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家妹妹喜歡黏著江祁,對此哭笑不得的同時卻也不反對。
三歲的年紀不是白長的,芷鬱當時雖然也是一個少年,但自認為會看人,分的清好壞。
他知道江祁這個男孩雖然冷漠怪異了一些,但卻是個好人,所以他才不會反對芷棲和他頻繁接觸,甚至自己都和江祁走動很多。
畢竟拋開一切隻單單看江祁這個人,芷鬱也認為他是個‘很酷’的男孩。
隻是這些了解都限於四年前,還是十七歲之前的江祁了。
而十七歲之後……
據說監獄是世界上最為陰暗的地方,那裡聚集了所有魑魅魍魎的醜惡靈魂,能讓一個人碎骨重生,徹底改變他的氣質。
所以芷鬱現在根本無法想象,在那裡呆了三年的江祁會變成什麼模樣。
畢竟隔著一層屏幕,他的危險,陰冷,身上蔓延的邪肆都讓人不寒而栗……芷鬱自然不可能放心芷棲還和江祁有任何攀扯,可他該死的又比誰都了解芷棲對於江祁的癡迷。
就像現在。
“哥,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芷棲握著電話,篤定的說:“他都會記得我的。”
少女的執迷不悟讓芷鬱握著手機的手背暴起青筋。
“記得你又怎麼樣?”他恨鐵不成鋼,語氣近乎是凶狠的:“能當飯吃啊?”
“也許可以呢,畢竟有情飲水飽。”芷棲笑了笑,輕聲軟語的反駁:“哥哥,你放心,我現在不會去找他的。”
“但我知道他喜歡我,江祁無論變成什麼樣,他都隻喜歡我一個人。”
這是她對於自己和江祁兩個人的極度自信,並且四年內沒有一分一秒鐘的時間懷疑過。
芷棲知道她的少年現在不來找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而已。
可她會乖乖等著江祁的,她的電話號碼從沒變過。
因為這是他們之間染過血的‘約定’。
芷棲說完,不顧芷鬱在電話對麵的發飆,膽大包天的掛了電話。
或許是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吧,她知道芷鬱是不會和自己真的生氣的。
少女漆黑的瞳孔又重新回到了電腦屏幕上,上麵布滿了江祁的照片。
其中有一張是少年的側臉,墨黑的發被風吹起,額角卻有一個淡淡小小的疤痕,大約兩厘米長,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用現在的化妝手法多半也能遮的天衣無縫。
可能隻有芷棲知道這道疤是怎麼來的。
這是江祁被人用鋒利的碎石頭片割在額角的。
那大概是在芷棲認識他差不多兩個多月的時間之後。
小姑娘喜歡上了纏著江祁,下課了就去找他玩,中午吃飯的時候也讓梅冉帶了兩份,天天中午去找人吃。
逐漸江祁也稍微習慣她的存在,不像一開始那麼固若冰封到拒人於千裡之外了。
芷棲給他東西,他就吃,其餘的並不接受。
他也漸漸會和芷棲一起玩,麵對女孩各種撒嬌請求的天真稚嫩,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著答應下來。
江祁嘴上不會表達,但顯然對於芷棲這個硬闖近他虛無世界裡的‘破壞者’並不反感。
甚至……江祁一向冷漠的琉璃色眼珠裡逐漸開始有些笑意。
畢竟女孩子大概是全世界最可愛的生物。
隻是看江祁不順眼的學生本來就比比皆是,現如今芷棲這麼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天天纏著他對他好,隻會讓其他人的‘不順眼’更加變本加厲。
並非小學生的世界裡就沒有惡意,非但如此,往往還會更盛。
那是平常無奇的一天,放學後芷棲無視了旁邊眼神躍躍欲試,想和她一起走的崔雙雙,自顧自的收拾了書包離開教室。
自從上次她‘跟風’的說江祁也會殺人之後,芷棲就不想在和她一起玩了。
小孩子的喜好善惡往往就是這麼簡單。
而‘惡’在黑心肝的人眼裡卻是沒理由的。
芷棲去了三班沒看到江祁的人影,卻看到他位置上的書包還在,於是小姑娘以為他是去洗手間了,靠著班級外麵的牆等他。
百般聊賴,小姑娘乾脆用兩隻小手抻著書包帶玩。
可等到班級裡的學生都走空了,眼見著老師要鎖門關燈,芷棲隻好把江祁的書包從教室裡拿出來,然後迷茫的繼續等。
江祁……去哪兒了?他不會連書包都不拿就回家了吧?
燈火通明的走廊陷入一片冷清的寂靜,芷棲站在原地,正猶豫自己要不要也走了的時候,隱約的聽到拐角一間教室裡傳來烏烏嚶嚶的聲音。
芷棲一愣,下意識的朝著聲音來源那處走了過去。
那是一間不怎麼常用的廢棄音樂教室,這麼晚了……怎麼會有人?
一種突如其來的第六感讓小姑娘有種不安的感覺,心臟都砰砰跳。
直到她蹭到了那間教室門口,透過門上細窄條狀的玻璃窗看到裡麵的場景,大而漆黑的瞳孔猛然一縮——
幾個高年級的男生正把江祁圍著壓在講台上,動作凶狠野蠻。
而被牢牢控製住的男孩墨黑的眉頭緊蹙,在蒼白的臉上越發明顯,他嘴角青紫,顯然是已經被打過後忍著疼的模樣。
男孩眼底又冷又紅,猶如生冷的鐵,是野性難馴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