴怒,將手上的玩具往桌子上一砸,就要上前打人。
趙白蓮急忙將他拉住:“墨蓮不是故意這麼說的,而且,明明是你先中傷她的。所以,你為什麼生氣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當麵說人父母,本就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情。”
林之雖然不能完全明白先生說的話,但大概意思還是聽懂了。冷著臉坐了回去。
等孩子們吃完晚餐之後,全托的孩子便在先生們的帶領下去小操場散步。趙白蓮則將墨蓮送到了幼兒園門口。
在那裡,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李修緣,見她們倆牽著手出來,頓時感到一陣恍惚。一直到把墨蓮領走的時候,李修緣的思維都是混亂的。一會兒為自己以前的混賬事而羞愧,覺得沒臉再和趙白蓮有什麼牽扯。一會兒腦子裡又閃過她牽著墨蓮走到他麵前時的溫柔淺笑。如果……多好啊。
“爹爹,書包有點兒重,你幫我背一會兒吧。”
李修緣將墨蓮的書包拿下來的時候,才覺得有些不對。這麼比平時重了好多?!打開一看,裡麵靜靜的放著一個溫暖精致的食盒。
李修緣沒有在路上把它打開,而是關上了書包,帶著墨蓮回到了家裡。
等將墨蓮哄睡了之後,李修緣才捧著食盒坐在了餐桌旁。在昏黃的燈光下,李修緣小心的將食盒打開。小巧的食盒一共隻有兩層,一層裝滿了米飯,一層是一個簡單的下飯菜。雖然飯菜都已經涼了,但淡淡的餘香,還是讓沒吃晚膳的李修緣覺得好吃極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吃著吃著,豆大的淚珠便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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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天,明珠發現趙白蓮總是魂不守舍的在那裡發呆,便想了想,問一旁的玫瑰:“我記得趙紅渠好像快要出閣了,是哪一天來著?!”
玫瑰心裡回憶了一下:“我記得好像是六月十七,沒兩天了。”
明珠歎了口氣:“哎——到了那天記得提醒我一下,咱們去給她撐撐腰吧。”
“諾。”
然而明珠不知道的是,讓趙白蓮魂不守舍的不是她妹妹的出閣禮,而是她今生的劫數——李修緣。她明明知道自己之前做得事有多麼愚蠢,但她還是那麼去做了。一時間,她自己便將自己看低到了塵埃裡,感覺再也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