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之後,賀決雲開始整理桌上的電腦,無人說話,空氣逐漸安靜起來。
方起見穹蒼氣場陰沉,急著開溜,甩起衣服道:“我也有工作,我先走了。”
他機智地跑路,賀決雲又一次擁有了二人世界,氣氛驟然歡快起來。
賀決雲停下手裡的動作,問道:“你剛才在想什麼?臉都黑了。”
“我在想一件很沒有意思的事情。”穹蒼將頭靠在沙發背上,仰著頭,低聲道,“田兆華被人盯上了,韓笑跟梅詩詠都不過是逼他走上歧途的手段而已……明明是那麼聰明的人,但他可能永遠都猜不到自己的悲劇是如何築成的,畢竟,他沒有辦法防備身邊的每一個人……原來想讓一個人走入墮落的淵藪,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賀決雲一時語塞。
穹蒼慢吞吞地下了個結論:“說明社交是一件高風險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倒是有可能碰上變態癡戀的偷精狂魔。”
賀決雲被她一本正經的敘述給噎住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他意味深長道:“怎麼?不想交朋友了?要自閉嗎?”
穹蒼瞥他一眼,說:“你這是兩個概念,高風險的事情有時候也值得挑戰,畢竟人類是群居動物。”
賀決雲摸摸眉毛,裝作隨意問道:“那你是要找什麼標準的朋友啊?”
他臉上的表情幾乎都要寫出字來了,穹蒼再沒有良心也很難忽視。
她不是很能明白賀決雲的心情,畢竟兩個人都一起住了那麼長時間了,賀決雲居然還在糾結朋友的問題。
不過友誼的確是需要一點商業吹捧來維護的,於是穹蒼用自己的方式抬高了他一句:“比你的標準低一點,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賀決雲已經做好了她奚落自己的準備,下意識地要回嗆一聲,嘴巴剛張到一半,突然品位到,穹蒼剛才這話……似乎是在誇他?
高風險的標準,還比自己要低一點。
說明他比朋友要更重要一點是不是?
賀決雲將嘴閉了上去,心裡頭開始美得冒泡。他決定借著這股喜悅的餘韻,先將自己被投訴的爛攤子處理一下。打開電腦查看文本的時候,他再次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他為什麼要那麼高興?他是誰?
他是一位尊貴的,閃耀著金錢的濾鏡,努力奮進又長相英俊,從出生起就成為氪金大佬的外掛級玩家。什麼時候他的追求變成了和穹蒼交朋友?
……他有病?
賀決雲愣住了。
……讓一個人步入墮落的淵藪,還真特麼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穹蒼看著他風雲不定的表情,低下頭移開視線。
善變的男人。哄都哄不好。
賀決雲心思浮躁地給自己的投訴意見寫了個簡短的評價,又找那邊的主管了解了韓笑跟他們的交涉結果。
韓笑的要求簡單直白,可惜三夭的態度禮貌堅定。她吵鬨、威脅、賣慘,各種手段都試過了,仍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複,發現連網友也不站在她這邊,終於無奈放棄,現在人已經離開。
賀決雲關掉聊天界麵,說:“我們還要去找韓笑問口供嗎?我不認為她會配合我們。”
韓笑並不是直接凶手。殺人誅心這樣的罪行,根本找不到證據。可是如果就這樣算了,賀決雲又替田兆華覺得太不甘心。
穹蒼站在窗戶前麵,注視著後院寬闊草地上來來往往活動的人群,半晌後說了一句:“找田芮。她比較年輕,從她的身上,應該能問出一些關於韓笑的事。”
賀決雲懷疑道:“那個時候,她還太小了吧?”
穹蒼的聲音淡淡地夾在空氣裡:“小孩子其實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在父親剛死的時候。那段時間,她肯定會特彆地關注自己的母親,想要從她的身上獲得自己缺失掉的那半份愛。而且那時候她已經不小了,應該能有印象。如果她像雷鋒一樣有寫日記的好習慣,那就更好了。”
賀決雲摸出手機,接連打了兩個電話,對麵都沒接通。
穹蒼聽著係統音忙碌又停止,說:“應該是被韓笑關起來了。”當時韓笑明顯很生氣,不希望田芮多過問。
賀決雲說:“找機會再喊她出來。”
穹蒼悠悠跟了一句:“倒也不用。”
賀決雲趕緊申明道:“再去一次她家,我的投訴文件真的要遞到我老……老板的頭上了!這個不行!”
穹蒼抬手遙遙指了一下:“那個不就是田芮嗎?”
賀決雲走過去,將腦袋貼在窗戶前,順著方向一望。
居然還真是田芮,正蹦蹦跳跳地朝這邊趕來。
沒多久,那個風風火火的女生衝進了病房。
“好慘,我媽把我手機沒收了,還想把我關在房間裡!嗬,哪有那麼簡單?”
田芮跑得滿頭大汗。她將身上掛著的包解下來,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早上去我家,亂七八糟的到底說些什麼?”
今早方起彆有深意地說了一頓,在田芮心上留下了刺兒,怎麼都忽視不掉。韓笑的過激反應,也讓她察覺到了異常,所以一找到機會,她就跑出來見賀決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