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五點整。
食堂後廚的角落,周中鋒坐在板凳上,腰板挺得筆直。
他右手執刀,左手拿著巴掌大的洋芋,刀鋒卷起的位置,刷刷刷幾下,洋芋皮滾落在地上。
此刻,廚房的角落位置,已經堆起來了高高的一層洋芋皮,而竹筐裡麵則是整整兩框子堆的冒尖兒的乾淨洋芋。
他動作極快,稱為行雲流水也不為過,幾乎是幾秒鐘就解決了一個。
周圍人看的眼花繚亂。
等削完最後一個洋芋。
周中鋒活動了下手腕,手腕有些酸,不知道舒蘭昨兒的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等他活動完手腕,準備把刀還給司務長的時候。
這才發現食堂的人,本該做飯的人,都站在他背後觀看。
周中鋒挑眉,站起來,“都看我做什麼?”
“周副團,你可真是能屈能伸。”
那一雙能摸的木倉,殺得了敵人,還能蹲在廚房角落,削得了土豆。
這周副團削的土豆,他們哪裡舍得吃哦?
還不如直接給供起來的好。
周中鋒沒搭理他們的打趣,而是把刀遞給了司務長。
司務長心情複雜,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一天吃上周中鋒削的土豆,“不覺得屈才?”
周中鋒可是他們部隊最年輕的軍官,未來前途無量。
說個不該說的,就雷師長那位置,未來怕都是周中鋒的,怕還不止。
可是這麼厲害的一個人,蹲在廚房削土豆,一削兩小時。
周中鋒擰眉,“這有什麼屈才的?”
他彈了下衣服上沾著的洋芋灰,語氣平靜,“就當鍛煉刀工了。”
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了,我家那位晚點要是過來了,你就跟她說,往後早上不用來這麼早了,隻用打飯就行了。”
“你這邊早上要洗的洋芋和其他菜,隻管堆到那個位置就行,以後我來洗。”
這話一說,司務長的眼神變了,看著周中鋒,感慨道,“倒是沒想到,周副團還是個癡情種。”
周中鋒難得笑了笑,拍了拍司務長的肩膀,“你記得彆說漏嘴了。”
若是說漏嘴了,舒蘭那性子,肯定不肯接受。
“那自然。”
司務長撿起框子裡麵的洋芋,誇讚道,“你周副團削出來的洋芋,隻削掉了一層皮,這一兩百斤下來,最少能節省數十斤的洋芋,最少在打一個盆地,你算算能給多少個人在添一勺菜?
你來後廚給我幫忙,這是屈才,我當然是同意了,就是不知道你領導同意不同意了。”
培養的人尖子,來後廚削洋芋。當然,周中鋒削出來的洋芋確實好,跟尺子雕刻出來了一樣,皮的厚度都是一樣。
“其他問題我來解決。”周中鋒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那就這樣說定了。”
“我去訓練了。”
“說好了,你彆說漏嘴了。”
見司務長點頭答應下來。
周中鋒這才小跑著離開了後廚食堂。
他一走,原先在食堂不敢說話的眾人,紛紛交頭接耳,“這周副團是真厲害。”
“我也覺得,主要是疼媳婦!”
“以周副團的工資,何必讓媳婦出來受這個罪?”
“切,一看你就不懂了吧,這是人家小兩口的樂趣。”
“一個上班起不來,一個偷偷搶著乾,我就問你,你家那口子要是這樣對你,你心裡美不美?”
這話一說,大家還真安靜了下來。
還真美。
就是他們遇不到啊!
自家男人在家,彆說刮洋芋了,就是醬油瓶子倒了,都不帶扶一下的。
像周中鋒這種替媳婦上班,還不讓媳婦知道的,可真是稀有品。
*
家裡。
薑舒蘭一下子猛地驚醒,下意識地坐了起來,這一坐不打緊兒,扯著腰,她吃痛地倒吸一口氣。
待緩過神來,看到外麵已經天光大亮的時候。
頓時一驚,下意識道,“幾點了?”
薑舒蘭拿起桌子上的手表看了看,五點十五。
換上衣服就往食堂趕。
等薑舒蘭一路跑到後廚食堂的時候。
這會食堂已經進行到了後半段了,菜已經在鍋裡麵翻炒了。
蒸屜裡麵的棒子麵饅頭在冒煙,旁邊的蒸籠上已經端出來一鍋了,宣騰騰的棒子麵饅頭揭開了蒸籠蓋,露出一半在外麵晾著。
薑舒蘭尋了一圈,這才找到了司務長。
剛還在忐忑解釋自己來晚的事情。
“小薑來了。”司務長看著她,笑嗬嗬道,“對了,從明天開始你六點半過來就好了,負責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