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們娘倆抱在一起,薑父心裡酸澀的同時,又覺得有幾分滿足。
這是他們捧在手心裡麵的舒蘭啊!
她離開的那些日子裡麵,他們當父母的,沒有一天不思念的。
特彆是那種,每次家裡做了好飯好菜的時候。
薑母總會不自覺地來一句,“這個舒蘭愛吃,給她留一碗。”
孩子們也是。
薑家老大從山上下來,總會挖最好的一把茅草根,新鮮的茅草根,奶白色,咬在嘴裡一汪水,甜滋滋的。
也是薑舒蘭最愛的一口。
隻是,每次回來,都喊了舒蘭,才想起來,舒蘭嫁人了。
舒蘭沒嫁人的時候,他們天天盼著舒蘭嫁人,舒蘭嫁人了,他們卻個個都未從過去清醒過來。
如今,終於在看到閨女和老伴兒抱在一起。
哪怕是薑父什麼話都沒說,他卻覺得心裡格外滿足。
薑舒蘭和薑母有著說不完的話,餘光看到老父親,忍不住上前,踮起腳尖抱了抱薑父,“爹。”
輕輕軟軟的一聲爹,包含著依賴和思念。
喊得薑父的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
還忍不住看了一眼薑母,那目光怎麼看都帶著有幾分小得意。
薑母忍不住嗔了一眼他,然後牽著舒蘭的手往前走。
薑舒蘭卻喊薑母等一會,帶著她一起去了碼頭出售海貨的地方。
一樣樣跟薑母介紹,“娘,這是梭子蟹,這是青蟹,肉嫩黃多,咱們買幾個,回去嘗嘗。”
過了會,又到了下個攤子,攤販王同誌認識薑舒蘭,忍不住道,“小薑同誌,這位是?”
薑舒蘭忍不住驕傲了片刻,拉著薑母的手,語氣驕傲地介紹道,“這是我娘。”
一聲娘喊的,薑母眉開眼笑,滿臉的褶皺都似乎都加深了幾分。
“哎,小薑同誌,你這好福氣,懷孕了,娘家媽來照顧,這可真是——”真是什麼?
真是好命啊!
王同誌沒說。
娘家媽能來照顧懷孕的閨女,這本來就少。
因為娘家媽也有兒媳婦,怕兒媳婦爭嘴,便會避開這一點。
再一個,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哪個娘家媽不是照顧兒媳婦的?
哪裡有千裡迢迢上門照顧女兒的?
第二點則是,婆婆的存在,婆婆照顧兒媳婦,多少是隔了一層,會不方便。
再加上,婆婆看重的是兒媳婦肚子裡麵的孫兒。
看重的不是兒媳婦本人。
但是娘家媽卻不存在。
自己肚皮裡麵生出來的,又在一起生活了二十來年,有話也是說話。
再說了,有幾個媽不疼閨女的?
比起女兒肚子裡麵的孩子,當媽的更心疼的是女兒的身體。
聽到王同誌這話。
薑舒蘭忍不住靦腆地笑了笑,“嗯,我娘疼我。”
話落,她指著那一排排的桶,低聲道,“王同誌,蟶子月亮貝八爪魚各來兩斤,另外這個帶魚也來一條。”
爹娘來了,當然要讓他們嘗嘗,這海邊的特產。
旁邊的薑母想要拽舒蘭,壓低了嗓音,想說不買那麼多,這些東西,一看都不便宜。
薑舒蘭笑了笑,王同誌一邊拿著秤,一邊跟著解釋。
“大娘,你放心咧,咱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種海貨是我們當地最便宜的東西,而且我們這裡是供銷社的二級市場,咱們這裡的東西,和供銷社一個價格,甚至有些比供銷社還便宜呢!”
這話,讓薑母忍不住鬆口氣。
她和老伴兒過來,本來就給舒蘭他們兩口子增加負擔。
要是在吃好的喝好的,那成啥了?
等結完賬,薑舒蘭還給薑母看錢,“你看娘,這麼多東西,一共一塊九。”
“在咱們老家,這比肉還便宜。”
薑母看完,忍不住點頭,點完頭,又跟舒蘭掰指頭算錢,“你這點東西一塊九,瞧你這語氣,你忘記算啦,自己一天工資多少?你大哥他們掙一天滿工分,才五毛。”
這一兜東西,要老大四天的工資。
天底下的當娘的都是這樣,生怕女兒花錢,生怕女兒買的東西貴。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但是當女兒的卻想把好東西,讓娘全部都體驗一遍。
正是因為理解,薑舒蘭才沒有半分惱怒,“娘,您是心疼這個,改天我帶您去趕海,就像我買的這些東西,在海灘上都能撿到。”
這話一說,薑母眼睛一亮,“那這不是撿錢?”
