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臣有些失笑,倒是沒有生氣,因為眼前的人看起來確實有些……憨?
他與賀千建的事情,隻要是知道的就沒有不討論的,但是知道這件事的大多是賀家的交際圈,那些人礙於自己的身份也礙於賀家的地位,哪怕是討論也絕不會讓他聽到,更不可能當著他的麵詢問。
江臣知道這些也是因為有李楠楓那個大喇叭,他和時風鉞在一起,目前唯二知道的除了不知道怎麼看出來的C就是他了,自從他的長江家用版準備上市並且送了他一個之後,他去他公司的次數就多了起來,每次見他,他都能把圈子裡所有發生的大小事情全部給他和時風鉞說一遍,不厭其煩。
就連他的親生父母和養父母,大概也是因為他和賀千建關係複雜,自從賀千建進入監獄之後,就沒有談起過這件事,仿佛賀千建這個人也從未存在過一般。
唯一會和他說起賀千建的隻有時風鉞,因為時風鉞壓根就沒把賀千建當回事,也理所當然的覺得江臣不會把他當回事。
有時候,江臣也會想等到係統消失之後,要怎麼處置賀千建,偶爾也會有些茫然。
要說江臣有多麼恨他,其實他對賀千建的情感遠達不到這個層次,哪怕第一世的時候賀千建害死了他,但那時父母已經離世,他也沒有什麼太多留戀,更何況後來他還到了更適合發揮他所長的星際時代。
可要說原諒的話,那也絕不可能,賀千建害死他,他或許還說不上怨恨,可是賀千建還在背後害了他的父母,第一世時母親過勞離世,父親也相繼去世的打擊,哪怕是經曆了三世,江臣也難以忘懷。
何況,賀千建可能根本不是養父母的親生孩子,他甚至可能在最初就扼殺了一條小小的生命,即使那可能不是他故意的,但他後來毫無愧疚甚至想要利用這個身份來利用江卓和楊思,這讓江臣無法忍受。
更遑論,在賀千建待在賀家的那段時間,數次傷害賀千閔的事情。
這些一樁樁一件件,江臣都記得很清楚,可他也知道,賀千建會變成現在這樣,他腦子裡的係統至少占了百分之五十的主因。
沒有係統給他種下一個可以隨意選擇“貧窮的親生父母”和“富裕的非親生父母”的種子,他不會有恃無恐,他不會慢慢在遊戲一般可以不用努力不用付出真心不用顧及法律道德就可以隨意獲得想要的一切的生活裡,真的變得肆無忌憚,然後毫無底線。
賀千建失去了自己,一味的依賴係統,從沒想過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係統,他將會一無所有,甚至根本承擔不起係統出現過的後果。
江臣可以想象,等到係統從賀千建的生活裡徹底消失之後,賀千建會變得如何瘋狂,加上他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情,又會如何走向滅亡。
隻是,江臣卻不太清楚,他的親生父母和養父母會在賀千建做錯事而將他送進牢獄讓他悔過三年,會不會忍心看他真正走向滅亡,畢竟不論如何,十幾年的養育之情和根本剪不斷的血緣關係,都是嵌入骨子裡的東西。
不過,江臣也不打算和剛見麵的陌生人聊這些。
“我不覺得他們殘忍。”江臣勾了下嘴角,眼底卻沒有笑意:“判斷一個人之前請先了解一個人,你從未見過我的父母,和我的養父母可能也隻有一麵之緣,就擅自定義他們殘忍,周警官,我很慶幸,你不是在警察局工作。”
周陽被江臣的話嘲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憤怒的同時又忍不住反思,難道他真的誤會他了?可是賀千建說的那些過去,感覺也並不是假的啊?
江臣知道眼前的獄警其實沒有壞心,甚至他可能是因為太過正直善良,才會為賀千建打抱不平。
可是,他可以忽略眼前獄警在見到他第一眼時就不禮貌的露出不喜,也並不介意他詢問他時並不算友好的語氣,但他不能忍受他這樣詆毀他的家人,家人朋友一直是他的底線。
旁邊的兩個獄警本來還沒有注意到周陽的奇怪,看到周陽去找江臣說話,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可沒過一會兒,就見他們劍拔弩張起來,之前去接江臣的獄警立刻上前打圓場,隻是可能由於也不太熟練,聲音都有幾分尷尬:
“剛剛我打了電話,賀千建馬上就過來了,對了,江先生,還沒問您,怎麼這麼一早就來了,平時很少有這個時間來探望犯人的。”
江臣也無意在這裡和一個陌生的獄警發生爭執,剛剛話說得難聽一些也不過是因為那獄警觸及了他的底線,此時聽到旁邊的人緊張的聲音,也很快緩和了臉色:“工作太忙,早點過來等會兒再趕回去工作,可以節省時間。”
獄警有些驚訝:“我以為你這個年齡還在上大學呢。”
江臣笑笑:“我也在上大學,邊工作邊上學。”
“兼職吧。”另一個獄警道:“我弟弟上大學的時候也是這樣,每天趕著兼職,我告訴他不要這樣為了賺錢耽誤學習也不聽,總說是要給家裡減少負擔。”
那獄警雖像是抱怨般說著,眼底卻是驕傲的笑意。
周陽皺著眉,想不到江臣這樣的家世,也會為了賺錢在大學期間出去兼職,不過倒是沒有懷疑他說的是假話,因為沒必要,而且他隱隱覺得,眼前的年輕人不像是會撒謊的人。
可是,江臣如果沒有撒謊的話,賀千建就撒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