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襲(2 / 2)

凶案現場直播 退戈 10917 字 8個月前

第二天早上,穹蒼醒來的時候,賀決雲已經出門。他離開的聲音很小,竟然沒吵到人。

穹蒼隔著門板聞見了香味,迷迷糊糊地醒來,穿上拖鞋到廚房查看,發現灶上正溫著一小鍋高湯,邊上還有一盤碼好的生餛飩,另外一個鍋裡,連水都盛好了。

賀決雲在案板上留了張便簽,叮囑她另起一鍋燒開水,下餛飩煮熟後再把餛飩倒進湯裡。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步操作,賀同學很有理工男風格的寫出了每一道程序,且在最後貼心地為她提供了執行失敗後可以呼救重來的外賣電話,費心地將她當做一個毫無生活常識的人來對待。

穹蒼大早上給他樂清醒了,抬手揉了把臉,拂去一身的倦意。

廚房的玻璃窗沒關,帶著清新味道的晨風從外麵湧了進來,撲打在她的臉上。

穹蒼低頭數了數餛飩的個數,腦海中冒出半個小時前的畫麵——賀決雲就站在跟她相同的位置,佝著腰,婆婆媽媽地寫注意事項。寫到一半,或許還會記起昨天沒能發泄出去的怨氣,然後不滿地嘟囔幾聲,最後恨恨將內容補完。

這樣的生活應該很普通、很平和,然而在穹蒼記憶裡出現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江淩離開之後,就沒什麼人會關心她的生活起居了。

穹蒼關掉火,恍惚地站了會兒,隨後將心底生出的那點感慨壓下,把紙條對折起來,打算拿去扔了。她已經走到垃圾桶前麵,伸出手的時候莫名打了個寒顫,猶豫不到一秒,又把便簽紙收了起來,拿回房間,壓在一本書裡。

算了。他們老賀家的東西,都先存著吧。

·

防盜門前的女士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明亮靈動的眼睛,朝著樓上微微一掃。她眼尾上挑,明眸善睞,明明隻是一個很尋常的動作,因為她那張明豔動人的臉,卻顯得有種高雅的風情。

下一秒她翻了個白眼,用細白手指上掛著的鑰匙,在感應門上隨意刷了一下,然後推門進去,清亮的嗓音還不停地說著數落的話,稍稍破壞了這一道風景。

“你怎麼不想想呢?人家為什麼要投訴你兒子?你有關愛過他嗎?給他送過溫暖嗎?知道你兒子為什麼不想上班為什麼沒動力嗎?一回來就找事,真拿你兒子當社畜啊?嘁!”

對麵的人在她無情的嘲笑下隻能選擇默默承受。

“乾什麼不說話?兒子是我一個人生的是吧?小時候我管他,現在長大了你來搶收教育成果,你已經占便宜了!你找他麻煩不就是打我臉?你是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對麵的人咋舌了一聲,急急反駁道:“我沒有!你這扯的都什麼跟什麼啊?我也是陪著他長大的,怎麼就搶收了?”

婦人音調高了一度,然而那軟糯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有多生氣:“那你就是說我過度發揮,沒事找事啊?”

電話對麵的男人被噎了一口,認清現實,再次進入一棍子悶不出個響的龜縮狀態。

電梯降了下來,貌美的婦人對著裡麵的鏡子,仔細理了理自己散落下來的劉海,滿意地勾起唇角。

真是美死了!

然而她並不想把自己的好心情傳達給對麵,張嘴不客氣地道:“看見了沒有?做事這麼不講道理討不討人厭?你就是這麼對我兒子的!我告訴你,如果你非要胡攪蠻纏,挑我跟你比比。”

對麵的人弱弱道:“誰要和你比這個啊……”

婦人不耐道:“行了我要進電梯了,跟你吵真沒意思!”

半分鐘後,電梯上升起到她指定的樓層。賀夫人邁著長腿走出來,停在門前,特意按下一旁的門鈴,等著裡麵的人出來。

她將包從左手換到了右手,又從挎換成了拎,連續按了好幾次門鈴,在耐心告罄時,才終於等到了開門的人。

賀夫人昂著下巴,不滿問道:“怎麼現在才出來呀?”

