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火(1 / 2)

凶案現場直播 退戈 10865 字 8個月前

穹蒼走到陽光底下,看了眼右上角的自殺進度。

從數據跳到100%之後,原本顯示自殺進度條的位置,就變成了一行紅字——自殺倒計時:24小時。

後麵的提示中寫道:玩家可自行安排,或到期強製執行。

生命有時候還真的是很脆弱啊。

穹蒼在包裡翻了翻,翻出一頂帽子,端端正正地戴在自己頭上,然後抬步朝前走去。

她準備去找上次在會議室裡,第一個跟她搭腔的中年男人。

按照徐蔓燕給出的名字,她在網上搜索了照片,確認了對方的身份跟職務。

那位中年男人是學校行政處的一位領導,很有可能就是被田韻偷走了照片的人。

從各種細節來看,此人在性犯罪方麵膽子很大,不加收斂,性格狂妄,且高度自戀。拍照的時候,他幾次特意對準了自己的手表,說明他應該有著強烈的虛榮心。

一般這樣的人身居高位,會有過度自信的表現。他們相信自己的智商跟能力遠超他人,起碼遠超他的學生,尤其是在他犯罪多年卻安然無恙的情況下。

但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並不強,容易被挑唆鼓動,陷入思維誤區。上次他被穹蒼當麵落了麵子,露出端倪,受到校長指責,應該對她懷恨在心。

穹蒼在學校的行政樓附近停下,拿出手機,給對方編輯了數條短信,將完整的話拆分成多段,高頻率地發送過去,給對方傳遞自己此時情緒激動失控的假象。

穹蒼:你找我媽向我施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結束了?你以為聯合家長我就會怕?

穹蒼:沒有,還早得很!你們連續害死兩條人命,現在又想逼死我,我要跟你們不死不休!

穹蒼:你當我真的沒有證據?周南鬆死的時候都告訴我了,她把你做過的所有事情全部記錄了下來。

穹蒼:我知道是你,我認得你的手表!

穹蒼:照片裡那個人肯定是你,就算你沒有露臉,你身上的東西,你皮膚上的斑、痣都可以證明,警察一搜就會知道,你逃不掉的。

穹蒼:強迫學生上^床,你完了!

穹蒼:大不了大家同歸於儘啊!我會一直看著你!

中年男人坐在辦公室裡,聽著手機不停地震動,拿起來看了一眼。黑色的字體不斷跳出,連帶著他的眼皮也開始不詳地跳動。

他咒罵了聲“神經病”,把手機往桌上一丟,走到窗口的位置,粗暴地扯開窗簾。

他從兜裡抽出香煙,叼在嘴裡,低頭翻找打火機的時候,看見了一個人影正鬼祟地躲在樓前的樹下。

那人戴著帽子,蹲在地上,埋頭看著手裡的東西。

此時桌上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中年男人兩指夾住香煙,狐疑地走過去,再次拿起手機。

穹蒼:我在學校外麵的咖啡廳等你。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你不到場的話,我就直接公開照片,到時候大家一起玩兒完。

穹蒼:我知道你就在學校,彆想裝死,我都知道!

中年男人快步走回窗邊,探出頭,觀察下麵那個人影。

樓下那位女生很緊張地戒備著一遍左右,然後將自己的身體縮到樹的後方,確保從門口出來的位置看不見她。然而這樣的舉動在樓上看來,簡直是一葉障目,暴露無遺。

中年男人暢快地笑了起來,緩緩舉起手機,傲慢地給對方回複了一個“好”字。

他當然能包容,並配合這個隻會虛張聲勢的女生。

他甚至覺得很好笑。

中年男人點出通訊錄,朝著上麵的某個號碼撥打了過去。

“……放任她在外麵亂說,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總歸有點危險。”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能永絕後患,直接開除。現在是個好機會。”

“……她就是個普通學生而已,你不是說她媽媽今天來學校道歉了嗎?家長還是一個比較懂事的人,沒有了家長的幫助,她除了急還能乾什麼?”

“放心好了,她不可能有證據,周南鬆大概也就是口頭跟她說過,否則她早把照片拿出來了。田韻死的時候,手機不是被徐蔓燕她們拿走了嗎?”

“都是賤人!”

