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鬨拍著小手,“媽,媽媽——”
這喊得多流暢啊!
薑舒蘭示意周中鋒在教鬨鬨喊爸。
周中鋒不願意,但是到底是架不住媳婦的催促,他放慢了嗓音,“鬨鬨,來,喊爸爸。”
“實在是不行,你喊——”
“爸——”
“噯——”
鬨鬨笑嘻嘻地又噯了一聲,周中鋒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把手裡的臭小子丟出去的可能性。
他朝著薑舒蘭很嚴肅地提議,“你覺得今晚上就分床睡如何?”
這兩孩子睡在他們一個床邊,實在是太費事了。
不如分床算了。
薑舒蘭,“……”
“孩子才剛滿一歲,你分床做什麼?夜裡喂奶怎麼辦?”
周中鋒不是很想說話,他抿著唇,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們娘倆。
薑舒蘭和鬨鬨麵麵相覷,她抬手捏了下鬨鬨的鼻子,“這下好了吧,把你爸爸惹生氣了。”
這話一說,不知道是不是孩子聽懂了,鬨鬨竟然開心地咯咯笑了起來。
這一笑,把旁邊睡著的安安也給笑醒了。
這下好了。
薑舒蘭輕輕地踹了一腳周中鋒,“好了,都彆睡了。”
這晚上十點多兩孩子醒了,不到半夜一兩點,是彆想睡著的。
於是,本來是兩口子的夜間活動,變成了一家四口的活動。
這一整宿到了後半夜兩孩子才睡著。
薑舒蘭頂著熊貓眼,狠狠地咬在了周中鋒的胳膊上,“下次在這樣,你自己哄。”
周中鋒歎了口氣,哄著薑舒蘭也跟著睡了以後。
他認命地起身去衝了個冷水澡。
十二月的天氣,深夜的海島,已經帶著幾分涼意,但是在月色下衝個冷水澡的男人,像是沒有感受到一樣。
待冷水澡洗完結束後,周中鋒這才悄悄咪咪地躺上去。
看著一排過去,睡得噴香的母子三人,周中鋒神色罕見的溫柔。
司務長和羅玉秋兩人結婚的消息,很快就在島上傳開了,這讓不少人都驚呆了眼睛。
要知道,這兩人也算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怎麼就這麼突然結婚了?
這也太突然了。
不過,大家在怎麼突然,也不影響司務長和羅玉秋,兩人置辦新婚東西的心情。
兩人特意請了一天假,去了羊城的百貨大樓一陣買買買,三轉一響裡麵。
羅玉秋就隻要了收音機和手表,至於自行車和縫紉機,她都沒要。
第一是在海島上不方便騎,而且他們家離上班的單位很近,壓根沒有騎自行車的機會。
第二,縫紉機對於很多針線活好的人來說是個助力,但是對於羅玉秋來說。
她從來不碰這些東西,有這個時間,她寧願拿著手術刀和鑷子,去給雞鴨做解刨。
她覺得後者可能更適合她一點。
雖然沒有縫紉機和自行車,但是羅玉秋把這兩樣東西合成了一樣,那就是照相機。
花了三百多買了一個照相機,極為奢侈,但是架不住羅玉秋喜歡。
她愛漂亮,更愛拍照。
比起另外兩樣東西,照相機更對她胃口一些。
麵對媳婦買這麼貴的東西,過關節儉日子的司務長有一瞬間的心疼。
但是轉念一想,他那麼節儉做什麼?
不就是為了媳婦能夠過上好日子嗎?
這樣一想,司務長的心情立馬好了一些,“還有嗎?衣服和擦臉的?你要不要在買一些?”
羅玉秋試探道,“你不覺得我亂花錢?”
她這般買東西,何嘗沒有試探的意味。
兩人剛結婚,還有好多東西要磨合,她要先摸摸司務長的性子。
才能在做以後的決定。
司務長搖頭,“隻要你喜歡,就不算是亂花錢。”
這話說得羅玉秋都忍不住喜笑顏開,“走了走了,我在去買一件紅裙子,給你一件白襯衣,咱們辦席麵那天穿。”
司務長點頭,提著東西立馬跟了上去。
買完衣服,司務長,“你不買口紅?擦臉的這些嗎?”
他雖然不懂,但是周中鋒便讓他幫忙帶兩隻口紅,更彆說還有齊芳這個新嫂子的表率了。
據海島上的傳言,齊芳家的護膚品,能擺滿整個桌子。
羅玉秋心說,這些東西她以前買的都有,還沒用完。
但是對上司務長期待的眼神,到底是點了點頭,“走走走,我帶你去看看。”
“你買一些喜歡的,另外周團長還托我帶兩隻口紅,說你比較懂,讓你幫忙參謀下。”
羅玉秋腳步頓住,嗅覺敏銳,“周中鋒讓你帶給誰說了嗎?”
