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循和王直對視,然後笑了起來。
林存德看他們如此,有點不懂了,他們笑什麼?
“存德,我們兩人來,是想要聽聽你的實話的,你如此謹慎小心,倒是讓老夫感到了意外,倒也能理解,隻是,存德,有些事情,陛下那邊確實不該如此衝動的!”王直坐在那裡,看著林存德說道。
林存德點了點頭,不發表評論。
接著王直繼續道:“就說對孫太後這件事上,陛下或者皇後娘娘,幾次都是差點沒引起朝堂大臣集體反抗!陛下如此行事,也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局麵,給打破了!且,外麵的人,如何看陛下?外地的藩王,如何看陛下?”
“因此,這件事,陛下身邊需要人來勸他冷靜,有些事情,著急不得的!”
王直說完,還是繼續看著林存德。
林存德內心也歎氣,他們兩個到底是支持朱祁鈺的,還是反對朱祁鈺的?
王直之前幫著太後說話,而如今這番言論,好像也是支持太後的,這讓自己怎麼說?陳循這邊到底如何,自己也不知曉,自己隻是在家中讀聖賢書的,朝堂之事,讓自己如何去判斷?
“怎麼?還是有所顧忌?”陳循看著林存德也問了起來。
林存德聽後,苦笑道:“不是,兩位大人,你們是不是高看了小子了,小子在家裡讀書,可真不知道外麵的事情啊?”
陳循再次撫須笑道:“你這還孩子,警惕心真強,連老夫二人都不敢相信。昨日,你和孫啟秋可是前往萃華樓喝茶吃午飯,孫宏遠就是在萃華樓附近被抓的。且,你和章勇認識,章勇來過你府上!”
林存德聽到這些,抬頭就看著陳循和王直,心裡罵道,這兩個老狐狸,早知道為何現在說?再說了,就憑這個,就坐實自己參與了這件事?
“對啊,我是目睹了孫宏遠被抓的過程,可,錦衣衛辦案,我怎麼乾預的了,兩位大人是不是多心了?”林存德立刻對著他們兩人拱手說道。
“誒!”陳循此刻不由歎氣,年紀輕輕,為何警惕心如此強?
“存德,我們二人無惡意的,隻是來確定一下而已,更加不會傷害到你!”王直看林存德還不承認,再次勸到。
“汪瑛送上去的新的訓練之法,也出自你手吧,此事你不用否認,這點,五軍營那邊我們還是能夠打聽到一些消息的!你寫的訓練之法,陛下非常推崇,但是被老夫等人拒絕了!”陳循繼續說道。
林存德看著眼前這兩個老人,內心此刻有點後怕了,怪不得人越老越精,他們都調查出了不少事情,這才到自己府中來。
“存德,老夫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對陛下影響巨大,老夫希望你替老夫勸陛下一句話,事情不宜超之過急,否則,會適得其反,治國更是如此!”陳循看林存德臉色微變,便知道,此刻林存德算是默認這件事了,便再次開口說道。
林存德隻能苦笑,端著茶杯喝茶,腦子裡麵也是快速運轉著。
王直和陳循也不著急,也端著茶杯喝著,不過,陳循目光裡麵有對林存德的欣賞,如此年輕,便能如此好的隱藏自己,還有這份定力,確實是很不容易。
林存德考慮半響,問道:“兩位大人,你們說,是陛下當皇帝好,還是太上皇當皇帝好?此事,還請兩位大人,如實回答小子!”
陳循笑著撫須道:“陛下好不好,現在暫且還看不出來,不過,太上皇,嗯,雖然荒唐一些,也寵信宦官,可,若說治國上有大錯,那也未必太苛刻了,隻是土木堡一戰,影響極大!不過,太上皇未必是暴君,昏君!”
“哦?”林存德聽到陳循如此說,內心不由的吃驚,文臣都這樣看太上皇嗎?他們對太上皇評價如此之高嗎?
“首先太上皇不折騰,當然,後麵是用宦官來打壓文臣,這點老夫是知曉的,可,並未成功,當然,若是沒有土木堡之變,會不會成功且不知曉,可,太上皇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存德,老夫需要提醒你一句,若皇帝權力太大,對於百姓,對於百官,那是災難,此事,現在你興許還領悟不到,但,眾觀曆史,例子比比皆是。
遠的不說,就說太祖皇帝,廢了相權,獨掌天下大權,肆意殺伐文武大臣,到最後,朝中都無人敢為官,可又無人敢辭官,你說,這樣好嗎?
而當今陛下,未來會如何,老夫不知,老夫如今也六十有餘,興許能看到,興許也看不到,但你是看得到的。
陛下現如今,牢牢控製著京師三營的權力,又清洗了錦衣衛,內宮更是被皇後掌握了,就差對文臣動手了,老夫估計,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