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江祁,已經真正可以把這個曾經的夢魘當成一片廢墟,僅僅當做一處拍攝基地而已。
他不是江祁,而是陳司。
真正入了戲後,拍得還是很順利的。
瞿衡從攝影機視角裡捕捉著江祁的一動一顰間的一幕幕,笑容終於久違的出現在了消失幾個月的臉上。
他就知道。
堅持讓江祁重新回來擔當男主角,拍攝完《驕姒》,這個決定是絕對不會錯的。
其實複工的第一場戲雖然定的是之前未拍完的這場外景,但瞿衡是和江祁事先商量過可以改地點的,雖然改了的話比較可惜——因為那場郴空胡同的戲碼瞿衡還留著,江祁入戲的狂躁卑微感詮釋的十分到位,如果改了的話那段就也得重拍了。
不過這個時候,肯定是要以照顧演員的情緒為優先條件的。
隻不過,被江祁拒絕了。
此時此刻,瞿衡才明白江祁拒絕改地點過來重新拍攝的道理,其實就和‘欲除禽獸,必先獻身於禽獸’是一個一絲,江祁想拔掉心裡的那顆釘子,就不能回避眼前的一片荊棘。
逃避會讓一個人變的軟弱,
這場戲後,瞿衡才終於算是徹底釋懷了。
他原諒了之前江祁突如其來的情緒失控,原諒了這幾個月因為電影‘流產’而鬱鬱寡歡悲憤不已的情緒。
瞿衡在這場戲結束後忍不住走過去,在江祁有些詫異的眼神中抱了抱他——畫麵有些莫名的‘基情四射’,但此時此刻,瞿衡真的忍不住。
他有一種稀世珍寶失而複得,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感覺。
詫異,驚喜,滿足……五味雜陳。
“江祁,重新開始吧。”瞿衡重重的拍著他的肩膀,激動不已:“你是個好演員。”
剛才那場戲,描述的是在郴空胡同裡被同學欺辱後陳司一個人待在胡同裡的‘自省’,那種茫然失措,脆弱孤獨的感覺,簡直看的瞿衡舍不得喊卡。
而正是因為他的延遲喊卡,江祁蜷縮在陋巷裡那瘦弱的身子骨微微伸展,輕輕抬了下頭。
就仿佛要從這逼仄臟汙的陋巷裡費力的尋找光,努力的看太陽一樣。
江祁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根本不會演戲’,但他乾的卻全都是一個優質演員應該乾的事情。
完全的沉浸,入戲,不怕臟的演戲,還能幫著他這個導演的失誤‘救場’……瞿衡覺得,如果江祁再說自己不會演戲,他都要急了。
男人手指推了下自己架著的眼鏡,整理了下情緒後板著臉道:“以後,你可不許再說自己不會演戲了。”
江祁不易察覺的抬了下嘴角,並未回答,隻是伸手擦了擦臉上的灰——剛剛在這胡同可以造臟的布景裡摸爬滾打了一圈,身上臟得很。
他料想今天的拍攝芷棲大概會不放心的過來看他,還是事先整理整理比較好,身上倒也就算了,臉必須得保持乾淨。
瞿衡也沒注意到他如此‘注重形象’的細節,還沉浸在喜悅中無法自拔。
等劇組撤出郴空胡同的陋巷到了外麵空曠的場地時,江祁眼睛一掃,果不其然在邱米旁邊捕捉到了芷棲的身影,女孩柔美的巴掌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江祁眼睛一亮,立刻快步走了過去。
邱米見他直奔自己而來,立刻麻利的遞上手裡準備好的濕毛巾和衣服:“祁哥,你擦擦……”
結果下一秒,他就看到江祁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旁邊的芷棲,笑的宛若村頭的二傻子:“你來啦。”
……
被徹底無視的邱米,隻表示心裡有一萬句MMP想說。
他的存在,宛若一顆亮到極致的電燈泡。
“嗯。”芷棲見到江祁情緒尚好便鬆了口氣,笑著拿著手中的濕巾給他擦臉:“拍攝順利麼?”
她一直提心吊膽著,生怕江祁回到這裡會出現什麼不良反應,直到現在看到江祁平安無恙的對他笑,點了點頭才放心。
女孩笑著,可下一秒就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瓶藥倒了兩片出來在潔白的掌心。
而後她伸向江祁,無情的說:“該吃藥了。”
。
芷棲就宛若一個無情的監督狂魔,在江祁回歸娛樂圈的這段時間以來,天天都要設鬨鐘或者本人提醒他必須吃藥的這件事。
江祁眼睛彎了彎,攤了下手——又黑又臟的。
這醉翁之意芷棲自然能明白,小姑娘忍不住笑著看了他一會兒,就伸手喂他吃藥。
素白的手指伸過去的時候,差點被咬住,芷棲‘呀’的一聲連忙抽回來,嬌嗔著瞪了江祁一眼。
旁邊圍觀的邱米就這麼看著他們兩個人在大庭廣眾下光明正大的秀恩愛,隻感覺自己的眼睛快被閃瞎了。
可與此同時,也怕周遭到處埋點的狗仔媒體會拍到,雖然《驕姒》劇組保密性極強,電網,工作人員都隨身攜帶激光筆……
邱米還是有些不安的抬頭看了一圈,結果在掃到這棚戶區低窪處的一棟樓左上角時,微微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那裡有攝像頭的光在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