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整個辦公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門口。
司務長還在焦頭爛額,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誰啊?”
唯獨,薑舒蘭心裡有數,她拉開椅子,就去了辦公室門口,打開門,“麗梅。”
光那一聲姐姐,她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黎麗梅鼻尖上都是汗意,小臉也帶著幾分臟汙,但是看到薑舒蘭的時候,眼睛卻亮晶晶的,“姐姐!”
她有好長時間沒看到姐姐了。
薑舒蘭忙拉她進來,“怎麼搞的這是?臟兮兮的。”
黎麗梅笑嘻嘻,“沒什麼,這幾天忙了點,沒顧得洗臉。”
接著,抬手隨意地用袖子一抹,毫不在意道,“姐姐,你們是不是差脫水蔬菜和乾果脯?”
她比薑舒蘭更早知道,廠子失火,因為廠子失火的時候,薑舒蘭在首都,而她卻在海島。
一知道廠子失火,她那邊就開始著手準備了。
薑舒蘭愣了下,拉著她進去,又給她倒了一搪瓷缸的涼白開,“是啊?”
黎麗梅捧著搪瓷缸咕咚咕咚灌了一氣兒,緩了口氣,這才問道,“還差多少?”
薑舒蘭也沒瞞著她,“脫水蔬菜差兩千斤左右,果脯差一千八百斤。”
黎麗梅皺眉,“這麼多啊?”
她還以為她讓族人趕工的貨物,都夠了呢。
沒想到還差這麼多。
“嗯,這次失火燒的東西多。”
薑舒蘭語氣還藏不住的擔憂,其實,她不確定就算是加急建立廠房,還能不能來得及趕工,尤其是那一千八斤的果脯。
黎麗梅捧著搪瓷缸又喝了一口,忙舉手,“我我我,我有辦法。”
這話一說,不止是薑舒蘭,連帶著司務長他們都跟著看了過來。
“什麼辦法?”
“姐姐,你忘記了,我們黎族和部隊一直有合作呀,果脯我們自己也有做,這個存貨雖然不多,但是一千斤肯定是有的。”
接著,她頓了頓,想了想道,“不過脫水蔬菜就不多了,我是三天前通知我的族人開始做的,不過可惜的是,就做了八百斤。”
薑舒蘭當初做脫水蔬菜的時候,是沒瞞著黎麗梅的,甚至直接把黎麗梅帶回家了。
製作脫水蔬菜的方式,黎麗梅也都知道。
薑舒蘭聞言,頓時驚喜的睜大眼睛,“麗梅,你是說?”
黎麗梅點頭,“三天前廠房失火,我就知道姐姐你肯定缺貨,所以我就提前安排上了,不過時間還是太短了,貨物還是不多。”
再加上,他們黎族人並非廠子那些專業人士。
所以,做起來也沒對方那般順手,這才導致,三天也沒攢多少貨。
但是,這對於薑舒蘭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及時雨了。
“黎族的貨,全部賣給部隊這邊?”
黎麗梅點頭,“自然啦,姐姐,這貨本來就給你準備的。”
接著,她吐了吐舌頭,“如果是我自己的話,我就不收錢了,但是這次請了不少族內的人連夜趕工,再加上原材料,所以需要一丟丟錢,姐姐,你放心絕對不會很多的。”
薑舒蘭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仿佛是久逢甘霖,她猛地上去抱著黎麗梅。
“麗梅,謝謝你。”
黎麗梅被抱得僵了下,接著,她忍不住笑,“姐姐,你跟我說什麼謝謝呀。”
她們之間,不必這樣的。
薑舒蘭看到黎麗梅還是一如既往大大咧咧的樣子。
她低聲道,“咱們交情歸交情,是要說謝謝,要不是你找我送來這批貨,這次我們廠子還不知道要賠多少錢。”
“至於,那個貨款,就按照我們對外出售的價格,麗梅,你彆拒絕,這是大家應得的。”
黎族不止是黎麗梅一個人的,還是黎族所有人的。
黎麗梅其實不太好意思收錢,她覺得自己收個成本價,都有些張不開嘴。
但是,薑舒蘭卻不依她,迅速和司務長兩人拍板。
決定從黎族先把他們那一批貨買回來,就按照他們對外出售的價格。
這樣,他們其實並沒有損失這筆錢,無非是一個轉手而已。
確定了貨物能夠準確地發出,薑舒蘭就開始準備清算總賬了。
之前沒搭理,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
等薑舒蘭送黎麗梅離開後,再次回到辦公室。
看著辦公室的十多號人,掃了一眼,她聲音淡淡,“問題雖然解決了大半,這次廠房失火,是因為個人的失職引起的對嗎?”
