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雲寶的話和動作,實在是學得太到位了,引起了大人們一陣哄。
薑舒蘭被得不好意思,臉都紅了一半,往周中鋒身後去躲。
周中鋒安撫了薑舒蘭,長腿一邁,直接提著雷雲寶的脖子,像是拎著小雞仔一樣,提溜到甲板。
往甲板那船杆子一掛,直接把他懸在半空中。
雷雲寶雙腿亂蹬。
“不許欺負我媳婦道嗎?”
雷雲寶癟嘴,“沒欺負。”
掛在空中好嚇人。
周中鋒抬手彈他腦門,“要尊重長輩道嗎?”
本就掛在半空中,還被彈腦門,雷雲寶委屈壞了,“道了。”
“道什麼?”
“不欺負漂亮姨姨。”
雷雲寶仰臉看他,小聲道,“可是我爺爺跟我說,男人喜歡誰就要欺負誰!”
“我不欺負漂亮姨姨,漂亮姨姨就記不住我,然後漂亮姨姨嫁給彆人怎麼辦?”
邏輯通!
他巴巴地望著周中鋒,語氣懊惱,“可是我不想讓漂亮姨姨嫁給彆的男人。”
周中鋒,“為什麼?”
“當然是我要娶漂亮姨姨啊!”
周中鋒,“……”卒!
他額角跳了跳,把雷雲寶往又掛高了三分,像是被晾衣架掛高的衣服,在迎接著海風的洗禮。
看了自己的成果,周中鋒頗為滿意,非常深沉地告他一個結果。
“你娶不到了。”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把你漂亮姨姨娶回了!”
空氣中突然安靜下。
被當衣服掛撐衣杆的雷雲寶沒哭,被再次移高十公分當了望塔的雷雲寶沒哭。
再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雷雲寶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
哭得極為淒慘。
周中鋒滿意地了。
從羊城到海島的輪渡沒有直達,他們在坐大輪渡五個小時後,終於到達周中鋒既定計劃中的湛市徐縣。
此刻,已經月明星稀,海平的海水也古井波,青黛色的海水倒映著月亮和星子,美不勝收。
可惜,這會薑舒蘭已經沒有心思欣賞浪漫的美景。
她隻覺得兩條腿發輕地下到了陸地,當腳踩陸地的那一刻,她才有幾分真切的感覺。
踏實了。
在海飄揚的感覺,從開始的浪漫,到了最後成了沒有安全感。
薑舒蘭看了一眼周圍,低聲問道,“這是快到了嗎?”
周中鋒提著大包李,“沒有,咱們晚在徐縣的招待休息一晚,明天早點有一班船是去海島的。”
“徐縣這個船是離海島最近的一邊,咱們隻需要坐兩個小時就到了。”
薑舒蘭提起的那一口氣又放了下去。
隻覺得一趟是真艱難,整個人都蔫了下去,她還以為這下船了就能島了。
旁邊經過,在船給薑舒蘭醃漬青梅的婦人,看了一眼,“大妹子,這是第一次島吧!?”
瞧著眼生,而且漂亮的不像是島的人。
薑舒蘭怔了一下,“是呢,大姐。”
“那就不奇怪了,這路看著遠,轉船一趟又一趟,是習慣了也還,就在招待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到了。”
大姐提著一個籃子,背著一個李包,“你看我,我婆婆生病,我就一個人從島回老了,這不一個人也了,快得很。”
薑舒蘭了,“大姐是真厲害。”
“彆得我不吹,我男人在部隊的時候,我一個人可是照顧六個孩子,還伺候公婆,這點東西算啥?”
“你也是隨軍的?”
薑舒蘭看了一眼周中鋒,她點了點,“是呢,第一次島。”
“那感情好,大妹子我叫王水香,明早走的時候,我們一起,對了島了找我,我男人叫李建設,他是二營的營長。”
薑舒蘭了,“那謝謝大姐了,要不是遇到你,我還真不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話漂亮,哄得王水香眉開眼,“哎,大妹子,你說話可真好聽。”
直到兩方分開的時候,周中鋒還特意看了一眼薑舒蘭,“還挺會說?”
一會會的功夫,王水香就差把裡十八代都交代了。
薑舒蘭了,“水香大姐是個很熱心的人。”
招待不大,是一聯排的大瓦房,床是竹節床。
薑舒蘭第一次覺得稀奇,睡去的時候,翻個身就咯吱咯吱,她有些不習慣。
倆孩子倒是鬨騰,去就在竹節床滾。
饒是懂事內向的鐵蛋兒都忍不住東摸摸,西摸摸。
對於睡習慣了炕的人,這竹節床,哪裡能不稀奇呢?
