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琴正好在家,聽到敲門聲,趕緊從裡頭出來,看到她手上的東西,高興的問道“這就是四葉香?”
“對,我要回來的時候才讓大舅挖的,你瞅瞅,多新鮮。”林曉慧把四葉香給她,“雞蛋和雞鴨都買了,石頭放門口了。”
兩人把東西拿進來,張婉琴看著肥碩的老母雞和鴨子,很是驚喜,尤其這隻老母雞,一般人要留著下蛋,真不一定賣。
她早上給林曉慧十五塊錢,雞鴨十塊,雞蛋八塊,四葉香五塊,那她還得補八塊錢,趕緊從裡屋拿出八塊錢,又問林曉慧下次什麼時候回娘家。
“暫時不回去了,怎麼了?這麼多雞蛋,夠你吃一陣了。”至於這雞鴨,普通人半年吃一回都奢侈了,哪能天天吃啊。
張婉琴趕緊解釋道“不是我吃,我給娘家嫂子買的,她這不是快生了嗎,雞蛋夠了,多了怕放壞了,就是這個母雞,你能不能再幫我買兩隻,價格一樣,還有你來回的路費我也出了。”
林誌勇收來是三塊五,兩隻七塊,哪怕分他們一塊,她也能掙兩塊錢,這時候打零工一天才兩毛,兩塊錢就頂得上彆人十天的苦工,可見有多賺了,可林曉慧還是沒答應,不是她不想賺,而是不能給張婉琴一種她得了很大好處的感覺。
“婉琴姐,不是我不幫忙,我這剛回門就回去也不大好聽,另外這老母雞真不好買,人家都留著下蛋呢,等下回吧,我要是回去了再幫你問問。”林曉慧一臉抱歉。
一想也是,雞蛋八分一個,哪怕兩天下一個雞蛋呢,十個就有八毛,隻要不是傻子都不會把老母雞賣了。
“那這個鴨子你再幫我看看,或者公雞也行,公雞我給四塊,行不?”張婉琴拉著林曉慧的手,希望她能幫著再看看。
“行,我要是回去一定給你帶。”林曉慧不算騙人,老母雞賣的人真的不多。
回到家,陳媽正給大家盛飯,看到林曉慧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回來了,快吃飯吧,今天是土豆飯,我還放了點豆子。”
林曉慧應了一聲,先去洗了個手,回來見大家都等她,不好意思的說道“怎麼都等我,你們先吃。”
“沒事,我們也剛坐下,大家快吃吧。”陳媽現在有些習慣林曉慧在家了,說話也自在了許多。
正吃著飯,突然發出啪的一聲,幾人側頭看去,窗戶被人用石頭砸碎了,陳岩反應很快,迅速跑出去,跟砸窗戶的人打了個照麵。
“方大牛,你小子給我站住。”
“誰呀?”林曉慧跟著出來。
“前院葉嫂子家的老大,叫方大牛,和陳嵐一個班。”陳岩撿起石子看了下,問陳嵐,“你們在學校鬨矛盾了?”
“太過分了,前天考試的時候,他坐我後邊,讓我給他答案,我沒給,應該就為了這個。”陳嵐氣的碗筷一放,就跑前院葉寡婦家。
陳岩和林曉慧反應過來,趕忙追了過去。
“方大牛,你有膽子砸玻璃,就彆跟烏龜一樣躲起來,你給我出來。不就是考試的時候不給你抄答案,你自己不用功讀書,還讓我幫你作弊?我沒告訴老師都是仁至義儘,你竟然敢砸我家窗戶,葉嫂子,葉嫂子,你就說你管不管你兒子?不管我明天告老師去,這樣的害蟲就應該開除。”陳嵐氣的小臉通紅。
這時候,院子裡的人都被叫罵聲吸引過來,聽了陳嵐的話,有看好戲的,有在那說方大牛不像樣的,還有跑去找一大爺二大爺他們的。
“小嵐,說什麼呢?”陳岩趕到後把陳嵐拉到自己身後,衝跑出來的葉寡婦說道“葉嫂子,你家老大剛剛可把我家的玻璃砸碎了,好家夥,正吃飯呢,砰的一聲,窗戶碎了,飛出來的玻璃渣子差點弄傷我媽,成績不好沒事,品行不好可就完了。”
陳岩在葉寡婦開口之間先把方大牛的罪行說一邊,甭管葉寡婦狡辯還是裝弱,理先劃拉到自己這邊。
葉寡婦回頭看著方二牛,沉聲說道“你大哥呢?把人給我叫來。”
“不用叫,我自己出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玻璃就是我砸的。”方大牛梗著脖子,一副自己沒錯的樣子,“都是一個院子的,不就讓她給我抄兩道題,小氣巴拉。”
葉寡婦抄起一旁的掃把就打,一邊打一邊還罵“我讓你抄,讓你抄,做錯事還不知悔改,還敢砸人家的玻璃,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方大牛也不跑,就抱著頭任葉寡婦打,也不叫喚,就偶爾悶哼一聲,林曉慧仔細看了,人家沒演戲,還真的下死手打。
“小葉,快彆打了,孩子做錯了好好說就行,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一大爺一大媽被人叫過來了,一大媽見葉寡婦打的這麼狠,忍不住開口勸道。
不遠的張大媽原本躲在柱子後麵偷看,見一大媽來了,才施施然的出來,“就是啊,小葉,你家大牛做壞事又不是一回兩回了,前兒還把我老伴的自行車氣芯給拔了,說幾句就得了,打壞了怎麼對得起他死去的爸。”
這話怎麼越聽越不對味?明著勸人,實則火上澆油啊!