穹蒼低聲說了句:“不好意思,剛在陽台,沒聽見聲音。”

賀夫人在發現來開門的人居然不是她兒子的時候,表情愣了愣。待看清是穹蒼之後,那高傲完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明顯的裂縫。

她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定定在穹蒼臉上看了幾秒,表情中的裂縫逐漸拉大。

穹蒼覺得自己能理解。任誰在兒子家裡麵突然見到一個陌生人,都會有種白菜沒了的感覺。

賀夫人緩緩伸出手,在穹蒼準備進行回應的時候,一把抓住門把,將門關了回去。

穹蒼:?

沒一會兒,敲門聲再次響起。

穹蒼快速把門拉開,衝外麵的人點了點頭。

“不是你開門的方式不對。”穹蒼告訴她,“這裡的確是賀決雲家。”

賀夫人已經控製過表情,她聞言笑了兩聲:“嗬嗬……嗬嗬……”

可能她發現這種笑聲一點都不貴婦,於是聲音突兀地卡住了。

她無聲地清了清嗓子,抬起頭的時候再次掛起一個笑容,隻是這次不管怎麼看,都帶著一點尷尬。

穹蒼側過身,平靜地說了一句:“請進。”

她也有點茫然,但她情緒一向不善外露,起初的驚訝過後就是勇於抗住一切的硬頭皮。

賀夫人步伐邁得很小,問道:“決雲不在嗎?昨天公司的人說他最近沒去上班的。”

穹蒼心道你們家長的消息夠滯後的啊。

“前兩天他有事請了個假,昨天已經開始正常上班了。”穹蒼補充了一下,說,“我受了點傷,所以他送我去了趟醫院。”

賀夫人善解人意地說:“應該的應該的,我理解,你沒事就好。你現在還好嗎?”

穹蒼:“……謝謝關心。沒事了。”

兩句話的功夫,二人已經走到客廳的沙發前麵。

賀夫人選了個邊上的位置坐下,動作間頗有點緊張的感覺。然而穹蒼也不大在狀態,所以沒發現她的不對。

穹蒼給她搬了點水果跟飲料,賀夫人含蓄地抬手一擋,表示自己不用。

二人對坐,視線交錯。盯著對方看也不是,四處飄蕩也不是,氣氛詭異得另人頭皮發麻,連手腳也無處安放。

賀夫人畢竟是老江湖,她想了想,翻開側麵的包,從裡麵摸出一本冊子和一支筆。

穹蒼無法保持淡定了,繃緊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坐得挺直,眼睛朝對方的筆下窺覷。

她熟,她懂,這套路她如雷貫耳,連後麵的發展她都明明白白。

賀夫人邊寫,邊用餘光打量她,在紙上塗塗畫畫了好幾筆,都不是很滿意,最後重新撕了一頁,填完金額,猶豫不決地給她遞過來。

不知道賀決雲值多少錢。

穹蒼激動地往上麵一看。

好多零。

有七個零。

一個賀決雲就值一千萬。不愧是他。

穹蒼眼睛都要看花了。

賀夫人時刻觀察著她的表情,一見不對,馬上開口:“你叫穹蒼是吧?我在三夭裡見過你,還跟老賀聊過呢。就是沒想到我兒子能……那個……哈哈……”

穹蒼把東西放到桌上,對被她省略掉的幾個詞很是在意。

賀夫人挪到她的身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手,摸到穹蒼都要發毛,才帶著歉意道:“這我不知道你們的情況,今天心血來潮過來的,也沒準備個見麵禮。”

穹蒼就是腦子搭錯線,這下也能接受到她快要電出火花來的信號,艱澀地想要同她解釋。

然而她斟酌了一下,發現自己的確不是那麼清白。

賀夫人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摸完手又去攬她的腰,激得穹蒼往旁邊躲了一下。賀夫人有點遺憾,還是慈愛地道:“現在隻能給你點零花錢。不多的,不夠再找我兒子要。我知道你這樣的人都不在乎錢,所以千萬不要誤會,這隻是意思意思。我們老賀家就有倆破錢,你也不要介意。”

……你認真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穹蒼:賺到了!

賀夫人:賺到了!

腿哥: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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