如果是帶給舒蘭,她肯定是願意的,但是帶給彆人。
嗬嗬。
“自然是他媳婦薑舒蘭。”
這下,羅玉秋神色才緩和了幾分,“這還差不多。”
給薑舒蘭買了兩隻最新款的口紅,羅玉秋都裝包了以後,忍不住歎了口氣,“難怪人家都說舒蘭嫁的好。”
也確實好,能夠嫁給一個心心念念記掛著她的丈夫。
也不算是白嫁一場。
司務長提了一堆的東西,就怕把他人都給壓沒了。
他聞言,探出一個腦袋,乾巴巴道,“我也會對你好的。”
爭取!
把周中鋒給比下去!
羅玉秋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我拭目以待。”
他們兩口子從羊城回去,大包小包的提著東西,自然又在海島上傳了一陣風言風語。
有人說,沒想到司務長還挺有家底,這麼舍得娶媳婦。
也有人說,沒有縫紉機和自行車,也不算是什麼了吧?畢竟人家有人結婚,可是湊齊了三轉一響的。
隻是,這消息剛出來就遭到了打臉,因為當天下午,羅玉秋就帶著一個照相機,到處拍拍拍。
這很明顯就是之前去羊城買的了。
這那些說酸話覺得司務長沒錢,也舍不得花錢的人,頓時閉嘴了。
因為,這照相機可是稀罕物,比那什麼自行車和縫紉機加起來都貴。
不過,因為羅玉秋買了照相機的緣故,不少孩子都愛往衛生室跑了,就想著羅大夫能給他們也照一張照片。
另外一邊,拿著兩隻新口紅的薑舒蘭,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了。
因為,她從來都沒在周中鋒麵前提過要買口紅的事情。
但是,這個男人卻能注意到這些細節,怎麼說,感覺自己好像被對方心心念念的記掛在心裡。
這讓薑舒蘭心裡漲的滿滿當當的。
她還特意在羅玉秋和司務長兩人結婚這天,塗上了周中鋒讓他們幫忙買的口紅。
不過,她就隻塗了口紅,並未畫眉也未擦雅霜,而是很平淡。
連帶著衣服也換了一件不算出彩的,就是一件簡簡單單的的確良襯衣,下麵一條闊腿的黑色西褲。
這是她娘自己裁了布料,用縫紉機做出來的。
一點都不比從滬市和羊城買的那些褲子差。
換好了衣服後,薑舒蘭就和周中鋒一起去了後麵的新房,他們沒帶孩子,也沒帶老人過去。
這幾乎是海島吃席麵兒的默認的規則了。
因為家家戶戶孩子多,這帶上孩子去吃席麵兒,就等於全家人坐一張桌子,人家辦席麵兒的人怕是要虧死。
大家不說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起碼也是要臉的,做不出來這麼不地道的事情。
鬨鬨和安安想要跟著舒蘭走,但是舒蘭不帶他們,為此,還哭了好一場鼻子。
讓李姨和薑母都是好一陣哄,才算是把孩子哄的破涕而笑。
薑舒蘭聽到孩子的哭聲,好幾次都要返回去,卻被周中鋒給拽住了,“不能慣著他們。”
“他們以後早晚是要離開我們的。”
這話雖然是事實,但是多少藏著幾分公報私仇的意味。
薑舒蘭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當媽的就是這樣,舍不得。
剛好,她這邊一出來,隔壁的苗紅雲也跟做賊一樣出來了,看到苗紅雲。
兩人相視一笑。
“你家孩子也哭了?”
兩個齊齊的點頭。
苗紅雲忍不住歎了口氣,“以前沒孩子的時候饞孩子,如今有孩子了,就覺得腦殼疼。”
帶孩子這幾個月,她個那就像是整個人都遭受了毒打。
白天黑夜,都沒一個囫圇覺。
薑舒蘭煞有其事的點頭,“誰說不是呢。”
她家這倆孩子出生後,她也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睡過好覺了。
接著,兩人對視了一眼,齊齊地看向新房那邊,忍不住笑了,“估計要不了多久,羅大夫那邊也要有喜訊了。”
都逃不掉當媽。
等到了新房後,薑舒蘭忍不住打量了一眼,這新房是真裝扮的細致,門和窗上都貼著紅雙喜字。
而新人羅玉秋,沒有一點當新人的自覺,換上了紅裙子後,滿院子的溜達。
甚至,在看到薑舒蘭她們的時候,眼睛還一亮,“舒蘭,苗嫂子。”
不得不說,人家說,新娘子是最漂亮的,果然是這樣。
羅玉秋本就生的明豔大氣,這般紅色穿起來,帶著幾分濃烈和莊重,十分的漂亮。
薑舒蘭眼裡閃過一絲驚豔,迎了上去,“你怎麼這會在這裡?”
不該是坐在她出嫁的房間裡麵,讓新郎去接親嗎?
