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門(1 / 2)

凶案現場直播 退戈 11252 字 8個月前

賀決雲坐在警車後座, 一旁的青年正粗糙地給他清洗傷口。

他臉上有一道偏深的傷痕,鼻青臉腫的,雙手重傷, 看著像個傷殘人員。

何川舟看著直皺眉, 勸道:“你先回去行不行?”

賀決雲倔強道:“不行!”

看他的表情恨不得要喝其血,啖其肉才能泄憤。

何川舟說:“你跟上來也沒什麼用啊。”

賀決雲:“我就看看!看看也不行?”

車輛一路疾馳, 開車的警員靠著自己多年飆車的技術,火花帶閃電地瘋狂超車。

一般人扛不住這種瘋狂賽車,賀決雲的身形隨著慣性左右搖擺, 撞到身邊的人,被迫忍受二次傷害。

何川舟見他堅決自虐,無奈放棄勸導。

幾分鐘後, 車輛碾過一條凸起的減速帶,整個騰空起來。輪胎剛剛落地,又是一個急刹。

賀決雲被晃得頭暈目眩,邊上的人已經開始紛紛解安全帶。

“到了,定位就在這裡。”

李瞻元那輛車頭被撞到凹陷的車停在路邊,除此之外,還有範淮的座駕。地方絕對沒錯了。

一行人匆匆跑到門口,推了把鐵門。

“這門鎖了。還是個自動鎖, 挺新的,故意換上的吧。”

何川舟用腳踹了一下,未能撼動分毫。她摸了下鼻子, 嚴峻道:“上家夥開鎖!小劉小馬去周圍看看有沒有彆的入口。119和120到了嗎?趕緊再催一下!野猴, 爬頂上去看看情況!”

?

外麵是兵荒馬亂, 而工廠內的三人還在對峙。

穹蒼很平靜,哪怕心臟正如擂鼓般跳動, 大腦裡卻是靜如止水。她看著李瞻元,冷冷說了句:“你沒有退路了。”

“我的確沒有退路了,不過我也不需要。”李瞻元在靠牆的一個鐵桶上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歪著脖子反問道,“那你們有嗎?”

穹蒼鼻翼翕動,聞了聞,嗅到股輕微的煙火味。她趴下身,朝一樓看去,就見工廠深處,冉冉飄來一股白煙。

這瘋子居然把廠子給點了!

穹蒼深吸一口氣,但坐起身來的時候還是一貫的麵無表情。

範淮小步移動,從側麵貼近,將三人的位置拉成了三角形的牽製狀態。

李瞻元瞅了他一眼,又淡淡收回視線,似乎並沒有想抵抗的心情。

穹蒼一手撐著護欄,譏笑道:“怎麼,死到臨頭,想給自己找個陪葬了?你放心,你死後不會寂寞的,有很多人還在下麵等著你。”

李瞻元頓了頓,認真地說:“我沒有殺過人。”

一句話激怒了範淮,他猛然抬起眼,身上帶著血腥的殺氣,低沉道:“你說你沒有殺過人?!”

“人都不是我殺的。”李瞻元攤開手,一臉無辜道,“我的手上乾乾淨淨。”

範淮死死握緊手中的刀,胸膛不住起伏,眼前已經浮現出他將刀鋒紮進李瞻元喉嚨的畫麵。

隻要那麼一刀刺下,就可以讓這個偽善又惡毒的人永遠地閉上嘴,就可以讓那些枉死的人得到一些安慰。喧囂的聲音回蕩在他耳邊,範淮需要用理智才能將這個不斷翻騰的惡念壓下。

穹蒼冷笑著道:“你要是真的乾淨,今天為什麼要把我們堵在這裡呢?”

李瞻元仰著頭,了無生趣地說:“因為這遊戲我玩膩了。”

“玩兒?嗬嗬……”

穹蒼一哂,像是聽見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她臉上的血漬,配上她沉悶的笑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虛幻的張狂。那種張狂,加劇了她眼裡的諷刺感。

穹蒼說:“不是吧?你從出生起就有缺陷,喪失了男性最基礎的生理特征,從此一生都在自卑裡渡過。你有資格說,你是在玩兒?難道不是窮極一生地在遮掩自己的殘疾嗎?”

李瞻元的眼神驟然犀利起來,朝著穹蒼刺去。

“你是在玩彆人,還是在被彆人玩?”穹蒼越說越好笑,“變態、戀母、缺愛。喜歡的女人不喜歡你,重視你的母親被你所傷害,你想超越的人一輩子都壓在你的頭頂。你卑鄙、卑劣、卑微,還要自欺欺人地裝作一個人上人,不過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跳梁小醜而已。弄清楚了,不是你覺得玩膩了,而是你玩不下去了。”

提起薛女士,李瞻元難得有了點失態,他抽搐著唇角的肌肉,憎恨道:“是你逼死她的!”

