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這日並沒有安排午膳, 佛堂落成後, 眾人便三三兩兩地結伴離開了桃源深處。
安嬪被皇後訓得麵紅耳赤, 在廊下日頭裡站了好一會兒, 等到眾人都離開後才緩緩走出。
興許是冤家路窄,安嬪出門後沒走多久, 就見到了遠處湖邊的公主一行。
安嬪腦袋一熱,鬼使神差得迎上去。
靜儀倒是沒聽什麼人說起過許太醫的事情,安嬪不知進退這種事,也就小嬪妃、小太監們在後頭嚼舌根,不是什麼能上得了台麵的事情。公主身份尊貴, 還懷著小阿哥,瓊華齋的門戶又一向是嚴, 這種話自是不能隨意入了公主耳朵裡。
其實靜儀看到安嬪過來問好還挺奇怪的, 她和四爺的小嬪妃們本來就沒什麼交情。方才兩人離得老遠, 安嬪隻消往右一拐就是回自己住處的道路, 完全可以不過來跟她照麵兒打招呼的,大路朝天, 各走一邊。
安嬪和熹貴妃不對付,靜儀和弘曆自小要好。本來也不是一條道上的。就是看著弘曆的麵子,靜儀也不能表現得跟安嬪多麼熱絡。
宮裡的關係就是錯綜複雜,她和安嬪這兩個實際上看著沒有什麼聯係的人, 其實早就注定了說不到一處。
靜儀當了這麼多年的公主,早就懶得去敷衍什麼人了。既然安嬪非要上來打招呼,那她就隨意招呼兩句, 麵子上過得去也就是了。
安嬪聽公主不冷不熱同她打招呼:“安母妃,這麼巧。”
安嬪正欲說話之時,一個丫頭從側邊撞了過來,安嬪嚇得哎喲一聲,連連後退。
公主身邊的溫嬤嬤對著那丫頭嗬斥:“園子裡頭也敢這麼橫衝直撞的,眼睛裡半點沒有主子,驚了公主們可如何是好?”
那宮女方才一路低頭疾奔,最終撞到安嬪身上。聽到溫嬤嬤嗬斥立馬跪了下來,一雙大眼睛裡充盈著淚水,滿滿的都是委屈。
舟舟看了她一眼,想來應該是在主子那邊受了委屈傷著心了,失了心神,這才不小心撞了過來。
舟舟原本也是氣的,但她素來心軟,見到這宮女是這個情形便也消氣了。
“你是哪宮的丫頭?園子裡頭也由得你亂逛?早些回你主子身邊去吧,可彆在這兒亂衝亂撞了。”
被這丫頭一打岔,安嬪也沒有同公主說上什麼話,公主一行離開之後,那跪在地上的宮女才起身,恍若失了神一般離開了湖邊。
安嬪認得這宮女是海貴人身邊的白桃,海貴人和安嬪是同一年選秀進宮的,安嬪同她最是相熟,也知道海貴人一向是個最是好脾氣的,不會無緣無故苛責宮女,怎麼會叫這丫頭受這麼大的委屈?
安嬪和海貴人的屋子本就挨著,去尋海貴人說話最方便不過。
安嬪來尋海貴人之時,海貴人正氣著呢。
兩人當年一道兒進宮的,素日裡關係又好,海貴人覺得安嬪是個可以交心的人,一見到安嬪就對著她抱怨白桃。
“這丫頭好大的膽子,早早起了攀高枝的心思,打起了三阿哥的主意。今天在皇後那裡,還跟三福晉說了好些不著調兒的話,我聽著都臉紅。萬歲是個什麼性子?咱們都知道。阿哥公主們都一個個寶貝得不行,若是叫他知道了還得了?我不過說了白桃兩句,這丫頭竟然還給我擺臉子瞧,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一旁伺候的辛桃對著主子勸道:“白桃雖是包衣,阿瑪卻已經在外頭做到正四品知府,難免性子大了一些,主子消消氣,莫要跟她一般見識。”
海貴人道:“聽聽,聽聽,人家家世比我也都不差什麼了,這不,伺候我覺著委屈了,想去三阿哥那裡做側福晉了。那丫頭氣性兒也是大得很,方才一陣風似的跑出去了,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裡,若是真衝撞了皇上和娘娘們,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安嬪道:“我方才還見著了她,差點撞到了公主身上呢。”
海貴人兩眼一黑:“完了完了……”
安嬪心裡冷笑,公主名聲雖好,但依著她看來,就是個偽善的。見了幾個阿哥和皇上笑臉相迎,見了她就冷著臉,敷衍地打個招呼,根本就不值外頭那些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