這——
好像有道理。
薑舒蘭忍不住點頭,跟她分享,“我之前和水香嫂子,她們去撿了不少將軍帽,吃都吃不完,還有生蠔也是。”
“娘,您在海島上多住一段日子,我帶您把海島都逛一遍。”
她像是一個剛離開父母的懷抱,奔向天空的雛鳥,再次回來見到父母的時候,她忍不住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跟父母講一遍。
想讓他們去體驗,她曾經體驗過的世界。
薑母看著絮絮叨叨的舒蘭,金色的日落,在她臉上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她皮膚極為白淨透亮,眉目如畫。
哪怕是懷孕了,不止沒有變醜,反而更美了幾分。
笑容明媚純粹,溫柔又雅致。
這一切都被薑母看在眼裡。
舒蘭嫁給女婿,定然過的極好。
隻有那種被婚姻滋養的女人,才會有這種一個幸福的狀態。
而婚姻不幸福的女人,她的一切都寫在臉上,眼角藏著戾氣,皺紋裡麵帶著怨懟,嘴巴一開口就是埋怨。
薑母很慶幸,很慶幸,她的舒蘭不是這樣。
沒有去經曆那種充滿苦水的婚姻,她的舒蘭,嫁了一個好男人,得到了一個好丈夫。
薑母忍不住笑了,眼角帶著笑,還帶著幾分心滿意足。
看著這樣的舒蘭,她是徹底放心了。
“舒蘭?”
“嗯?”薑舒蘭抬眼看薑母。
薑母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真好,喊一聲,就有人應。”
不像是在薑家的時候,好多時候,下意識地喊舒蘭。
等喊完了,才反應過來,舒蘭嫁人了。
薑舒蘭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心裡酸酸的,澀澀的,好半晌,她把小腦袋貼在薑母懷裡,聲音溫軟,“娘?”
“嗯?”
“娘?”
“真好,我喊娘也有人應。”
母女兩人相視而笑。
她們娘倆的關係太好了,好到彆人根本都介入不進去。
甚至,連薑父也是,他看著在前麵,胳膊挽胳膊,腦袋碰腦袋的母女兩人。
忍不住笑了,這才有功夫問了一句,“鐵蛋兒在這邊怎麼樣?又發病了嗎?”
他們這次不止是來了,還帶了鐵蛋兒的生活費,包括他們自己的。
薑父把行醫問藥賺來的錢,全部都帶來了。
來這麼久,才問一句鐵蛋兒。
薑父覺得挺愧疚的,之前心思都在閨女舒蘭身上了。
周中鋒挑著擔子,額角晶瑩的汗珠兒滾落,他抬頭,道,“很好,來海島從來沒犯個病,而且他交了一個能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兩個小家夥天天黏在一起。”
“晚上,我會把他們叫回來的。”
舒蘭懷孕的這幾天,做不了飯,鐵蛋兒便被他交到了雷家那邊。
提前交了夥食費,又單獨買了米和麵。
倆小孩兒早都好的跟親兄弟一樣,隻要不把他們分開,怎麼樣都是行的。
能住到雷家,還沒人管,倆孩子都樂的找不到北。
薑父聽到一個們字的時候,有些意外,不過這裡不是問話的好地方。
想著,回家了在細問。
碼頭離他們家還有些遠,足足走了半個小時。
路上遇到熟人的時候,薑舒蘭總會驕傲的的跟人介紹,“這是我娘。”
一個樂得介紹,一個也樂得答應,“對,舒蘭是我閨女。”
等到了家裡。
在門口的時候,還遇到了苗紅雲,苗紅雲一愣,然後驚訝道,“舒蘭,你爹娘來了?”
舒蘭和她娘長的還有些像,隻是薑母老了,但是五官依稀可見,年輕時候的風姿。
薑舒蘭笑盈盈道,“是呀,苗嫂子,晚點和你說呀,我先把爹娘領回去。”
苗紅雲也知道,他們親人剛見麵,一肚子話,也沒去跟著打擾。
於是點了點頭,眼裡羨慕道,“那嬸,你們得空了來隔壁玩?”
她指了指身後的院子,“我們就住在小薑們隔壁,就隔一道院牆。”
薑母見她和善,便跟著點了點頭,“等我以後把老家的那不值錢的特產收拾出來了,給你拿一些過來。”
“我們家舒蘭才上海島,人生地不熟,多虧你這個當嫂子的照顧。”
這話敞亮,會說話又會來事。
苗紅雲忍不住詫異地看了一眼薑母,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薑舒蘭這般通透了。
原來是有個會來事的母親。
等薑母和薑舒蘭進去後。
薑父隨著周中鋒也過來了,見有人和他妻女說話,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這一看,頓時愣住了。
苗紅雲被盯的不得勁兒,她摸了摸臉,“叔?我這是臉上有花不成?”
的虧對方的眼神慈祥乾淨,不然她還以為遇到老不羞的了。
薑父立馬回過神,搖搖頭,“閨女,沒事,看著你眼熟。”
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隻是,等一進院子,門一關,隔絕了四周的動靜。
薑父便沉聲道,“隔壁那閨女,還沒孩子吧?”
這話一落,整個偌大的堂屋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二更,早上又去醫院了,做報告做到中午才出來,手機也沒電了,這發的晚了,抱歉抱歉。
後麵還有哈。感謝在2022-05-1321:29:17~2022-05-1419:06: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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