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從茶樓出來一口氣走了好遠, 溫淺都覺得那股惡心揮之不去, 自己心裡一直都很敬重的大哥沒想到居然對自己有這種齷蹉的想法。
想到這兒,溫淺忍不住回頭對青梧說:“拿張乾淨的手帕給我!”
青梧和飛絮聽到溫淺的聲音衝進去時, 就看到她和溫恒劍拔弩張的樣子, 並不知道進去時還好好的兩個人這一會兒功夫發生了什麼。不過見溫淺此時的臉色黑得不行, 青梧也不好詢問, 隻得趕緊從懷中摸出一塊乾淨的手帕遞給她。
溫淺接過手帕, 使勁擦著剛剛被溫恒碰過的手和下巴。沒一會兒, 柔嫩的皮膚就被搓紅了, 直看得青梧和飛絮心疼極了。
兩人對視一眼,飛絮還是忍不住勸說到:“王妃,沒有什麼臟東西了,您再擦下去就要破皮了。”
溫淺其實也感覺到被自己虐待的那兩處的皮膚有點刺痛,但是她就是覺得那裡臟極了,也沒了繼續逛街的心思, 索性吩咐到:“回王府吧, 我要洗個澡,真是臟死了!”
見溫淺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青梧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到:“王妃, 您剛剛沒事吧!”
“沒事,以後丞相府那一家都彆同他們往來了,免得白白倒了胃口!”溫淺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那張手帕扔進了垃圾堆裡。
“是, 我們知道了。”兩個丫頭乖巧地應下。
三個人走回馬車那裡時, 跟出來的兩個侍衛正急得團團轉, 此時見到他們王妃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畢竟脖子上這顆腦袋算是保住了。
溫淺回了彆亦居,還覺得惡心的慌,也沒什麼吃飯的胃口,直接讓下人打了熱水倒進大木桶裡,又讓青梧、飛絮往裡麵加了些春天時候收集的花瓣,準備好一切後脫了衣裳將整個人浸泡進去。
這個澡溫淺洗了好久,期間還讓人換了一次熱水,直到水都快涼透了,才覺得身上洗乾淨了。
今天折騰了大半天,又在水裡泡了這麼久,剛剛在木桶裡溫淺就覺得眼睛上下眼皮直打架,索性省去一堆麻煩,裹了件中衣就出了淨房,打算直接上床午睡。
結果溫淺的瞌睡在看到屋子裡端端正正坐著的人時瞬間清醒了,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陸景洵來了卻沒人給她通傳一聲?
陸景洵看上去倒是比溫淺淡定許多,瞥了眼隻穿著薄薄一層中衣的人,她胸前的布料因為被發梢滴下來的水滴打濕而緊貼著肌膚。陸景洵輕咳一聲,沉聲說到:“去把衣服穿上!”
溫淺這才如夢初醒,也不敢去細看陸景洵的神色,頭也不回地衝進了裡間,叮叮當當好一陣後才算是收拾妥當。
而坐在外麵的陸景洵聽著裡麵的動靜無奈地輕笑了一聲,看來以後得好好加強某人的心理素質了。
溫淺仔細地對著銅鏡將自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確定沒什麼差池後,深吸了一口氣,才抬步往外走去。
看了眼此時正眯著眼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的某人,溫淺決定先發製人:“你為什麼擅自進我的房間?”
陸景洵也不說話,就這麼神在在地看著溫淺,溫淺終於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抬手摸著鼻子小聲說:“雖然這南安王府是你的,但是彆亦居好歹是我住著的!”
看著溫淺一臉委屈又不得發作的樣子,陸景洵越來越覺得逗溫淺是件有意思的事,於是長臂一伸將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拉到腿上坐著,抬手攬住她的腰,趁溫淺還未反應過來直接在她嫣紅的唇上輕啄了一口。
溫淺的臉瞬間爆紅,下意識地輕推著陸景洵的胸口,想要從他身上站起來。
“彆動!”懷中是溫香軟玉,隨著溫淺的動作陸景洵覺得身體裡的火蹭蹭地冒著,隻得開口警告不安分的人。
誰知溫淺掙紮得更厲害了,雖然溫淺已經足夠確定陸景洵是她想要廝守一生的人,但她畢竟從小到大沒和哪個男子這麼親近過,一時間還有些適應不過來。
無奈的陸景洵隻得拿出殺手鐧:“溫淺你再動我就親你了,親到你動不了為止!”