果然,葉寡婦氣的額頭都冒青筋了,下手的力氣也更重。
一直沒吭聲的方大牛跑到一旁,指著張大媽破口大罵,“老虔婆,我什麼時候拔你家氣芯了,沒做過的事我可不承認,還有,我剛剛沒想砸玻璃,我隻是……”
“你隻是什麼?玻璃都已經砸破了,石頭那邊肯定沒收拾,這叫什麼?這叫證據確鑿。”張大媽輕哼一聲,冷笑著說道“我家氣芯被拔,不是你就是你幾個弟弟,咱大院也就你們哥幾個手這麼欠。”
張大媽和葉寡婦同住前院,葉寡婦住東邊的廂房,這兒原來是主家少爺讀書的私塾和教書先生居住的地方,三間房子,前邊一處很寬敞的空地,挨著影壁有一道月亮門,這門一關,就自成一個獨立小院子。
而張大媽住的是西屋,這邊是到插座,原來是給下人居住的,肯定不能跟東屋比。
當初分房子的時候,原本張大爺分東屋,葉寡婦的公公分西屋,結果葉寡婦的公公找了關係把兩人分的房子換了,這是好多年後,張大爺無意中得知,都住了這麼多年,再想換回來也不可能,自打那以後,兩家就結仇了。
現在逮著機會,張大媽不損葉寡婦和方大牛兩句才怪。
“你……”方大牛氣的掄起拳頭要打人,被葉寡婦一掃把打回來,“方大牛,我打你個沒大沒小,口無遮攔的混蛋,誰也彆攔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問題是除了一大媽,誰也沒出來阻攔,一大爺見狀皺了皺眉,隻能自己站出來,“行了,小葉,先問問大牛為什麼砸石頭家的玻璃,孩子做錯了好好教,哪能這麼打。”
“一大爺,原因我說過了,方大牛想要我幫他作弊,我沒答應,結果他懷恨在心來砸我家玻璃,今天他必須陪我家玻璃,還得跟我道歉,否則我明天就告訴老師。”陳嵐瞪著方大牛冷冷的說道。
葉寡婦見這架勢,一邊打方大牛一邊哭,“我打死你個不爭氣的,你爸在世的時候,就盼著你能考大學,你要是被退學了,我抱著你一塊跳河見你爸得了。”
院子裡一些人見了不忍,就說方大牛老子走的早,葉寡婦一個女人帶著四個兒子,能混個肚飽都不錯了,屬實沒時間管教孩子,既然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賠錢就行了,讓方大牛退學就過了。
“快,跟小嵐道歉,直到小嵐滿意為止。”葉寡婦為什麼這麼打兒子,除了讓陳家人消氣外,就是做給院子這些鄰居們看,她葉寡婦不是不管孩子,是沒時間管孩子,而且她兒子該認錯認錯,該賠東西賠東西,陳嵐要是還去告訴學校,那就是她不近人情。
方大牛不想道歉,又被葉寡婦打了兩下,才不情不願的道歉。
“沒吃飯那,這麼小聲人小嵐能聽到嗎?”葉寡婦一巴掌打在方大牛後腦勺,瞄了眼陳嵐,轉而瞪著方大牛,讓他大聲道歉。
“對不起,我不該做錯事還砸你家玻璃。”方大牛雙目通紅,看了眼自己老娘,又看了眼抬著下巴看人的陳嵐,掃視一圈四合院裡的鄰居們,推開人跑了。
有和葉寡婦關係不錯的就說了,方大牛都道歉了,又是一個院子的,真被退學有損他們院子的名聲,賠了玻璃就彆追究了。
還有說葉寡婦也不容易,男人早早沒了,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孩子真退學了,她也活不下去,讓陳嵐得饒人處且饒人。
不是?明明是方大牛的錯,怎麼現在都來說她了?陳嵐咬著唇,氣呼呼的看著眾人。
“小嵐,這孩子從小沒了爸,我又要上班,是疏於管教了,今天嚇到你了吧,你放心,我明天就找人把你家玻璃重新按上,可你……能不能原諒大牛?”葉寡婦麵容憔悴的看著陳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