他們睡的這一間房,隻有一張兩米寬的竹節床,晚洗漱結束睡覺倒是成了麻煩。
薑舒蘭和周中鋒結婚幾天了,是兩人在薑都是分開睡的,到現在都沒圓房。
這睡一張床,倒是一次。
薑舒蘭洗漱完,發濕噠噠地滴著水,眉眼乾淨透亮,俏生生地立在床尾,倒是有些為難。
床的倆孩子沒有半分為難,拍著床,鬨騰,“老姑,漂亮姨姨,快,睡我這裡!”
這不,不等薑舒蘭為難,倆孩子就把她給安排得明明。
薑舒蘭聽了聽外的水聲,心一橫便躺在了中間的位置,倆孩子爭寵,都想睡薑舒蘭旁邊,到最後一人讓一步。
小鐵蛋兒睡薑舒蘭左邊,雷雲寶睡薑舒蘭右邊。
好夥。
等洗漱完過的周中鋒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歎口氣。
這倆孩子都不是省心的,個個都想搶他媳婦。
等到了海島,看他怎麼收拾這倆孩子。
周中鋒悄悄地躺在床的最外側,薑舒蘭鬆了一口氣,摟著兩孩子,慢慢進入夢鄉。
早剛點的時候。
外招待的乾事就開始挨個敲門,“準備準備,五點的船,都彆睡忘了啊!”
這錯過早的船,就要等下午六點的那一班了。
薑舒蘭猛地睜眼,量著周圍片刻,這才有些醒神自己在哪裡。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兩孩子都還在睡得沉沉的,這才注意到睡在外側的周中鋒早已經不了。
正當薑舒蘭找人的時候,外門被推開了,“醒了?”
是周中鋒,他身染著朝露,背對初升的朝陽,五官挺括,眉眼深邃。
他手裡端著兩大碗粥,還有一碟子鹹魚,“我剛去招待食堂飯了,吃完咱們就走!”
薑舒蘭輕輕嗯了一聲,對於暈船的她說。
早一碗粥是最舒服不過的了,那鹹魚也是極為下飯的,就著粥,她竟然吃撐了。
倆孩子也差不多。
等吃完早飯,提著李,
一出招待就遇到了昨兒的晚分彆的王水香,她挎著籃,背著李在路口等著,“大妹子,我就道你還沒走,這不,我在這裡等你剛剛好。”
語氣裡說不出的小機智。
薑舒蘭忍不住了,“王大姐,你可真是神算子!”
話落間,便了船,這次他們的是小船,而不是直接從羊城出發的那種大輪渡。
薑舒蘭疑惑,旁邊的周中鋒便道,“這是一條近路,島的人到底是數,以用的是小船。”
頓了頓,他目光眺望著海島的方向,眼神灼灼發光,“等以後海島徹底建立起,這小船便會換成大船。”
這偏僻的海島,總有一天會聞世界,會徹底繁華起。
他們在這裡撒下的汗水,終究會在未的一天開出最絢麗的花朵。
隻是,也許他看不到了,是他希望他的孩子,他的孫子可以看到那盛世美景。
[突然很想哭。]
[我也是。]
[會的,一定會的,海島最後成了全人的海島,全世界人的海島,全甚至全世界的人都以能到海島為榮。]
[是的,不說以後了,就現在海島的戶口,一戶難求,海島的房子,一房難求,你暢享期盼的未,終歸會變成現實。]
[哎,會變現實是會變現實,隻是這個過程太艱苦了。
慣了海島的繁華,交通的便利,海陸空三種交通方式隨便選擇,快的一個小時,慢的三個小時就能達到,我實在沒想到七十年代去海島的路,竟然這麼艱苦。]
[我也是,習慣了出都是飛機高鐵,幾個小時就從東北去海島了,在看舒舒他們……]
[舒舒他們都走三天多了,不止七十二小時了吧?現在還沒到。]
[有一說一,不要炫了,我們現在之以會這麼方便,是因為有周周他們這樣的人,犧牲最好的青春與孤島為伴,用一腔熱血澆灌荒涼的土地,用逝去的光陰幾十年如一日不計回報的付出,才能有我們的今天。]
這一條彈幕,引得一下子安靜下去。
[是的,是一代人又一代人的付出,才有了盛世繁華的海島。]
[以,我們該致敬先人的,是他們用鮮血用汗水用青春趟出平了荊棘路,留下一條康莊大道。]
薑舒坐在寒酸搖曳的船,看完有彈幕,她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這就是周中鋒他們守護的盛世海島嗎?