果然陸景洵這句話一出,溫淺瞬間安靜下來,不過扭頭看向門外並不去看陸景洵那張妖孽的臉,但是如果仔細看她撲閃撲閃的睫毛就知道她內心有多緊張了。
陸景洵輕笑一聲,收緊了放在溫淺腰上的手,壓低聲音問到:“聽說你今天沒吃午飯?”
陸景洵一問溫淺又想起了今早那件令她不愉快的事,心裡尋思著要是告訴陸景洵說不定他會直接去把溫恒揍一頓,怕他也跟著鬨心,最後過了半天溫淺才憋出一句“今天沒什麼胃口,不是很想吃飯”。
“心情不好?”陸景洵皺眉問到,畢竟這丫頭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喜歡可勁折騰自己身體了,淋雨什麼沒有少乾。
溫淺搖搖頭,轉身看到陸景洵有些擔心的神色,抬手拽著他胸前的衣服小聲說:“現在有好像點餓了,要不你陪我吃吧?”
溫淺本就漂亮,這麼一撒起嬌來陸景洵覺得無論她說什麼自己都會無條件答應她,何況隻是陪她吃飯這個小小的要求,便低頭在溫淺精致小巧的耳垂上親了一口,放柔了聲音說:“想吃什麼?我叫下人去做。”
溫淺覺得平時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不少,但被陸景洵這麼突然一問起來,一下子還真想不出來自己想要吃什麼,索性誠實地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陸景洵默了一瞬,拍拍溫淺的後腰,示意她站起來,然後起身拉著她就往門外走去。
溫淺有些疑惑地跟著他,但還是忍不住問到:“我們去哪裡?”
陸景洵掀唇一笑,頭也沒回地答道:“去給你煮東西吃。”
兩個人一直到彆亦居的小廚房,溫淺還是不敢相信陸景洵一個從小到大養尊處優的王爺竟然會進廚房煮東西。
所以她再一次不太確定地問到:“你真的會做東西?確定不是要燒了這間小廚房嗎?”
陸景洵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將她拉到遠離爐灶的地方,說:“安靜等著!”
被威脅的溫淺不敢再質疑陸王爺的能力,安靜地站在一邊,隻不過整個過程都伸長了脖子,不想錯過陸王爺下廚的任何一個小細節。
好在陸景洵還真是沒吹牛,沒一會兒就將一碗煮得香氣四溢的桂花酒釀端到溫淺麵前,溫淺湊上去聞了聞,有些驚訝地看著陸景洵。
她剛想伸手去接,就被陸景洵空著的那隻手輕輕拍開,說道:“還燙,給你端過去再吃。”
兩人剛回到廂房,還未等陸景洵將碗放到桌子上,溫淺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嘗了一口,濃鬱的酒香混著桂花清淡的香氣,溫淺滿足地眯起了眼睛,連聲誇讚道:“陸景洵,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陸景洵趁著溫淺說話的功夫將碗放到桌上,拍拍溫淺的腦袋笑著說:“坐著吃。”待溫淺坐下後順勢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來,繼續說到:“這個是我娘教給我的,我其實也隻會煮這一道菜。”
這是兩人成親之後陸景洵第一次對溫淺主動說起他的娘親,溫淺停下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傾身快速地在陸景洵的側臉上落下一吻,然後安慰他說:“彆難過了,以後我都會陪著你的。”
陸景洵對溫淺說起這個,其實並不是想要博取她的同情心,不過是順口一提,此時見她這麼鄭重其事,突然覺得能讓她心疼心疼自己也是不錯的,於是原本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他用修長的手指指著自己的薄唇說到:“你親一下這裡我就答應你不難過了。”
溫淺臉皮是真的薄,被陸景洵這麼一調戲就隱隱有了泛紅的趨勢,但是還是聽話地湊過去在他唇上飛快地親了一下,然後轉身抱著那一碗桂花酒釀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地吃了起來。
看著這麼容易就害羞的某人,饜足的陸景洵開懷笑了起來,倒是溫淺被笑得惱羞成怒,想也沒想抬腳踢在陸景洵的小腿上,咬牙切齒地說到:“不準笑了!”
怕真的惹怒了這隻小貓,陸景洵趕緊收住笑,給溫淺順毛:“好,王妃說不讓笑本王就不笑了!”
溫淺這才低頭繼續與那一碗美味的桂花酒釀戰鬥,直到見了底才戀戀不舍地抬頭對著陸景洵說:“以後你要經常煮給我吃。”
說完溫淺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麼,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隻能煮給我吃!”