薑舒蘭這話一問,整個辦公室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薑舒蘭在這些廠子中間的身份很特殊。
說她不管廠子吧,但是分紅直接給她,廠子出事也是找到,拉訂單更是她。
但是說她有職位吧,也沒有。
但是,廠子內的每一個人都也很敬重她。
所以,這會聽到薑舒蘭要追究責任了,大家心裡都有些忐忑,下意識地求救看向司務長。
司務長知道該來的還會來,雷師長他們忙著前線,並不代表著發生的錯誤,可以當做沒發生。
他深吸一口氣,“這件事怪我,我願意一力承擔。”
薑舒蘭看了他一眼,真想敲下司務長的腦殼子,這人在想什麼?
查都沒查清楚,他都要一力承擔了,他承擔的起碼?
先不說這次廠房的損失,就說從黎族買回來一千斤果脯,以及百把斤脫水蔬菜,這都不是個人能承擔得起來的責任。
薑舒蘭沒接他的話,而是朝著眾人道,“當日上班的是哪些人?又是誰負責的灶膛沒熄火?”
這——
這是要追究到個人身上了。
大家麵麵相覷,沒人吭氣。
誰吭氣誰就是得罪人。
這次廠房失火的責任,實在是太大了。
薑舒蘭在辦公室踱步,她的眼睛一一掃過每一張臉,“沒人知道?還是知道,卻不想說,故意包庇?”
這帽子可就大了。
“薑同誌,不是。”一位小組長低聲解釋道。
“那是什麼?”
薑舒蘭步步緊逼,“還是說,事情已經發生過去三天了,連誰負責的灶膛沒有熄滅都沒搞清楚?”
“司務長,如果你手底下帶的隊伍,是這樣的,那我覺得可以全部都不用乾了。”
這話實在是狠。
廠子的工作,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職位,他們做得好,甚至不比家裡當兵那口子的工資低。
這要是被解雇了。
大家哪裡肯接受呢。
司務長也耷拉著腦袋,他怎麼不知道當初自己手下看著溫柔的薑舒蘭,還有這般犀利的一麵。
半晌,他甕聲甕氣道,“三組組長,灶膛歸你負責,當初那一口未滅火的灶膛,是
這一下子就點名了。
那個三組的組長臉色一下子白了,額頭上的汗珠兒也跟著落了下來,“我、我——”
他不是很想說,因為這件事著實得罪人。
薑舒蘭,“你既然不想說,那就換一個?誰說了實話,誰就當三組組長。”
這話一落,原先還猶豫的三組族長,瞬間抬頭,不可思議這地看向薑舒蘭。
“司務長——”他下意識地去和司務長求救,司務長沒說話。
他現在也怵薑舒蘭。
三組組長實在是沒法子,這才轉頭看向薑舒蘭,“我說——”
“不用了,現在用不著你了。”
薑舒蘭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接著朝著眾人道,“誰說出出事的灶膛歸誰管,三組組長就歸誰坐。”
他們廠子,不需要一個拉幫結派,出了事情也不肯點明真相,承擔後果的人。
這——
大家一下子安靜了下去。
有個比較矮小的男人,在邊角落的位置,突然舉了下手,“我知道。”
這話一落,三組組長立馬凶狠地看了過去。
那矮小的男人,有幾分害怕。
薑舒蘭卻走到對方麵前,鼓勵道,“你說出來是誰,現在三組組長就歸你。”
“是三組的李家嫂子,這嫂子和——”那人看了一眼三組組長,“和三組組長是親戚關係。”
這——
一下子真相大白了。
三組組長臉色當場發白,色厲內荏,“矮三,你不要胡說。”
矮三道,“我沒有胡說,薑同誌,你們可以去
薑舒蘭點了點頭,“我會查的。”
“所以,三組組長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如果你是冤枉的,自然會還你一個清白。”
這話,讓三組組長一下子安靜了下去,他的唇在顫抖,臉色也有些發白。
薑舒蘭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然後又問司務長,“這些,你知道嗎?”
司務長點頭,又搖頭,“我知道是三組出事,對方也是因為長期加班,而忘記了熄火。”
這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他也沒追究到具體的人。
這幾天,他一直在忙著重建廠房,然後到處尋找原材料。
薑舒蘭直視他,“司務長,你做得很不好。”
這——
司務長知道,他歎了口氣,“小薑,實在是很抱歉。”
薑舒蘭走的時候,把幾個廠子交付給他,而且對方在首都拉來了那麼多訂單。
結果,他們卻在後麵給對方拖後腿。
“這不是抱歉的事情,是需要長記性,還有,這次損失誰來承擔?”
這——
現場一下子安靜了下去。
損失那麼大,這不是個人能承擔得起的。
司務長動了動唇,很想說,我一力承擔,但是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他一個人承擔的事情了。
不然薑舒蘭之前不會挖出三組組長,以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