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之所以主動開口讓陸鳴和顏彧去澆地,是因為她看到顏彥這首借著螃蟹暗諷的詩,忽地想到顏彥的性格和她背後的幾大靠山來。
沒辦法,今日的敗局已定,大家都看在眼裡,若陸鳴一味地狡辯和逃避,傳到皇上和太子耳朵裡,她兒子便成了一個敢做不敢當的懦夫,一個出爾反爾的小人,皇上和太子以後還敢重用他嗎?
可若是陸鳴大大方方地認錯了,接受了懲罰,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是一個君子。
這麼著,朱氏才一改前態,逼著兒子兒媳去踐行賭約。
而陸鳴其實在朱氏開口之前就已經想通了這個問題,事實上,這點擔當他還是有的,所以他才會在短暫的猶豫後吩咐仆婦們去準備工具。
因而,聽了母親這番話,陸鳴很恭敬地回應了。
很快,仆婦們找來了桶和扁擔以及木勺等工具,陸鳴沒有用扁擔,他是習武之人,隻拎著兩隻桶直接去水塘裡取水即可,顏彧見此頗為幽怨地瞥了顏彥一眼,倒是沒敢說什麼,而是一手拎著裙擺,另一手撿起了地上的一把木勺。
“我去幫忙。”朱晉說完跑過去要接顏彧手裡的木勺。
顏彧這次還算聰明,沒有給朱晉。
朱晉見此主動拎了另外兩隻桶去提水,吳哲幾個見顏彥沒反對,忙也提著桶要去幫忙。
顏彥這才開口說道:“二弟,方才我們可是說了,你們夫妻自己把這地澆了,你覺得這麼多人幫忙合適?”
“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放那,不許幫忙。”陸鳴瞪了朱晉幾個一眼,吩咐道。
隻是如此一來,顏彧更覺得難為情了。
再則,她從沒有做過類似的活計,第一次做不免有些笨手笨腳的,不是把水灑到自己衣裙上就是不小心踩進泥水裡弄臟了腳下的繡花鞋。
這不是最難堪的。
最難堪的是她的顏麵落地了,要知道她剛新婚第二天呢,顏彥便讓她在眾親友麵前丟了這麼大的醜,相當於撕開了她假才女的麵紗,以後她該如何麵對自己的丈夫和陸家的長輩們?
因而,落在牡丹地裡的不僅是水,還有顏彧的眼淚。
陸鳴是在第二次送水過來時發現顏彧落淚的,見此,伸出手來用手背替她擦了擦眼淚,“這可什麼可哭的,大不了以後再贏回來就是了。”
顏彧搖了搖頭,“夫君,是我連累你了。”
“這是什麼話,我們是夫妻,甘苦與共,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陸鳴再次替顏彧擦了擦眼淚。
事實上,陸鳴心裡不是沒有疑問,他也好奇何以顏彧的詩才會和以前差這麼多,但他明白一點,現在不是追問這些的時候,他絕不能讓顏彥看到他們夫妻鬨彆扭。
而顏彧見陸鳴一而再地當著這些人麵不避嫌地給自己擦眼淚,心裡的大石頭落地了,對著陸鳴破涕為笑了,且還下意識地瞥過顏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