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蕭這話一問。
周義坤和唐敏華瞬間安靜了下來,兩人都齊齊地搖頭。
“隻是聽說上麵和海島那邊已經簽訂好了,但是具體什麼時候能送,這哪裡知道?海島以前都沒做過這門買賣,聽說連廠子都是重新搭建的。”
從搭建到生產,再到運送。
這裡麵沒有幾個月怕是搞不定。
開廠又不是吃飯,說好就好了。
這話一說,老蕭手裡那半截蝦尾,都舍不得吃了,就用手掰下來一小撮,嘗了嘗海鹽味。
就剩下的收了起來。
見周義坤和唐敏華都看著他,老蕭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接著又是坦然道,“和我一個宿舍的老李,他比我嚴重,我把剩下的一點帶給他。”
這蝦還挺大,肉也多。
其實,大家都是這樣。
以前光景不好的時候,忙起來飯不夠,一個土豆掰開,你一半我一半,就那樣分著吃。
更彆說這樣的好東西了。
彆看當初舒蘭寄的不少,但是架不住西北基地人多。
周義坤和唐敏華兩口子,又吃了人家多年的東西,哪裡好意思自己單獨吃獨食兒?
兩口子也就是開始那三天闊綽了下,到了後麵都是節約著吃的。
開始是不知道,後麵他們吃了以後,明顯發現自己有力氣許多了,這才察覺到這些海貨的好。
把東西都給散了出去。
見老蕭這樣,周義坤和唐敏華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安慰他,“快了,要不了多久了,海島那邊就能送東西過來了。”
他們也不必這樣苦了。
老蕭嗯了一聲,端著鋁製飯盒,就起來了。
“我去炮房廠看看,新的實驗數據怎麼樣了。”
周義坤和唐敏華也吃不下去了,“成,我們一起走。”
三人就那樣,一人端著一個鋁製飯盒,從食堂出去。
西北這邊冬天冷,夏天熱,這才八月份的天氣,一出來就是一陣熱風吹過來,仿佛要把人烤化掉了一樣。
地麵上都乾得炸出了裂縫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一場雨。”老蕭看著那地麵忍不住道。
周義坤和唐敏華都搖了搖頭,他們這些不靠莊稼吃飯的人還好。
西北這邊的農民實在是慘,天乾不下雨,地麵的糧食和菜都長不起來。
連帶著他們基地也斷了青菜的供應。
越是沒有,越是想。
唐敏華忍不住感慨了一聲,“這窩窩頭也忒沒味一些了,要是在來個芒果乾就好了。”
酸酸甜甜的。
光提起來,就讓人口腔裡麵抑製不住的流酸水。
她這話一說。
引得周義坤和老蕭兩人都跟著咽了下口水,老蕭跟他們兩口子關係近。
當初吃了好幾塊芒果乾,那滋味。
現在想想,都覺得好。
“還是海島好啊,哪裡像咱們這種大西北。”
往年八月份起碼還有個蘿卜白菜吃,今年連蘿卜白菜都沒有了。
連著三個月都沒下雨了,地裡麵的菜都給乾死了。
周義坤和唐敏華齊齊地點了點頭。
三個人剛往炮房廠走去,向來震耳欲聾的炮房廠這會卻安靜得厲害。
這種安靜,是沒有炮響的安靜,但是人聲,卻跟著鼎沸起來。
“老李,老李,你醒醒,你快醒醒。”
“李老師這是怎麼了?”
聲音帶著幾分慌張。
從食堂過來的周義坤他們一聽這聲音,立馬知道出事了。
三人拔腿就跑。
彆看三人加起來都一百多歲了,但是這跑起來,真不比年輕人慢多少。
等進去炮房廠後。
就看到了老李躺在那灰撲撲的地上,之前因為才放完炮,整個炮房廠灰塵漫天。
而圍著老李身邊的是一群同事和學生。
周義坤率先扒開了人,“怎麼了這是?”
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老李。
他臉色極為憔悴,眼瞼處一片青黑,嘴角也是跟著生瘡,整個人看起來了無生機。
“不知道啊,老師——”蘇明芳已經帶著哭腔了,“我把實驗數據遞給李老師,他還沒接過去,整個人就暈倒了。”
這話一說。
唐敏華立馬從周義坤手裡接過老李,雙手摁在他的胸口上,一連著摁了十幾下,老李才輕哼了一聲。
像是從死亡的邊緣被拉回來一樣。
大家所有人都跟著鬆了一口氣。
唐敏華伸手,“把搪瓷缸給我。”
蘇明芳立馬遞過來,唐敏華接過去,便慢慢地往老李嘴裡喂水,一邊喂,一邊問,“他幾頓沒吃飯了?”
這——
他們哪裡知道。
倒是龔向民說,“我好像連著72小時都在炮房廠看到李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