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慧定睛一看,好家夥,方大牛正壓著侯德順打呢。
眼看著侯德順被打的頭破血流,在場就陳岩一個因為請假吃酒而在家的壯年,都是一個院子,甭管先前什麼仇什麼怨,總不能看著鬨出人命,趕緊過去拉住方大牛。
這小子力氣還挺大,陳岩這個二十多的青壯差點被他甩出去。
“方大牛,真鬨出人命了,你媽和你弟弟們怎麼辦?”陳岩大喝一聲。
方大牛愣了一下,趁著這個時候,陳岩趕緊把他拉到一旁,讓張大媽和李陳氏他們把侯德順扶起來。
林曉慧已經從吳大媽這邊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上次方大牛把人打了,對方要五百塊錢,葉寡婦拿不出那麼多,院子裡又借不到,沒辦法隻能找一大爺,然後呢,一大爺這個老不修趁機提條件,為了兒子,葉寡婦答應了。
這種事兒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葉寡婦算是徹底放開了,主要是為了方大牛的工作,一大爺要是願意幫忙,應該能進軋鋼廠。
去年年底,一大爺知道秦科長要換房子,空出了一間耳房,就去找葉寡婦了,畢竟工作不是那麼好安排,再不給點甜頭,葉寡婦可就不搭理他了,他信誓旦旦的說能給方大牛弄來,葉寡婦就把那間耳房當成自己的,隔三差五去瞧瞧,結果昨天聽到張婉琴說房子分給林誌勇了,一下慌了,下午下班的時候,約一大爺到老倉庫商量這件事。
然後就有人看到了,偏偏這人知道侯德順喜歡葉寡婦,就跑去找侯德順,再然後就是侯德順氣昏了頭,跑去保衛科把自己親爹告發了。
保衛科到的時候,一大爺和葉寡婦正處於激戰狀態,那場麵,簡直沒法看。
說到這裡,吳大媽抹了下嘴,湊近林曉慧小聲說道:“聽說一大爺被嚇得直接軟了,這麼大年紀,以後估計都不會q了吧。”
林曉慧:……
八卦聽聽就得了,這種事她並不想討論,趕緊轉移話題,“石頭把人拉開了,吳大媽,您也去看看順子哥怎麼樣,我去看看大牛,這孩子犟得很,我怕石頭一人搞不定。”
吳大媽咂咂嘴,意猶未儘的點頭,“行吧,你快去勸勸大牛,嘖嘖嘖,出了這樣的事,他們幾兄弟以後在這一片還怎麼抬頭做人?”
林曉慧過去的時候,方大牛已經恢複一些理智,此時就跟受傷的小獸嗚咽著,看到林曉慧,摸了把臉,“石頭哥,你放心吧,我不會再打人了。”
確定他真的不會再衝動,陳岩才慢慢鬆開手,“無論如何,打人解決不了問題,這樣,我有個朋友在保衛科工作,我們現在去找他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另外打聽一下廠裡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亂搞男女關係在現在是很嚴重的道德敗壞,也還好是現在,再過七、八個月,被抓到了可是要掛破鞋遊街,嚴重的qiang斃都有。
而且這兩人這麼一搞,連帶的子女也會受到影響,無論是工作還是婚姻。
“大牛,回家拿件厚衣服給你媽帶去。”林曉慧搓了搓手,交代了一句。
方大牛點了下頭,回屋拿了一件衣服跟陳岩一塊去軋鋼廠的保衛科,看到他們過來,張平就知道為了什麼。
看了方大牛一眼,又掃了眼他懷裡的衣服,招呼一個年紀小的同事過來,“給那女的送去吧。”
亂搞男女關係又不是死罪,何況還不知道廠裡領導怎麼處置,下邊的人也擔心凍出個好歹,應了一聲,就拿著衣服給葉寡婦送去。
把陳岩拉到一旁,張平小聲說道:“我知道侯寶金和葉寡婦和你一個院子,不過這事上麵領導正在商討,我也不清楚會怎麼處置,你們先回去,有了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相對廠裡的處罰,方大牛更擔心葉寡婦會尋短見,歸根究底,葉寡婦會跟一大爺一起都是因為他。
“放心吧,我們保衛科安排人輪班看著,出不了事。”張平淡淡的說道。
“行,那我們先走了。”陳岩點了下頭,拍了拍方大牛的肩膀,“走吧,在這也看不到人,這也算是軋鋼廠內部問題,隻要不報警,人肯定沒事。”
林曉慧看陳岩這麼快回來也不驚訝,一大爺好歹是八級鉗工,怎麼處罰,上麵領導肯定要討論過後才能公布。
“所以那天跟一大爺在地窖幽會的女人,應該就是葉姐吧?”林曉慧小聲問道。
“應該就是了。”陳岩有些唏噓,“方哥挺能耐的一個人,他在的時候,誰見了葉姐不是客客氣氣,可惜了走的太早,不然葉姐不至於委身一大爺。”
林曉慧輕哼一聲,“這老不修的,都夠當葉姐的爹了,而且明知道順子哥喜歡葉姐,竟然還找葉姐,也難怪順子哥會失去理智。”
說到這個,陳岩也沒想到侯德順平時瞧著老實巴交的,竟然會把親爹舉報了。
不過就葉大爺這行為,擱誰都得發瘋。
