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彈幕早就被一排鮮紅色的國家標語所覆蓋,緊跟著就是各種大吼大叫。
“之前是誰說靈異片和走進科學的?【錘子】你出來,我知道你是潛伏在這裡的狗策劃。”
“靠!老子差點嚇尿了!還好現在是白天,我還在宿舍。”
“大佬就是大佬。就算內裡慫如狗,外表也要強如牛。”
“說真的。有一刹那我真的信了這個大佬,如果不是三夭的情緒波動警告都要閃瞎了,我不敢相信她居然怕成那樣。”
“要素過多,我……我先打call!”
“這宿舍咋回事?這麼恨王冬顏的嗎?居然還搞這一套。”
“峰回路轉,掃除封建迷信之後,最終還是因為校園暴力?”
“周南鬆不會是被嚇死的吧?【沉思】”
“也有可能是在為周南鬆報仇?我感覺她們開始說的幾句話仔細品位一下,還蠻有意思的。還有外麵的燈是誰打的?”
“高中生的生活原來這麼豐富的嗎?是在下太平凡了。”
方起有些詫異。穹蒼會出現那麼強烈的生理反應,顯然是進入到應激狀態,甚至已經不是普通的應激心理反應,可是他的資料裡沒有任何關於此的記錄。
穹蒼的受應激源是什麼?怕鬼還是怕黑?也可能是當時場景裡突然出現的某一要素。磨牙聲,或者光影。
·
遊戲裡的夜晚很快過去,日光從邊際線上照出。眾人走出宿舍,感受晨間沁涼的早風,空氣裡多了股清新的微甜味,
人群從宿舍湧向食堂,又從食堂湧向教學樓。
穹蒼提著裙子,姿勢不大雅觀地蹲在一塊石頭上,跟前來碰頭的賀決雲講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賀決雲摩挲著下巴:“你說,你宿舍的人,聯合彆的學生,在裝神弄鬼地嚇唬你……王冬顏?然後你的自殺進度出現了明顯漲幅。”
穹蒼點頭。
賀決雲嘗試接受並消化這個信息,又問:“除了你的室友,還有誰?”
穹蒼搖頭。
賀決雲驚訝道:“你沒出去看嗎?”
穹蒼平靜地答:“給嚇懵了。”
她說這話的神態簡直跟“今天的菜太鹹了”沒有任何區彆,讓人難以信服。
賀決雲認真看了她兩眼,無法想象這張麵孔會表達出任何關於恐懼的情緒。或者說,能讓她恐懼的,應該得是什麼世界級的謎團。
他遲疑了一陣,還是說道:“……你開玩笑的時候太冷了。不大好笑。”
“哦,是嗎?”穹蒼抬起頭,乾巴巴地道,“我可太失望了。”
賀決雲低垂著視線與她對視,穹蒼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
半晌,賀決雲驚道:“你認真的?”
“昂。”穹蒼說,“我怕黑的。”
賀決雲:“……”
穹蒼補充說:“特彆怕。”
賀決雲隻能搜腸刮肚地尋找形容詞來安慰她:“就……挺正常的?”
穹蒼說:“是啊。”
一片死寂。
穹蒼忍不住道:“你彆想了,你的頭腦風暴很吵,隻會不停地喊‘臥槽臥槽’、‘咋辦咋辦’。”
賀決雲冤得慌:“你彆誣陷我啊!”
穹蒼:“你臉上都寫出來了,我看見很煩。”
賀決雲心說這個女人怎麼那麼難搞?!他出生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煩,且是在他半個字都沒說的情況下。
“直男的安慰嘛……”穹蒼吐槽著停不下來,“大概就是,‘黑有什麼好怕的’、‘這世上又沒有鬼’、‘鬼怕你還差不多’、‘沒事沒事,心理作用而已’,諸如此類。”
“那已經不是普通的直男。”賀決雲深吸一口氣,“我申請給直男分個等級,你這是對我的汙名化。”
穹蒼吊著眼尾斜睨他。
她覺得這人可能……腦子不大好。
賀決雲自己也覺得挺傻逼的,手指朝下勾了勾:“你能不能先下來說話?”
穹蒼從石頭上跳了下來,站到他對麵。
兩人相顧無言。
賀決雲抬手撓了把頭發。
說真的,他見過許多脾氣古怪的天才,他手底下就有不少。但是沒有哪個,像穹蒼一樣讓他心動。
隻不過普通人的心動是觸動,他是梗動。心臟承受了它不該承受的疼痛。
穹蒼已經先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