“是你。”穹蒼抬起下巴,一字一句地說,“所有的壞事都是你做的,薛女士的打擊都是來源於你。你從不對自己的事情感到後悔,那就要你母親去麵對自己的良知。”

李瞻元臉色變幻不定,從憤怒、焦躁、冷眼、憎恨等種種情緒間閃過,幾乎要噴出火來,最後想起了什麼,定格在一個充滿惡意的微笑上。

他問:“你知道你母親怎麼死的嗎?”

穹蒼的大腦仿佛被鐵錘重重敲了一下,她目光幽深,平視著對方,沉聲道:“你殺的,薛女士告訴我了。”

“不是,她是自殺的。”李瞻元笑得開懷,拖著長音,回憶似的目光亂瞥,在半空中揮舞著手臂,“我把她帶到一個,沒有人的高樓。她褲子上沾了奶粉,頭發淩亂,特彆狼狽。一看就是個瘋子。”

穹蒼口腔乾澀,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喉嚨裡傳來輕微的刺痛。

她知道,那天她踩著凳子去夠奶粉的時候,因為沒有拿穩,將奶粉罐子給摔下來了。

李瞻元癡癡發笑,笑了一陣,繼續道:“她說,她要去找醫生,求我放她出去。她很後悔,說自己不應該打你。看她那麼可憐,我就給了她一個建議。我說,‘每天傍晚五點左右,會有一個管理員來大樓檢查器械和鎖門的情況,但是他不會上天台。你有一個辦法,可以讓自己被他發現。隻要你的屍體被確認,警察一定會去你家裡找你的孩子,到時候你女兒就能去看醫生了。’。”

範淮錯愕地看向穹蒼,後者依舊維持著自己的麵具,隻是垂放在兩側的手臂暴露了她內心的動蕩。

像沙漏一樣,血液不停地從心臟流出,胸口的位置快要變得空蕩蕩。

“她真的很笨,她太笨了。哈哈哈――”李瞻元用手勢做了個飛翔落地的動作,而後陷入癲狂的大笑。

“她為了救你,完全放棄了思考。這就是一個女人愚笨的結果。我一直看著她歇斯底裡,從痛哭流涕,到苦苦哀求,最後徹底放棄,坐在天台邊上發呆。在夕陽快要落下去,天空一片通紅的時候,咻――”

祁可敘還記得自己是一個母親的。把穹蒼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上。

隻是她已經不再熱愛生命了,她最不重視的人就是自己。

李瞻元一直觀察著穹蒼的表情,沒能從她臉上看見哀慟還覺得失望。

穹蒼用冰冷的聲音說道:“所以她寧願選擇死都不願意跟你在一起嗎?”

李瞻元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眼睛裡散發著凶狠的光。

“你給她的是兩個選擇吧?怎麼,她的寧死不屈傷到你的自尊心了?她可以為了一個瞎子陷入瘋狂,卻不肯給你一點好臉色。證明你在她心裡有多麼的惡心的存在。”穹蒼聳動著肩膀,“也是,除了你媽,還有誰能愛你?所以你戀母。你真可笑。”

“所以,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李瞻元張開雙手,吼道,“來啊!”

穹蒼搖頭,看向下方已經開始卷過來的火舌,說道:“為你這種人,不值得。”

“真的嗎?”李瞻元轉向範淮,低語慫恿道,“來啊,你不想殺了我嗎?刀就在手裡,錯過這個機會,就再也沒有了。你不想找我報仇嗎?”

空氣裡的溫度開始上升,火焰順著汽油迅速蔓延,濃煙飄上平台,帶著濃鬱的嗆鼻的味道,讓穹蒼忍不住眼睛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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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鎖的警員搗鼓了半天,隻哎喲哎喲地叫了幾聲,始終沒能將鎖打開。他被眾人盯得冷汗直流,更加不能平靜。

從高處的縫隙裡探查情況的警員回報說,裡麵的三人已經打起來,催促他們加快動作。

賀決雲看不下去,對了下時間,有限的耐心徹底告罄,叫道:“讓他們把車開回來,兩輛直接撞!後麵已經著火了,李瞻元就是個變態,不能再等了!車撞壞了去街上征用,我全額報銷!”

何川舟眼看這也不是辦法,當機立斷道:“聽他的!撞!”

眾人趕忙收拾了東西,從門口清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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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內,李瞻元還在不遺餘力地唆使範淮:“範淮,像個男人一點!你知道你妹妹過的是什麼生活嗎?你想想自己在牢裡的那十年。”

範淮渾身一顫,又被拉入那道最恐懼的深淵,他咬牙道:“閉嘴。”

李瞻元:“我一說有證據,那個女人就像條狗一樣跪在我麵前……”

範淮不能再聽,嘶吼道:“我叫你閉嘴!”

“我手上乾乾淨淨,沒殺過一個人,但是她不一樣,她真的殺了他們。”李瞻元遺憾道,“我都做到都這樣了,你還是那麼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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