薑舒蘭再抬便看到了周中鋒,那灼灼發光的眼睛,那是對未不確定性的希望。
那是希望的光。
薑舒蘭突然站了起,陪著周中鋒迎著海平初升的朝陽,她輕聲說,“你說的,都會實現的。”
“什麼?”
“小船會換成大船,荒涼會變為繁華,從隻有部隊的人駐紮開荒,到外人潮湧動爭先恐後趕往海島,而他們會坐大船,踏火車,開著汽車,甚至坐在天飛的飛機,從全,甚至全世界奔赴海島,而現在在我們眼中那遙遠的路程,也會從三天的會變成三小時!”
薑舒蘭描繪的場景,實在是太美好了。
讓周中鋒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那種全身的沸騰和熱辣,讓他生出限豪情,“真的嗎?”
他在奔赴建設海島的這條路。
他自己都不確定未是一條盛世路。
薑舒蘭目視前方,語氣堅定,“真的!”
“屆時,荒涼沉寂的海島,終究會聞世界,成就盛世繁華,讓萬人賀。”
這話一落,整隻船都跟著安靜下。
他們有人都從那搖搖晃晃破舊的小船隻,站了起,遙遙地望著薑舒蘭。
有人眼眶忍不住通紅,身子顫抖,“海島,海島真的會有這一天嗎?”
他們太窮了,也窮得太久了。
要不是部隊駐紮開墾,他們依然看不到希望。
薑舒蘭堅定地點,“會的,會有一代又一代的人在這裡建設發展。”
她指著周中鋒,聲音輕且重,一字一頓,“你看,他了,他會用青春鑄就海島,將他老了不在了,他的孩子還在,他的孩子會繼承他的衣缽,繼續發展海島,等他的孩子老了,還有孩子的孩子。”
“而這一代代傳承建設,便是海島的希望,便是海島未盛世繁華的基石!”
“以,不要怕,就算我們看不到,我們的孩子可以看到,我們的孩子的孩子可以看到。”
“這貧瘠荒涼的海島,終有一日會盛世繁華。”
這話,讓整個船徹底陷入安靜,孩子們也跟著不出聲。
周中鋒一雙眼睛帶著淚光,緊緊地盯著薑舒蘭,他渾身在顫抖。
這就是他們的傳承,他們的未,他們為之奮鬥一生的希望。
原先一直話癆的王水香也忍不住安靜了下去。
半晌,她抬手狠狠地摸了摸自己胳膊,把胳膊遞給薑舒蘭,“大妹子,你這話說的我心裡真的鼓鼓囊囊的,你看我這雞皮疙瘩都忍不住起了。”
她算是明了,這有化的人說話到底是不一樣,說得讓她熱淚盈眶,激情澎湃,身的雞皮疙瘩也是一層一層地起。
薑舒蘭忍不住了,“王大姐,真是對不住了。”
“彆,這算啥!”
王水香忍不住探,想和薑舒蘭親近一些,“你說,我男人算是建立海島的一員嗎?我算嗎?我孩子算嗎?我孩子他們算是傳承嗎?”
薑舒蘭點,“當然算,有在建設海島的人都算。”
這些人背井離鄉,有些人像周中鋒這般。
從繁華的首都到偏僻的海島,有些人則是從最西北的沙漠,到祖的最南方。
他們可能一年都回不去一次,他們可能連父母臨終前的最後一都不到。
他們將青春,將庭,將孩子,放在這一塊貧瘠的土壤,然後一代代傳承下去。
他們不是本地人,他們的孩子卻成了本地人。
這便是傳承。
這話,讓王水香忍不住高興道,“沒想到我這大字不識一個的鄉下人,也能是海島的建設者了。”
“這話,可太好聽了。”
旁邊的人也忍不住點。
這隻船的二十多號人,有些是出島去買東西回去的軍嫂,有些是海島本地人出遠門。
一例外的是,他們在聽到這話後,都覺得熱血沸騰的。
等大徹底安靜後,周中鋒忍不住悄悄地走到薑舒蘭身邊,低垂眸看著她。
有些曬,薑舒蘭頂搭著一件地周中鋒的確良襯衣,襯衣寬大下藏著倆孩子,跟她鑽在一起。
周中鋒過了,忍不住抬看他,“怎麼了?”
