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鄭向東的聲音。
隨著這一聲歡快的吼叫,整個熱鬨的薑家院子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掉一根針似乎都能聽見。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薑舒蘭,薑舒蘭不是嫁給周同誌了嗎?
鄭向東怎麼還會來娶她?
薑舒蘭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了下來,宛若透明。
鄭、鄭向東來了。
她有一種塵埃落地的感覺。
他終於來了。
隻是,薑舒蘭沒料到的是鄭向東會在她結婚的席麵兒上到來。
旁邊的周中鋒下意識地去看薑舒蘭,隻見到她原先還帶著紅暈的臉頰,蒼白得跟一張紙一樣,臉上還有藏不住的驚恐和害怕。
她在怕鄭向東。
還是怕極了鄭向東。
周中鋒幾乎條件反射地牽著薑舒蘭的手,他沉聲,“彆怕。”
他擋在薑舒蘭的麵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完美地遮住了薑舒蘭前麵的視線。
小手忽然被一雙粗糙的大手給牽住,乾燥溫熱,讓薑舒蘭一愣。
甫一抬頭,便撞上了一個高大寬闊的身影,仿佛在這一個身影下,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會有他在頂著。
她根本不需要害怕。
薑舒蘭那一顆心,倏然就跟著安定了下來,她臉色蒼白道,“我一直在想他會什麼時候到,我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原還抱著一絲慶幸,這結婚席麵兒都辦完了。
鄭向東應該是不會再出現了吧?
看來還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在場的薑家人,社員們,都知道鄭向東是誰,前者臉上是生氣,後者是同情。
唯獨,許城兵蒙在鼓勵麵,他疑惑,“鄭向東是誰啊?”
這話一落,現場驟然一片安靜。
這會,沒人敢出聲,倒是不遠處的鄭向東。
從一輛藍色躍進131的卡車上跳了下來,麻利地從車兜子裡麵搬下縫紉機,自行車放在地上,還不忘老遠地大聲回了一句。
“我是誰?我是薑舒蘭她未來男人!”
“薑舒蘭呢?薑舒蘭呢?讓她出來,我鄭向東帶著三轉來娶她了。”
這話一落。
現場又是一片安靜,許城兵的臉色帶著幾分驚愕,下意識地去看薑舒蘭。
大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薑舒蘭身上,她今兒的不是和周同誌結婚嗎?
那鄭向東這話可謂是直接要了人的命。
薑舒蘭臉色氣到通紅,她在發抖,“他不是,他從來都不是!”
薑家人也跟著怒氣衝衝,“鄭向東,你在胡說,你在毀我小妹的名聲,我打死你個狗東西。”
有衝動的薑家老三,直接抄起院子的鐵鍬,上去就要跟人拚命,“你還敢來!”
鄭向東已經很久沒敢來薑家了,每次都是讓人帶話過來的。
無他,薑家人沒人歡迎他,不止如此,他來一次,薑家人上去打一次。
他就是個滾刀肉,就算是薑家人找他拚命,他也不還手,就那樣挨打,挨打完了,下次繼續來。
這種人,薑家是真的拿他沒辦法。
鄭向東對於要和他拚命的薑家老三,一點都不怕,無他。
他一條命敢賭進去,薑家老三卻不敢,因為薑家老三有老婆孩子,他也沒法賭。
鄭向東根本沒看薑家老三,而是掃著薑家那熱鬨的院子,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身為一個公社的人,他在明白這是做什麼的了。
薑舒蘭在和彆的男人結婚。
當意識到這點後,鄭向東俊美的麵容陰沉得能滴出水,怒到極致。
他不止沒發脾氣,反而吹了個口哨,“喲,今兒的薑家這還挺熱鬨啊!這是在做什麼?”
這話一問,現場又是一片安靜。
周中鋒突然牽著薑舒蘭的手,就那樣大大方方地舉起來,“結婚。”
“結我和薑舒蘭的婚。”
聲音透著徹骨的冷,他就那樣擋在薑舒蘭麵前,高大得宛若一棵參天大樹。
兩人十指緊扣,這一牽手。
讓鄭向東的臉色倏然陰沉了下來,他在爆發的邊緣,“你是誰?我說過,薑舒蘭是我的,你怎麼敢跟我搶?”
他費儘心思才趕走了薑舒蘭身邊的那些蒼蠅,好不容易又讓薑舒蘭和鄒躍華相親失敗。
這個男人是哪裡冒出來的。
不管他是哪裡冒出來的。
薑舒蘭都是他的。
鄭向東朝薑舒蘭走了兩步,盯著薑舒蘭,伸手去拍她肩膀,“舒蘭,你不乖,我不是說,讓你在家等著我娶你。”
他的目光像是一條毒蛇,黏糊糊的目光中,溫柔和陰冷相交織,讓人害怕。
這讓,薑舒蘭下意識地會想到,他當初就是這樣一個目光,氣死了老校長。
讓老校長死不瞑目。
薑舒蘭的身體下意識抖了下,往後退了一步,在她以為肩膀上會落下一隻冰冷的手時。
下一秒,隻聽見“砰——”的一聲。
鄭向東整個人都摔在地上,摔得他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是——周中鋒。
在鄭向東手伸過來的那一刻,周中鋒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出手,一個利落的過肩摔,手段淩厲,沒有半分停頓。
就這樣,鄭向東被摔在地上。
周中鋒站在他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會說人話嗎?”
聲音極冷,透著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