第二天上午,軋鋼廠召開了職工大會,上了一堂思想課之後,才公布了一大爺和葉寡婦的處置結果。
葉寡婦記大過,撤職,調去燒鍋爐,侯寶金記大過,撤職,調去掃廁所。
兩人一個三級工,馬上就能成四級工,一個是八級工,一下成了普通工人,工資變成22塊不說,名聲也臭了,以後無論是街道還是廠裡,都抬不起頭來做人。
林曉慧中午回家吃飯,就從吳大媽那知道了這個消息。
也是神奇,吳大爺不在軋鋼廠上班,吳大媽更是沒有工作,人家軋鋼廠上午才通報的,她怎麼就知道了。
“您哪得來的消息?”林曉慧好奇問道。
“這片大部分人都在軋鋼廠上班,我出去轉一圈就知道了。”吳大媽覺得不是什麼大事,隨即歎了一聲,“你說他們怎麼想的,院子裡的地窖不夠,還跑廠裡的倉庫去,被那麼多人看到,這臉算是丟沒了,現在職稱沒了,工資隻有22塊,軋鋼廠的領導也夠損的,叫小葉這麼一個漂亮女人去燒鍋爐,整天灰頭土臉的,一大爺最重麵子,叫他去掃廁所比讓他去蹲局子都難受。”
林曉慧也好奇誰想出來的主意,真是打蛇打七寸,戳中這兩人的死穴了。
等等,吳大媽怎麼一大爺和葉寡婦在地窖私會的?
“吳大媽,那個地窖是怎麼回事?”林曉慧裝作好奇的問道。
吳大媽左右看了眼,湊近林曉慧得意的說道:“我起夜的時候,看到一大爺和小葉從地窖出來,小葉那模樣,一看就是被人那啥過,他們還以為自己瞞的好,其實我早知道了。”
怪不得吳大媽那天說話好像另有深意,原來她早知道了。
到了晚上,一大爺和葉寡婦包著圍巾回來,葉寡婦還好,她住在前院,進了大門就跑回自己家了,一大爺還得穿過垂花門和連廊才能回家,麵對大家夥探究的眼神,羞憤欲死。
回到家,一大爺卸下了偽裝,氣衝衝的問一大媽,“侯德順那畜生呢?他在哪?老子打死他這個不孝的畜生。”
一大媽垂著頭,坐在那一動不動,先是女兒,後是丈夫和兒子,好好的一個家,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呢?
“我問你話呢,侯德順那小畜生呢?”一大爺火冒三丈的問道。
“他昨晚就沒回來,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一大媽看著一大爺,哭著問道:“你找誰不好,乾嘛找小葉?你不知道順子喜歡她嗎?順子為了她拖到三十還不結婚,你一個當爹的跟兒子搶女人,你還有臉罵順子?”
一大媽一直知道一大爺在外麵找女人,而且不是一個兩個,像是院子裡的李陳氏,李木匠的老婆,都跟他有一腿,為了孩子,她權當看不見,可這回竟然把兒子喜歡的女人拉上床,他還有人性沒有。
一大爺沉下臉,“他要娶小葉,你能同意?既然不可能,我為什麼不能睡?”
反正已經人儘皆知,一大爺也不藏著掩著了,確定侯德順不在,罵了幾句,又讓一大媽給他做飯。
一大媽抹了下眼淚,給他下了一碗麵條,一大爺正準備吃,就聽外邊傳來鐺鐺鐺的敲鑼聲,他麵色一沉,放下筷子走出去,看到是二大爺在那敲鑼,就知道是衝自己來了。
本來呢,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自己就該辭去一大爺的職務,可他想等風頭過去一些,親自召開全院大會,裝的可憐點,跟大家夥道個歉,然後再辭去一大爺這個職務,這樣一來,院子裡的人想著他以前的好,或是看在他可憐的份上,至少不會再對他指指點點,可他沒想到鄭偉民這麼狠,根本不給他準備時間。
“老侯你來了正好,街道辦下來的通知,撤銷你一大爺的職務,以後我就是一大爺。”二大爺,不對,現在是一大爺的鄭偉民衝侯寶金點點頭,就不再搭理他,跟院子裡的人說道:“昨天發生的事情大家夥都知道了,在這呢,我想替前一大爺,也就是侯大爺說一句,侯大爺為人還是不錯的,往常為大家夥做過不少事,彆的地方我管不著,咱們院子裡,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侯寶金有些詫異的看著鄭偉民,沒想到他沒有趕儘殺絕,還替自己說話。
“諸位,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就算街道辦沒有通知,我自己也無顏在當這個一大爺,老鄭當這個一大爺我心服口服。”一大爺抹了一下眼角,可憐巴巴的看了一眼眾人,佝僂著背,“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屋了,”
大家夥見他這模樣,又想起一大爺除了亂搞男女關係,彆的還是挺好的的,主要是他現在這麼慘了,也不好再指責。
鄭偉民點點頭,最近院子裡的事情太多,他擔心鬨得太大了對院子的名譽有損,所以才會幫侯寶金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