掛斷電話之後,中年男人在屋裡布置了一下,隨後拿起西裝外套,淡定從容地邁出辦公室。

他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從正門口走出去,目不斜視地去往校門口的方向。直到拐到視線盲點的位置,他才停下,轉了個身,用猶如獵人逗弄獵物的眼神,望著大樓前的那顆樟樹。

等他看見門口的黑影倉皇跑進大樓,低頭理了理衣服的褶皺,難掩笑容地沿著原路回去。

辦公室內,那個戴著帽子、蒙著臉的女生,正在桌前緊張翻找。

中年男人靠在門邊,抬手叩了叩門扉,問道:“你在找什麼?”

穹蒼仿佛受到驚嚇,整個人縮了一下,快步後退,身體貼到牆上。

像是被她的反應取悅,男人臉上的笑更加真誠了。

“你在想我為什麼沒出去?”中年男人笑道,“你要是真的有證據的話,就不會隻是來口頭威脅我,那麼拙劣的謊言你也想來欺騙老師?我早就告訴過你,社會沒那麼簡單的,多聽老師的話,怎麼你就是不信呢?吃苦頭了吧?”

他虛偽地歎了口氣,走進屋裡,搖頭道:“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直接進我的辦公室行竊,現在隻要我報個警,你就要去派出所裡蹲著。留下案底的學生,不會再有好大學接納。你說你,為什麼要這種自毀前途的事?你對得起你的父母嗎?我對你真的很失望啊。”

穹蒼已是強弩之末,雖然瞪著眼睛卻是毫無氣勢。她隻是用聲音來掩蓋自己的忐忑:“我沒偷東西,你沒有證據。如果你報警,我也可以報警。”

中年男人盯著她,像是聽見了什麼很好笑的事。

“算了,果然還隻是一個學生,連一點法律都不懂。說話,是要講究證據的。”他脫下外套,掛到一旁的架子上,“我可以理解你作為高三生壓力太大,情緒失控,所以喜歡胡言亂語。也不想跟你計較,太沒意思。坐下吧,我們聊聊。”

穹蒼站著不動。

中年男人用指尖敲擊桌麵,微仰著下巴俯視她,說:“我願意跟你談,是好事。否則我隻要報個警,什麼都解決了。接不接受看你自己,但我的耐心也很有限。”

穹蒼內心閃過掙紮,最後還是走了過去。拖出椅子,在他對麵坐下。順手把手機放在了桌上。

中年男人瞥了一眼,示意說:“關機。”

穹蒼在他麵前將手機關閉。

中年男人兩手交叉擺在桌上,咋舌感慨道:“王冬顏同學啊……”

·

賀決雲正在和分局的同事一起,對徐蔓燕錄製詳細口供。同時嘗試聯係其他受害者,看看對方是否願意站出來作證。

這是一個漫長又繁瑣的工作,他們需要一遍一遍勸說、詢問、求證,同時還要安撫好對方的情緒。

賀決雲想順便查查一中有沒有彆的可攻擊的地方。如果能夠聯合其它部門多方進行,證明校方有多項失職,就能在後期占據很大的優勢。但他權責有限,又不想把事情鬨大,交涉方麵有點困難。

快到傍晚的時候,忙了一天的賀決雲才想起來,說好了要保持聯係的穹蒼同誌到現在都沒跟他打報告。

那姑娘神出鬼沒的,不知道又去了哪裡。

賀決雲本來想聯係一下對方,可是回憶起穹蒼今天煩他的表情,覺得還是算了。

他去泡了杯咖啡,靠在椅背上休息。正閒適的時候,他的同事突然過來告訴他,說街道那邊的派出所接到了一中的報案,警方正在尋找王冬顏,問他有沒有對方的消息。

賀決雲猛嗆了一口水,被噎得口鼻發酸。

他驚道:“什麼?!”

同事說:“一中已經在官網上公告了,他們要控告王冬顏勒索、誹謗,還有偷竊。那個學生現在是不是很危險?我們要不要去跟所裡的同事打個招呼?一中這很有可能是在打擊報複。”

賀決雲抬手製止說:“等一下!”

他站起來,又坐下,考量過後,拿起邊上的手機,對同事說:“你先去安撫住那幾個學生,讓她們不要相信任何新聞。我看一下事態,再告訴你怎麼辦。”

賀決雲打開一中的官方網站,看見首頁掛著一個大大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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