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把好好一個教育板塊,玩成了娛樂板塊。
穹蒼正要開口訓斥,輕微一聲,門被推開一條縫。賀決雲站在外麵,與她麵麵相覷。
穹蒼看著他謹慎的表情有點想笑,主動問道:“怎麼了?”
賀決雲小聲道:“打擾你了?”
“沒有。”穹蒼麵不改色地說,“讓他們刷題呢。”
“哦。”賀決雲擠進來一點,問,“你在哪個直播間啊?”
穹蒼把房間號碼報了過去,賀決雲快速記下,說:“行,沒事了,你繼續上課吧。”
房間再次歸於安靜,穹蒼點著鼠標把課件翻到下一頁,轉動著眼珠用餘光看了眼評論區。
“……喜歡安靜?”
“不喜歡被打擾?啊?”
“女神,你到底喜歡這個男人什麼啊?他有什麼優點?”
穹蒼語氣冷下來,跟夾著冰霜似的:“喜歡他什麼?喜歡他身材好長得帥又有錢,不行嗎?再聊無關話題的全封了。這裡是上課,想聊天找彆的地方。”
“老師,要不你還是回A大上課吧?”
“老師你可以給直播間上個密碼,把密碼發到校網裡,就不會有那麼多網友了。”
“不去A大上課了。”穹蒼掀起眼皮瞅了眼門口,確認賀決雲不會聽見,才小聲道,“男朋友鬨彆扭,這兩天顧會兒家。”
等賀決雲看見這些血雨腥風的討論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第二天中午,他坐在沙發上刷新聞,宋紓直接彈了個網頁鏈接給他。怕他不接,還接二連三發了好幾條。
賀決雲正要發怒,順手點進去一看,發現裡麵居然是內涵自己的。
博文中有幾張照片。前兩張是男人的自拍腹肌圖,中間兩張是豪車跟豪宅,最後兩張是極為油膩的自拍照。
“@穹蒼,我也有錢有顏有身材,甚至比他高一個檔次。你跟我,我保證對你更好。一個打工仔有什麼好的?哥哥帶你每天坐豪車。”
賀決雲看了兩遍,被這條微博給氣笑了,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吐槽的地方。
這人是網上一個比較有名的富二代網紅,交過不少女朋友,靠著壕無人性吸引了一批粉絲。評論區一幫人在喊老公,還有一幫網友在跟他對罵,吵得烏煙瘴氣。
黑紅也是紅,這種被高度討論的熱度明顯讓他很受用。
賀決雲退到主頁搜了下,發現還有好幾個人也發了類似的微博,明晃晃地想做小三搶女人。有些是開玩笑的,有些是博熱度的,有些的確是認真。
賀決雲頓時怒了,翹起一條腿搭在茶幾上,眼神陰冷地看著那幾個頭像,將他們化作實體,在手心來來回回捏了個粉碎。
……有時候,天涼王破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幫人就該去街上乞討,體會一下正常人的生活。
宋紓:老大你放心,我們已經跟進了!
宋紓:我們三夭怎麼能輸?這群臭不要臉的家夥就是在打三夭的臉!
宋紓:三夭的打工仔也不是他們能碰瓷的!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賀決雲這次沒有拒絕,他深深吸了口氣,給宋紓轉了一個大紅包。
宋紓:哇謝謝老板!愛你麼麼噠~
賀決雲:滾!
賀決雲正要上手跟對方開杠,點了下刷新,刷到了穹蒼的信息。
就在剛剛,穹蒼轉發了那條微博,附言道:“根據我這兩天學習中醫的經驗來看,你的麵相寫著腎衰。@中醫王XX,是嗎老師?”
被她@的那個醫生也出現了,簡單回複道:“確實有點。”
網友沒崩住,在底下一片哄笑,各種嘲諷的表情包朝對方噴去,瞬間搶占了熱點內容。
那個男人惱怒成怒,連發了好幾條辱罵的微博,然而網友十分好脾氣地勸他及時就醫,還以德報怨地為他推薦當地知名男科醫院。
“腎虛就要喝腎寶!”
“我懷疑那肌肉是整出來的。整容行業太發達了。”
“這一刻我散發著聖父的關懷,畢竟你都腎虛了,我怎麼好意思再罵你?”
