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風絲毫沒察覺時風鉞隱蔽的幸災樂禍,他的注意力都在江臣身上,見到江臣微微抿唇,想起之前得知江臣身份時調查到的內容,也知道他唯二的兩個朋友對他來說多重要,立刻道:“你告訴爸爸,不管對方是誰,把人傷成這樣都必須付出代價,爸爸一定幫你。”
賀千閔卻隱隱有了預感,他想起之前打來的電話,還有剛剛一進門就問起賀千建在哪,眉頭皺了下,神色也難看起來。
“哥,是誰受傷了?沈旭哥還是霍博哥?”
“霍博。”江臣回答完賀千閔,視線移回賀言風和楊蘊身上,他輕輕抽出被楊蘊拉著的手,眸色晦暗:“我會親自讓他付出代價,隻希望你們不要插手這件事。”
賀言風微微蹙眉,腦子裡閃過什麼,問道:“打傷你朋友的人是誰?”
江臣啟唇,一字一頓:“賀千建。”
楊蘊臉色微變,轉頭去看丈夫,賀言風臉上卻絲毫沒有波瀾,隻看著江臣的眼睛,問他:“你準備做什麼?”
江臣不言,視線看向他身後的樓梯,賀言風與他無聲的對視幾秒,微微側身,讓開了可以供一人通行位置。
在江臣經過時,他淡淡道:“暴力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江臣腳步微頓,與他擦肩而過。
暴力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以暴製暴永遠是最拙劣低級的報複手段。
在很長一段時間,江臣也一直是這樣以為。哪怕之前麵對賀千建多次挑釁,哪怕他們有生死大仇,江臣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用暴力解決問題。
歸根結底,是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賀千建這個人放在眼裡。在江臣眼裡,他的對手從始至終都是賀千建腦海裡的係統,賀千建惡事做儘,不過也是依靠係統作威作福,且那些惡事十有**都由係統縱容所致,等到他沒了係統,自然就什麼都不是了。
根本不需要他對付他,一個將自身所有光環全部依附於外物的人,一旦這個外物消失,他也就如同一攤爛泥。
江臣想要的,從來不是賀千建以命償命,除去他占據了江卓和楊思親生兒子的軀體外,也是因為他想讓他親眼看著自己做的惡事會有怎樣的報應。
然而,直到楊思和霍博相繼出事,江臣才意識到,這些精神層麵的報複所需的周期太長,在沒有真正除去賀千建身上的係統之前,他會一直有恃無恐的肆意傷害他身邊的人。
他之前的無視實則變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放任,他讓賀千建覺得他軟弱,於是賀千建定義他可欺。正是因為他的看輕,因為他明麵上對賀千建毫無作為,所以賀千建才會一步步踩在他的底線上,挑釁並且傷害他最重要的人。
現在,他會讓賀千建知道,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而這個代價,會由他親自來討。
江臣敲了三下賀千建的房門。
賀千建應聲打開,還沒看清門外的人,一記重拳便直擊他的麵門,緊接著就是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尾椎骨和鼻梁的劇痛讓他忍不住慘叫,抬眼看清門口的人,眼底瞬間迸出恨憤。
“江臣!”
江臣麵無表情地將門帶上,哢噠一聲,上了鎖。
賀千建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覺得不妙,縮著往後挪了幾步,警惕道:“你要做什麼?”
“你對霍博做了什麼,我就要對你做什麼。”
賀千建一僵,想起下午血泊裡的霍博,忍不住一陣心悸,冷汗瞬間蔓延了後背。
難道霍博死了,江臣要殺了他為朋友報仇?
想到這裡,賀千建一個激靈,艱難且狼狽的爬起來,迅速跑到書桌後,視線掃過桌麵,迅速拿起最重的雕塑裝飾品,鼻梁的疼痛劇烈,疼得他腦子都有些暈,賀千建咬牙對江臣道:“這裡可是賀家,你真的敢在這裡動手?”
見江臣一步步走來,賀千建背貼著牆壁,音量拔高:“你這樣做,也不怕爸媽還有爺爺奶奶找你算賬,難道你以為你是他們的親兒子就能隨便對我動手了,我告訴你,我在賀家待了十八年,我比你更了解他們,如果你今天打傷了我,他們心裡對你的印象一定一降再降,日後你想要賀家的資源或者進圖南,可就難了。”
賀千建語速飛快,這麼一長串話說起來也不過是幾秒鐘,然而也就是這麼幾秒,江臣已經近在眼前。
離賀千建半米時,江臣腳步一頓,賀千建緊繃的肩膀鬆了些許,心中一喜,以為江臣聽進去了他的話,眼底劃過一絲嘲諷,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
“你要是現在出去,我可以和爸媽說我們隻是隨便玩玩,你不小心傷了我,我相信這對你……你乾什麼!”
