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覺得自己沒有錯,然後誰都沒有做對的事情。是吧?”穹蒼扯起嘴角,臉上的肌肉僵硬地扯動,她是真的被氣笑了,“好,來,咱們算算。我做過的事情,如果已經是死不足惜,那你,你們,現在做的比我更過分的事,該用什麼來還?啊?用你那完全站不住腳的正義?”
許由:“你再覺得我站不住腳,你也沒有辦法否認,你自己乾過的齷齪事!”
穹蒼一寸寸扯開對方的手:“你覺得你自己師出有名,所以沒有錯?”
她拉住許由的手腕往前一推:“你去監獄裡問一問,有多少人,天生就是一個殺人犯,是一個暴力狂。你讓他們給你講講,他們是怎麼被生活逼到最後一步,又是怎麼成為一個普世意義上的罪人。他們每個人,都能說出比你更深刻、更合理的過去來。你這樣的,連個冠冕堂皇都算不上!但是那又怎麼樣?法律放過他們了嗎?他們的罪行被原諒了嗎?他們的責任,可以一筆勾銷嗎?你會覺得那些人,就是對的?這個社會的穩定跟對錯,是由你個人的道德標尺來衡量的是不是?這麼多年的義務教育就教了你這個?”
許由用力掙脫手臂,大聲喝道:“你彆推我!”
穹蒼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
許由瞪著眼睛,無措又驚駭地看著她。半晌後才緩緩抬手,捂住了臉。
世界安靜了。
許由:“你……”
“對,是我。”穹蒼說,“我要是你,利落一點。找出證據來,甩到彆人的臉上,要打要罵來個痛快。彆靠著所謂的猜測和推理,又要道德,又要報仇,私下做著一些登不上台麵的醜事,手裡舉著的昭彰正義的牌匾。你厲害啊!厲害到也就隻能欺負欺負老實人了,要是真碰上一個跟你不死不休的人,還隻是一巴掌的事?王冬顏要是個狠角色,第一天就報警抓你了蠢貨!”
兩人的吵鬨聲驚動了宿管員,得到通知的值班老師終於趕了過來。
“你們那邊的人在乾什麼!”
兩道微弱的光線晃動著打了過來,穹蒼眯起眼睛,鬆開自己的手。
“不許動!”兩位值班老師跑得氣息紊亂,怕兩人逃跑,大喊道,“報名字!班級!你們老師是哪個!都不許動!”
穹蒼扭了下脖子,感覺手上有一點濕意,皮膚上也有火辣辣的痛感。
在剛才的爭執裡,許由的手被穹蒼抓撓出了好幾道口子,她的脖子也留下了痕跡。她可以想象自己此時的狼狽,但應該比蓬頭垢麵的許由要好很多。
一陣兵荒馬亂,許由滿臉怨憤地被人拽走,尖銳的目光還落在她身上。值班老師在穹蒼後麵催促著道:“你也跟我過來!反天了是吧?一個個的都!所有人睡覺!待會兒查寢,哪個宿舍還有聲音的班級分加倍扣除!”
一道道遺憾的歎氣聲在樓道裡響起。穹蒼看見人物顯示的自殺進度在不斷地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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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C之間的交流,穹蒼基本沒有插手的餘地。
之後的畫麵,就像過劇情片一樣,快速被敲定。
已經睡著了的班主任與校方領導從被窩中被喊了出來,趕到學校。一幫中年人在值班室裡探討著對學生的處置跟解決方法。兩個犯案的學生,則坐在隔壁的房間裡,坐在冷硬的木椅上,在教師的看守下,等待著校方的處理結果。
穹蒼後仰著頭,聞著空氣裡細微的黴味,對著牆角那些蛛網發愣。
在牆上鐘表轉過淩晨兩點的時候,一群人湧到他們麵前,冰冷又不容置疑地宣布道:“明天早上,在紅旗下講話做檢討。還有,叫家長過來,我要和他們好好談談。”
穹蒼坐正,將視線轉過去。
在已經連續兩人跳樓自殺,學生整體情緒躁動,且本次爭端又跟前兩起事件密切相關的情況下,校方最尋常的做法,應該是安撫學生,大事化小,將後續影響全部壓下,以免引起不冷靜的跟風行為。
可是他們卻讓許由和王冬顏上台做檢討。
她沒有看出校方想要息事寧人的**。反而真的是在準備把校園暴力這件事情狠狠摁死。
當事人的情緒都那麼不穩定,怎麼可能好好做檢討?怕不是會趁機搞事才對。
這一段大概就是推動王冬顏自殺的主動劇情。
穹蒼按照他們的要求,給通訊錄上標注為“媽媽”的人打了電話,然後把手機交給幾位老師,讓他們去進行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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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升旗杆旁邊的司令台。
數千名學生站在操場的塑膠跑道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許由在台上檢討。
許由拿著話筒,清了清嗓子,對著眾人道:“我叫許由,周南鬆是我的女朋友。”
穹蒼勾唇笑了一下。
校方那邊出現騷動,值班老師朝中間走了兩步,遲疑片刻,最後還是退了回去。
“不久前,她跳樓自殺了。”
“跳樓之前,她給她媽媽打了個電話。她說,‘我很疲憊,我受夠了擔驚受怕的生活,我沒有想到,學校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不是一個勇敢的人,我辜負了田韻對我的信任。我可能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了。希望你們能為我報仇。’。她是這樣說的,可是她死了以後,應該負起責任的人,卻還在逍遙法外。而我今天站在這裡,要向她道歉。”
一瞬間,無數的視線朝穹蒼的位置湧了過來。
“對不起。”許由敷衍地說了一聲,然後走下台。
穹蒼接過他手裡的話筒,緩步走上司令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