溫淺這副極有占有欲的模樣讓陸景洵心裡莫名舒暢,他抬手擦掉溫淺嘴邊殘留的一點湯漬,溫聲說到:“我答應你,以後都隻煮給你一個人吃。”
見溫淺心滿意足地咧嘴笑起來,陸景洵繼續開口道:“去換身好看的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溫淺聽話地回了裡屋,隔著窗子看了眼外麵暖洋洋的太陽,從櫃子裡挑了件沒什麼繁複花紋的淺紅色對襟襦裙,想著陸景洵還在外麵等著,也沒好意思喚青梧、飛絮進來幫忙,自己折騰著換上,又匆匆忙忙化了個清新淡雅的妝。
溫淺其實挺滿意自己的這身裝扮,誰知剛一出裡屋,就見陸景洵皺眉看著自己,溫淺疑惑地低頭扯了扯裙擺,有些不太確定地問對麵的人:“不好看嗎?”
陸景洵卻並不回答,而是上前兩步一把捉住溫淺的手重新將她帶回裡屋,環顧了一圈問她:“你的衣服都放在哪裡的?”
溫淺不明所以地指指屋子角落立著的梨花木雕花立櫃。
陸景洵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然後鬆開溫淺徑直走過去打開櫃子翻找起來。
“陸景洵你怎麼不經過我同意就擅自動我的東西啊?”雖然櫃子裡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但被自己喜歡的男人翻看衣物還是很令溫淺害羞的。
陸景洵扭頭看了她一眼,掀唇輕笑了一聲,片刻後從櫃子裡拿出一件紅色的披風,走到溫淺身旁給她披上,然後微微低頭給她係著扣帶,說:“都已經深秋了出門還穿這麼點?真不怕生病?”
沒想到陸景洵繞了這麼一圈是這麼個用意,感受到陸景洵微涼的指間輕輕擦過自己的下巴,溫淺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填滿了,笑著乖巧地應道:“記下了,下次多穿一點。”
一向喜歡和自己唱反調的人今天意外地聽話,陸景洵忍不住抬手撫了撫溫淺白皙的側臉,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唇,笑說到:“走吧,帶你出門轉轉。”
溫淺沒問他去哪兒,現在的陸景洵似乎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反正無論去哪裡溫淺覺得隻要他陪在自己身邊就好。
兩個人並肩走到南安王府門口的時候,馬廄的小廝已經牽著淩雲候在門口了,陸景洵領先溫淺一步走過去,翻身上馬的動作一氣嗬成,末了伸出手遞到溫淺麵前,挑眉看著她。
溫淺也沒有矯情,知道陸景洵的意思,便將自己的手放到他手裡,陸景洵微微用力便將人帶到自己身前穩穩圈住,馬鞭一揚向臨安城外飛奔而去。
他們出門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剛出了城門,溫淺就能看到遠處懸在地平線上的夕陽,周圍的幾片雲朵被落日染得火紅,在一望無際的郊外平原上看去頗為壯觀。她有些欣喜地側頭去看陸景洵,說到:“陸景洵,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落日!”
可是在陸景洵眼裡,這落日的美麗哪裡比得上懷中觸手可及的人兒,他微微頷首,說:“可是我覺得你更美。”
溫淺發現,陸景洵自從和她坦白了心跡,情話說得是越來越順口,自己的道行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索性紅著臉閉了嘴,默默欣賞著眼前難得一見的美景。
不過陸景洵卻不想輕易放過溫淺,掀唇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繼續撩撥著耳朵已經開始發紅的溫淺,說:“你若是喜歡以後得了空我們可以經常出城來看,不過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陸景洵這麼一說,溫淺來了興致,充滿好奇地問到:“什麼更重要的事?”
然而陸景洵賣起了關子,並不打算現在就滿足溫淺的好奇心,所以這句話換來的隻是陸景洵的一句“暫時保密”,沒有得到答案的人輕哼一聲,鼓著腮幫子不再去看身後的人。
兩人又騎馬跑了好一會兒,僅這一會兒功夫夕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以下,天幕漸漸變為深邃的暗藍色,隱隱約約能看到月亮皎潔的影子。
溫淺遠遠望見前方似乎有密集的燈火,片刻後等近了才看清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的軍隊,而隊伍中每個將士手上都舉著一個火把,除了火把燃燒時輕微的聲響整個隊伍裡沒有其他的聲音,安安靜靜地似是在候著她和陸景洵。
陸景洵在一眾將士麵前勒住馬停了下來,溫淺有些疑惑地扭頭去看他,用眼神詢問到:“這是怎麼了?”
看懂了溫淺眼裡的疑惑,陸景洵握住了溫淺放在身前的手,輕輕捏了捏,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在溫淺還愣著的時候,舉著火把的一種將士突然齊齊跪在地上,聲勢浩大地喊道:“參見王爺,參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