一聲慘叫伴隨著重物墜地的悶響,賀言風和楊蘊對視一眼,迅速抬腿上樓,時風鉞跟在他們身後,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也跟著上去了。
賀千閔把賀千妤推給家裡的阿姨,叮囑一句:“彆讓她上樓。”就三四個台階一跨,三五下上了樓。
“臣臣!”楊蘊使勁敲門:“臣臣開門,你千萬不要衝動!”
賀言風也沉聲道:“小臣,冷靜一點,不要釀成不能收拾的後果。”
門內沒有動靜,楊蘊和賀言風對視一眼,更加猛烈的拍門。
還沒拍幾下,門打開了。
江臣站在門內,淡淡掃他們一眼,就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袖子,襯衣袖口軟軟的褶皺卷在臂彎,少年氣質疏朗,清雋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垂眸時低下的眼睫卻乾淨柔軟,若沒有剛剛那一聲慘叫,門外的眾人或許會以為他剛剛隻是在書房看了本書,還是高雅的文學作品那種。
楊蘊愣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抻著脖子往裡看。
“千建呢?”
江臣側開身子,讓他們進去。
房間裡空無一人,隻有書桌後大開的落地窗有風吹進,柔軟的紗簾隨風而舞。
“哥,賀千建去哪了?”
賀千閔問出了眾人的疑問,隻有時風鉞視線環顧一周,目光觸及江臣時,嘴角勾了下,緩緩做了個口型。
江臣看清他說的話,心底的戾氣隨風飄散,朝他翻了個白眼。
忽然,窗外傳來低低的哀嚎,裹挾著風聲吹進這間臥室,眾人反應過來,紛紛向窗外的露台走去。
“千建?”楊蘊看到摔在花壇裡的賀千建,心裡鬆了口氣,又忍不住擔心:“你沒事吧?”
賀千建望著從露台探出的幾個腦袋,心底的恥辱和怨憤翻湧不止,他緊咬著牙,怨毒的視線穿過最前麵幾人,仿佛看到了房間裡的江臣。
他捂著斷了的腿,疼得麵部微微抽搐,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
他以為江臣停下是因為被他說服,卻沒想到江臣忽然轉身,單手拿起沙發邊的實木小幾,小茶幾上的東西嘩啦啦落地,賀千建瞬間想起了他砸霍博的椅子,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他就意識到江臣要做什麼了。
賀千建立刻後退,卻發現退無可退,看到江臣已經轉身再次往這邊來,自知根本打不過江臣的他兩股戰戰,當機立斷打開了落地玻璃門逃到露台,還沒來得及鎖上這張玻璃門,江臣就已經擠了進來。
他手裡輪著與那張實木椅沒太大差彆的小幾,眼也不眨就砸在他右腿上,骨頭碎裂的聲音伴隨著根本難以詮釋的劇痛,賀千建疼得眼前發黑,剛剛緩過神,卻見江臣再一次舉起凳子,目標似乎就是他那條可能已經斷了的右腿。
這一凳子砸下去,他可能這一輩子就都要坐輪椅了!
賀千建拚命想逃,可那條受傷的腿卻一動就是鑽入骨髓的疼,他滿頭冷汗,抬眸撞上江臣冷靜到平靜的雙眸時,隻覺得一股冷意從背脊竄上頭頂,汗毛直立,忍不住出口求饒:“我錯了,我不該殺了你朋友,你放過我吧,我錯了,彆殺我……”
江臣動作一頓,忽然深深睇他一眼,掂了下手裡的茶幾,似是善心大發。
“你從這裡跳下去,我就放過你,或者,這張桌子打斷你另一條腿,選一個。”
他的房間在二樓,如果沒受傷跳下去幾乎沒什麼問題,現在就算是受了傷,也比再被江臣打斷一條腿要強。
賀千建根本沒有猶豫,連滾帶爬翻過了露台羅馬石柱狀的石欄,砰的一聲落地。
直到身上被刺劃破無數道細小傷口的刺痛以及臀部的劇痛傳來時,他才想起,這裡前段時間被賀千妤拿來種仙人球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647377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