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宮偌大的殿內沒有一點聲音,最後還是刑部尚書劉大人先開了口:“臣認為,這件事當務之急是派專人帶著賑災物資趕到災區去,安撫好百姓,不然極易發生暴亂啊。”
皇帝輕輕點頭表示讚同,其實他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這人選就有些為難。陸景洵是他心裡的第一人選,但是陸景洵常年在外帶兵打仗已經為朝廷做得夠多了,這種事情若是還勞煩他當真有些過意不去了。
“那依劉愛卿的意思,你看誰是合適的人選。”
“這……”劉大人一時語塞了,這種事情辦好了是立功,辦不好就是能力不夠是要被眾人唾罵的,所以舉薦這件事真的有些為難。
幸好皇帝也沒有繼續為難他,而是對著諸位大臣說:“其他愛卿有什麼合適的賑災人選推薦嗎?”
殿內又是死一般的沉默,陸景洵默了片刻,走到殿中央麵朝皇帝跪下:“臣自願前去賑災。”
看如今這形勢除了陸景洵好像還真沒什麼合適人選了,皇帝剛想拍板定案,就見溫之延走到陸景洵旁邊跪下:“皇上請慢,臣有話要講。”
皇帝挑眉看著溫之延:“丞相有何高見嗎?”
溫之延拱手作揖道:“高見不敢當,臣認為王爺常年在外打仗勞苦功高,這種事情若是麻煩王爺倒是我們其他臣子的無能了,所以臣鬥膽推薦犬子作為這賑災之人。”
溫恒在朝中做事,不知是不是為了避嫌,官職品級不算高,所以像今日這種急召一般是沒資格進宮議事的。
見皇上和陸景洵都沒說話,溫之延繼續道:“臣也希望借這個機會讓犬子出去曆練曆練,若是他將此事辦砸了,臣願負全責。”
其中一位大臣聞言站出來:“負責?溫丞相你我都明白這件事若是辦不好後果誰都難以承擔,不知溫丞相打算如何負責。”
溫之延輕笑一聲,抬眼直視著高高在上的皇帝,道:“若是犬子將此時辦砸,臣願意辭去丞相一職,主動讓賢。”
這句話可以說是很有分量了,此話一出,整個大殿都忍不住唏噓,連陸景洵都忍不住微微側頭去看這隻老狐狸。
溫之延嘴角噙著一抹笑,仿佛剛剛說的不是什麼有重量的話,而是再說自己今天用了什麼晚膳。
溫之延既然敢這麼擔保,皇帝也算放下了心,而且溫恒在朝中的風評一直都還算不錯,與某些大臣家中的紈絝公子不一樣,所以抬手示意眾愛卿安靜下來:“既然丞相都這麼說了,那就讓溫恒去辦這件事吧,工部和戶部兩位愛卿協助,明日一早啟程。”
“至於景洵,這次你就好生在臨安城休息吧,給溫恒一次曆練的機會。”
陸景洵麵無表情點點頭,起身退到一邊,冷眼看著溫之延領旨謝恩。
這件事定下之後,皇帝的心病也算治愈了一半,隨意叮囑了幾句之後,就遣散了諸位愛卿,打算回去歇下,畢竟從他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就一直惦記著根本放不下心。
不過皇帝正準備起身,就見陸景洵依舊站在殿下沉默地望著自己,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皇帝便沒有急著要走,等眾人都散儘後,走下階梯站到陸景洵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問到:“景洵有事要奏?關於賑災一事?”
陸景洵搖搖頭,沉聲回道:“臣的確有事要奏,但和賑災一事無關。”
“那你這麼嚴肅是所謂何事?”
“有關胡狄新進貢的那批馬駒子的事。”見皇帝麵露疑惑,陸景洵將事情的原委講了一遍,隻是其中暫時忽略掉了他懷疑溫之延的那部分。
皇帝聽完果然沉了臉:“你說這件事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隻是臣的猜測,好好的馬駒子這種季節不可能突然患上馬瘟,而且還不是少數。如果不是胡狄那邊出了問題,就是我們這邊有人在搗鬼,亦或者兩邊有人勾結。”
“放肆!”皇帝氣得拔高了聲音,來回走了幾步後對著陸景洵說,“這件事還沒有宣揚開吧?”
“皇上暫且息怒,臣已經吩咐人將患病的馬匹隔離開來了,並不會造成太過嚴重的影響,而且這件事暫時隻有我和謝太尉以及謝瑜知道。”
皇帝點點頭:“那朕就將這件事交給你查,務必要把心懷不軌之人揪出來。此人拿我國兵力開玩笑做出如此膽大妄為的舉動,真是死有餘辜,到時唯有將他斬首示眾才能解朕心頭隻恨。”
陸景洵作揖道:“臣一定不負皇上所托揪出賊人,今日時辰不早了皇上還是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