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溫淺隨凝寒到她暫住的院子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溫柔的月光傾瀉了一地。
這座院子中央長著一顆櫻花樹,不過這個時節早已沒有了滿樹繁花,隻剩下一樹隱隱有些枯黃跡象的秋葉。樹下有一張石桌,可能因為年代太久缺了一角,桌子周圍立著四張石凳。
凝寒招呼溫淺先坐著,自己卻轉身出了院子,沒一會兒她像變戲法似的端了兩小壇酒回來。
溫淺幫著她將酒壇上的蓋兒揭下來,剛揭開一個縫,一股濃鬱的酒香就逸了出來,飄滿了整個院子。
凝寒吸著鼻子使勁嗅著酒香,然後豪放地端起其中一壇仰頭喝了一口,咂咂嘴,說到:“這是我父親母妃住的院子,酒是我前些年回來的時候埋的,今日與王妃一見如故,便請王妃月下小酌一番。”
溫淺其實沒什麼機會喝酒,所以酒量真的一般,不過想著今天這麼好的氣氛,便也不推拒,學著凝寒的樣子喝了一口酒。
這酒不似想象中辛辣,入喉後還有一股餘香。
許是溫淺的直爽打動了凝寒,許是酒後話不自覺會多起來,凝寒漸漸打開了話匣子,跟溫淺講起了她江湖上遇見的那些趣事。
溫淺這麼大還沒有江湖上的朋友,此時聽凝寒講得如此有趣,不知不覺入了神,連自己什麼時候喝光了那壇子酒都不知道。
等凝寒講完故事回過神來,滿臉酡紅的溫淺已經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她低頭看了眼這位明豔美貌不勝酒力的王妃,無奈地笑了聲,抬手招呼一直在旁邊擔憂地看著她們倆喝酒的青梧,讓她將溫淺扶到裡屋去休息。
溫淺的酒量有幾斤幾兩,青梧再了解不過了,她對這位深更半夜拉著自家王妃喝酒買醉的郡主一點也喜歡不起來。不過彆人是主子,她不過是個下人,也並不敢多說什麼。
青梧小心翼翼地將溫淺扶到一間廂房內,將她安頓好,又向這裡的丫鬟要了一盆水替溫淺擦乾淨臉和手,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想著這裡人生地不熟的,青梧也不敢掉以輕心,想了想,最後合衣趴在了溫淺榻邊將就了一晚。
溫淺昨夜宿在宮內的事一大早就傳入了太後耳朵裡,所以天剛亮,太後身邊的陳姑姑就帶著太醫出現在了凝寒郡主的院子裡。
房裡,溫淺有些痛苦地哼唧了一聲,抬手揉了揉疼得快要炸裂的腦袋,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貪杯了。
見溫淺醒來,青梧趕緊將太醫專門熬的解酒湯給溫淺喝下,又給她換上一身乾淨的新衣裳,才說:“王妃,剛剛陳姑姑讓您收拾妥當後去一趟長樂宮。”
溫淺頗為發愁地盯著房頂,心裡想著等下因為自己不守規矩夜不歸府而被太後責罵的畫麵。
不甘不願地磨蹭了一會兒,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道理,溫淺跟凝寒說了聲,就硬著頭皮往長樂宮走去。
太後早就已經坐在大殿上候著溫淺了,此時見她低著頭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樣,故意壓下嘴角,頗有威嚴地說:“知道哀家為什麼傳你過來嗎?”
本就心虛的人被太後這一嚇,當即跪了下去,認錯道:“溫淺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貪杯買醉,不敢夜不歸府了。還請太後念在溫淺是初犯的份上,饒了溫淺這一次吧!”
說完,還故作可憐無辜地抬頭看了太後一眼。
“噗嗤!”溫淺預想中的責罵並沒有到來,反而等到太後一聲憋笑。
溫淺吃驚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太後。
見溫淺愣愣的樣子,太後忍不住又笑了幾聲,說:“起來吧,看把你嚇的,哀家有這麼可怕嗎?”
溫淺被青梧扶起來,見太後是真沒生氣,俏皮地一笑,走到太後身邊親昵地給她捶背捏腿。
太後眯著眼享受著溫淺的按摩,說:“凝寒這孩子自小就無拘無束慣了,但是心眼不壞。”
“臣妾也喜歡凝寒郡主,所以太後是同意了我跟她往來嗎?”
“往來可以,不過你可彆學她那一身的江湖氣。”
“是!”見太後不乾預自己和凝寒郡主來往,溫淺高興地應下太後的條件,更加儘心地給太後捶背。
忽的想到什麼,太後開口問到:“哀家沒記錯,後日該是你爹爹的大壽吧?”
“是的。”南安王府早些日子就已經收到了丞相府的請帖,陸景洵不在,溫淺隻得獨自前去。
“你替哀家給你爹爹帶份禮物過去吧,算是哀家的一點心意。”
“那溫淺先替爹爹謝太後的賞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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