“雖然你是男人,但我允許你說不行。”
賀決雲那點沒發出來的怒氣,全被底下的回複給清空了。他悶笑兩聲,就見三夭官方也發了一條微博。
“三夭自創立以來,一向緊跟國家號召,走貼近基層群眾的發展路線。包括企業的管理層,也始終銘記三夭精神。【凶案現場直播】項目的主要負責人賀先生,躬先表率,參與項目組一線研發,且屢次親身體驗項目執行情況……”
配圖是一張賀決雲穿著西裝的側臉照,那是年會時候,他站在璀璨燈光下被抓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側臉線條硬朗分明,睫毛纖長,目光明亮。唇角微微帶著笑意,看著陽光又溫柔。
“臥槽!臥槽!!”
“有眼不識泰山啊!”
“我被三夭精神深深感動了,嘴角不由留下了一行熱淚。”
“我認真讀懂了三夭精神……所以這是Q哥是嗎?是嗎?!”
“下個月,我要看見這個人的企業破產。三夭,不要讓我失望,你現在是個龍頭大哥了,要自己學會霸總的技能了。”
“帥嗎?上輩子做錦鯉換來的。”
穹蒼從書房走出來,對著他“咦”了一聲。
賀決雲立馬冷下臉,表現出怒不可遏的樣子。
穹蒼笑道:“你還真生氣了?沒事看什麼微博?”
“我當然生氣了!他們這麼說我就算了,一幫拜金主義者的自我狂歡而已。可是他們這麼說……就是在侮辱你,憑什麼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他說到後麵,先前壓下去的怒火又被勾了起來,差點要跳到網絡對麵跟那幾個人在線撕逼。
穹蒼淡淡說了一句:“那就結婚好了。”
“這是能解決的辦法嗎?結婚――結婚……”賀決雲說到一半,驟然卡殼,等把那兩個字細細咀嚼了一遍並吞進肚子裡,臉色開始一寸寸地漲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穹蒼。
媽的,就這?
這怎麼可以?
賀決雲腦子裡仿佛有一萬把機關^槍在叭叭叭地亂射,把他的理智篩成了一個滿是窟窿的竹籃子。
穹蒼好笑道:“怎麼了?”
“啊――”賀決雲叫了一聲,撲過去捂住她的嘴,也不管是不是失態,吼道,“收回去!你給我把剛才那句話收回去!”
穹蒼挑了挑眉毛,用眼神詢問他是什麼意思。
賀決雲慌了神,想起什麼,把穹蒼按到沙發上,心急如焚道道:“你等著。坐著彆動啊,絕對不許動!”
他快速跑回自己房間,趴在地上,往床底下掏了兩把。
自從上次東西放床頭櫃裡被穹蒼發現之後,他就換了個保險的地方藏東西。參照了賀先生的建議,他選擇了床底,一個穹蒼伸手碰不到地方。
賀決雲順利摸到一個天鵝絨的盒子,攥在手心裡走出來。他停在門口咳嗽了一聲,然後才一步一步挪動到穹蒼麵前。
穹蒼目光停留在他手上,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站了起來。
兩人麵對麵地站著,莊重肅穆,仿佛交接的是什麼革命任務。
賀決雲幾次掙紮,都沒能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我喜歡你?
――俗套。
嫁給我吧。
――沒有鋪墊。
那鋪墊到底得是個啥?春花秋月還是山盟海誓?
賀決雲很慌張,一慌張他就想撓頭發,將自己原本整齊的黑發抓得一團麻亂。
穹蒼等了半天,實在等不下去,又不敢像上次一樣打斷他讀條,低頭偷偷笑了出來。
賀決雲當即紅了眼,強裝聲勢道:“彆笑!”
穹蒼頷首:“好。”
大約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賀決雲從盒子裡拿出戒指,手指有點發顫,很認真地說:“能嫁給我嗎?我願意以後都聽你的……”
穹蒼說:“可以的。”
賀決雲也顧不上太多,趕緊給她戴了上去。
銀色的戒圈套在對方手指上的時候,賀決雲一顆心重重落下了,一直發熱的大腦也得以回溫。
他努力思考半晌,也沒想起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見穹蒼在低頭觀賞戒指,呆呆問了一句:“這流程是不是有點問題?”
穹蒼覺得他再糾結下去,得把自己的小腦袋瓜給燒了,忍俊不禁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是我太不矜持了。”
賀決雲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他眼裡有點水潤,一把將穹蒼抱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的肩頸上,低沉道:“我會對你好的,我一定是這世上對你最好的人。”
穹蒼柔聲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