羅玉秋擺手,“我和徐麥青不講究這些,直接吃個飯就行了。”
其實是有的,她小姨,也就是高司令的妻子,幾次三番找到她,想要讓她從高家出嫁,這樣將來司務長若是對她敢不好。
也會掂量下她的娘家人。
但是,羅玉秋卻拒絕了,她的這一場婚姻,她從頭到尾都想和自己的娘家人割裂,甚至,連帶著小姨都不行。
如果,她和徐麥青的婚姻,真走到了那一步。
那她離婚也好,喪偶也好,都和娘家人沒有半分關係。
羅玉秋也有自己的驕傲,如果從一開始她需要娘家人來震懾自己的未來丈夫。
那她也不會選擇了一個毫無根基的徐麥青了。
聽到羅玉秋這話,薑舒蘭忍不住歎了口氣,“你可真行。”
世俗教條規則,在羅玉秋眼裡,仿佛是跟從來沒有一樣。
她一直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麵,她怎麼高興怎麼來。
而不是彆人怎麼高興怎麼來。
羅玉秋挑挑眉,笑了下,“我的婚姻我都做不了主,我還結婚做什麼?”
旁邊的苗紅雲生怕,她在繼續說下什麼不好的話,忙打斷了她,“我瞧著這些貼紙挺好看的,你們找誰剪的?”
羅玉秋順著對方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那一張張紅喜字,幾乎貼滿了整個院子和屋子。
她忍不住笑了笑,“這還真不是彆人,是徐麥青自己剪的。”
熬了一宿下來,幾乎剪了上百張的紅喜字。
這——
薑舒蘭和苗紅雲是真沒想到,司務長還有這一手,她們不由得豎起大拇指,“真厲害。”
羅玉秋得意地笑了笑,“那是,也不看是誰看上的人。”
她看上的人,能差嗎?
陪著舒蘭他們說了一會話,羅玉秋邊去招待其他客人了,幾乎每一個出現的客人,在見到羅玉秋後,都帶著幾分驚訝。
因為,他們實在是沒想到,新娘子這個點竟然會在新房這邊。
之前傳言不是說了,這次司務長和羅玉秋的婚事會很濃重。
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濃重法。
不過,那些人到底不像是薑舒蘭和羅玉秋那般熟的問了出來。
而是驚訝過後,恭喜後,便坐在桌子上討論起來。
羅玉秋一點都不意外,甚至,還笑盈盈的去迎接彆的客人。
和羅玉秋站在一起的司務長,忍不住壓低了嗓音,“要不,你現在回去,我去接你一趟?”
不然,不光是議論聲,連帶著羅玉秋自己也要跟著受委屈。
或許,他一開始就不應該答應羅玉秋的條件,這樣羅玉秋也不會在新婚當天被議論了。
哪裡想到。
羅玉秋麵色極為冷靜,“就這樣,吃個飯就好。”
接著,她掃過安那些議論紛紛的人,“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她實在是太犟了。
從一開始司務長就犟不過她,隻能後退一步答應下來。
心裡卻在想,往後要對羅大夫加倍的好才行,才能讓她不後悔嫁一場。
才能堵著那悠悠眾口。
很快,到了十一點半後,該來的客人都來了。
但是,大夥兒沒想到的是,雷師長也來了,雷師長來了就算了,他以前也算是參加過這種席麵兒的。
最讓人驚訝的是,高司令也來了,不止如此,他還帶著妻子一起來了。
這才是讓大家震驚的。
要知道,高司令可從來不參加這種席麵兒,他的媳婦,更是深居簡出,很好和大家有交流。
但是——
這一次,兩口子卻來參加司務長和羅大夫的婚事了,這司務長麵子這麼大嗎?
不過,大家的驚訝很快就被打臉了。
因為,高司令的媳婦馮翠都沒看司務長,直接走到了羅玉秋麵前,繃著一張臉,“玉秋,這就是你想要的?”
這麼簡陋的婚禮。
就是羅家旁支的女兒,婚禮當天都比這個要好。
羅玉秋點頭,抬頭看著對方,“是的。”
語氣斬釘截鐵。
他們還不明白,越大的婚禮,越紮眼,越高調,越容易出事。
不止,小姨不明白,連帶著羅家的父母也不明白。
他們還沉浸在之前羅家的興盛當中,沾沾自喜。
而忘記了,同羅家一樣的家族,他們如今是什麼下場。
羅玉秋這話,讓馮翠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你——”
不要後悔,到底是沒說出來的。
眼看著兩人要鬨起來,高司令出來打圓場,“好了,今兒的是玉秋大喜的日子,不要鬨的不愉快。”
這話,到底是讓馮翠冷靜下來了。
她看了一眼司務長,眼裡帶著幾分挑剔和不滿,隻是,這一切都輪不到她說了算。
在一回頭看到那滿屋滿院子的的喜字時,馮翠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
在她眼裡,自家外甥女條件好,樣貌好,家世好,怎麼也不該嫁給。
這麼一個沒有任何底蘊的泥腿子出生。
可是,馮翠卻忘記了,她當初嫁給的高司令,也是同樣的泥腿子出生。
隻是,她無非是在對方身居高位的時候嫁給對方,當了一個二婚妻。
馮翠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務長。
羅玉秋站在司務長麵前,拉著對方的手,她突然笑盈盈的朝著馮翠道,“小姨,你不覺得徐麥青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