一臉嚴肅的樣子。
周中鋒聲音嘶啞,“舒蘭,你真好。”
他不是個肉麻的人,也從未說過這種話。
等這話一落,不等看到薑舒蘭什麼反應,他自己就忍不住跑到船吹海風冷靜去了。
若是薑舒蘭細看,就能發現周中鋒那一雙耳根都紅透了。
薑舒蘭一愣,有些不解。
旁邊的王水香忍不住趣,“你男人害羞了,這才跑了。”
她是過人,最是能看清楚這點的。
薑舒蘭怔了一下,忍不住臉也跟著熱了起。
王水香瞧了,忍不住咂舌,“你們這小年輕剛結婚就是好,甜蜜蜜的,不像我當年剛結婚,一拳死一豬,把我男人嚇得晚連炕都不敢。”
薑舒蘭,“……”
薑舒蘭沒忍住了。
她覺得王水香這個大姐是真有趣,說話跟說段子一樣,讓人差點沒忍住岔氣。
因為有王水香這個有趣的人在,連帶著兩個小時的船也快了不。
早七點多的時候,終於到了海島的碼。
此刻,碼有剛出海捕魚的漁民回卸貨,也有站在碼巡邏的戰士,更有在碼邊邊捶清洗衣服的村民。
早的碼,是海島每天最熱鬨的景象。
漁民們把船停靠在岸邊,在檢查辛苦勞動的收獲,銀色的魚尾在綠色的漁網掙紮,蝦爬子在跳躍舞動,不遠處筆直的椰子樹排排站隊。
等薑舒蘭他們這拉人船停下,立馬有個小戰士過。
幫忙把船停靠在岸邊,用著一根粗粗的綠色纜繩係在船柱。
隻是,在係船柱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船的人們。
他忍不住奇怪,“你們怎麼這麼精神?”
以前早這一班船過的人,個個都是一臉菜色,哈欠連天。
怎麼今兒地瞧著,個個都是精神抖擻的。
這是吃大力丸了?
船的軍嫂們和村民都忍不住去看薑舒蘭,有和那小戰士熟悉的人,忍不住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小劉啊,你彆看你現在工作枯燥,等以後你這個拉船繩的工作,都要被人擠破啦!”
小劉忍不住抬看了對方一眼,“老鄉,你沒生病吧?”
拉船繩這個活兒,是有人戰友都最不願意做的活,一是太簡單,二是沒挑戰,三是太枯燥了。
每天就跟這些老鄉們聊天屁。
老鄉哼了一聲,“看你就不懂了吧?還是我們周副團的媳婦懂,是不是啊?”
大齊刷刷地點。
周副團媳婦多會說話啊!
說得他們熱血沸騰的,感覺都不用吃飯了。
小劉下意識地看向周中鋒和他身邊的薑舒蘭,接著,他眼睛一亮,雄赳赳氣昂昂地喊了一聲,“嫂子好!”
嫂子可真漂亮!
難怪讓周副團出去休個假,竟然能把婚給結了。這下好了,島的女同誌們,要芳心碎一地咯。
薑舒蘭被這一聲嫂子喊的,嚇了一跳,接著便沒忍住紅了臉,“你好!”
“嫂子,把李都給我吧!”小劉前就要接李。
卻被周中鋒看了一眼,“你嫂子的李我拿,你幫我把李拿就好了。”
這話一落,小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周副團,你也太護著了吧!
嫂子的李都不讓他碰。
周中鋒佯裝沒聽,他從船跳下,便朝著薑舒蘭伸手,“下。”
船有些高,跳下不容易。
薑舒蘭嗯了一聲,便把手遞過去,借力跳下。
一落腳,便是細膩柔軟的銀沙灘。
薑舒蘭忍不住多踩了幾下。
旁邊周中鋒聽到背後的議論聲,忍不住輕咳一聲,朝著薑舒蘭道,“想踩,以後機會多的是。”
薑舒蘭注意到周圍的人,也忍不住把腳收了回去,紅了臉,細聲細氣道,“我道了。”
就聽後一陣議論,“周副團媳婦說話可真好聽。”
“她皮膚好哦,長得可真漂亮。”
“我覺得她像是小孩子,我們這裡隻有小孩子才會這樣踩沙灘。”
薑舒蘭一聽,臉更紅了。
周中鋒回掃了一眼,原先議論紛紛頓時安靜下去,一哄而散。
“今兒的怎麼你是在這裡?”
小劉是雷師長身邊的警衛員,怎麼看也輪不到小劉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