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2 / 2)

“嗯。”

“小緋……你要不要先鬆開我?”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鬆開她。

向傾挽因為是被強拽過去的,身體的承重都在他身上,他放開她後,她依舊半靠在他懷裡,為了穩住身形,還在他胸口撐了一把。

天熱衣少,透過薄薄T恤,似乎能感覺到她掌心的溫度和柔軟。

紀緋胸口位置有些發麻,突然慶幸自己最近都有按時健身。他避開她視線,側頭低咳了聲,耳根卻紅透了。幸虧保姆車的窗簾都拉著,車內光線不足,她沒有發現。

弄清楚整件事是烏龍,確認她毫發無損後,他有點尷尬:“既然都出來了,不如……一起吃個晚飯吧?”

“……”

紀緋很少在外麵吃飯,尤其沒通告的時候,大多數都是由善善叫一些外賣,時間空閒的時候善善會自己煮。他畢竟年紀不大,還在長身體,所以飲食方麵並沒有太多講究,葷素搭配彆太重口味就可以。

這兩年因為讀書,他在白城待的時間挺多,偶爾外出也有幾處固定吃飯的地方。大都是其他一些藝人推薦的店,這些店基本都是半個圈內人開的,保密性**性都很好。

直至進了日料店包廂,善善仍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他已經在盤算應付公司和媒體的對策了。

向傾挽見他魂不守舍的,莫名覺得他有點可憐,於是解釋道:“我和小緋以前就認識,不是你想的那樣。”

善善搖頭表示不接受:“可為什麼你們之前表現出來的是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這個問題就有點尷尬了,向傾挽低頭看菜單,假裝沒聽見。

善善還要追問,被紀緋一道冷瞥打斷:“你到底要不要吃飯?之前不是念叨著想吃海膽嗎?這家的海膽都是限量的,再不點過會就沒了。”他說著,視線回落到向傾挽身上,她麵色如常的解釋兩人關係,卻又對某件事避而不談。

紀緋的眸色暗了幾分,但很快,他注意到了她的臉:“你怎麼沒戴口罩?”

帽子她是有戴的,進包廂後她就順手脫下擱在一旁,可口罩的確沒看她戴。

向傾挽被他問得一愣,隨即按按眉心:“林亞受傷時太突然,我給忘了!”因為快到晚餐時間,她和大功在單人休息室聊天,口罩應該是那時候摘的。難怪,她陪受傷的林亞去醫院時,林亞和另外兩個陪同的兩個工作人員看著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身旁的人穿著最簡單的白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帶著微卷的黑色長發在腦後紮成馬尾,垂下的發絲濃密而順滑。她沒有化妝,白皙的肌膚透出健康的淺粉,毛孔細的幾乎看不見,兩道優美的長眉下,是琉璃色的淺淡眼瞳,看人的時候有一點清冷。但她嘴唇粉嫩豐潤,五官溫軟精致,哪怕不說話的時候,也會讓旁人生出想要接近的渴望。

“挽挽真是的,怎麼能把口罩這麼重要的東西忘記呢?”他單手支著腦袋,形狀優美的薄唇抿出委屈的弧度。

“說什麼胡話?”向傾挽看了他一眼。

紀緋長長歎氣。

她怎麼就越長越好看了?

有時候,他真希望她能長得平凡黯淡一些。

向傾挽仍舊在翻看菜單,完全沒注意到他內心的糾結,他放直手臂,整個腦袋都側躺在上麵,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她側頭,少年黑色的劉海半垂,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見她看過來,唇角輕輕翹起,“其實你節目組那兒離我劇組還挺近的,最近這兩個月我們可以經常一起吃飯。你都不知道,我們導演很嚴肅,說我角色需要,平時都不讓人和我說話,我很慘呢……”

“噗——”善善實在沒忍住,直接噴了。祖宗!說的什麼鬼!明明是他自己為了沉浸角色,才整天在劇組扮陰鬱扮孤僻。還有,這口吻?他家高冷孤傲的小緋這是在撒嬌嗎?

真的是見了鬼啊!

紀緋晚上有夜戲,隻能出來幾個小時,等吃完飯就送她回了節目組所在地。她的手機和包都還在休息室那裡,大功在等著她。

她下車前,紀緋一直拽著她手臂不肯放,一臉依依不舍,非要她答應下次再出來吃飯才肯鬆手。

善善:“……”真想自戳雙目!

****

這期節目的培訓場地比之前的《加油美少年》要大一些,也不是特意為了《追夢成真》才造的,在原本的建築裡加以改造,考慮到所需工作人員的數量,除了素人選手的房間外,還留了很多宿舍。

從這裡回城坐車要兩個小時,向傾挽忙的時候就直接住宿舍。

員工宿舍的條件自然是沒法和選手房間比的,房間倒是不算小,兩架單人床,隻是裝修異常簡單,不會刻意弄的夢幻唯美。

沒過幾天,向傾挽就感覺到了忘帶口罩的後遺症。

原本工作人員在節目組應該是最透明的那類人,可現在她走到哪裡都會引起彆人注意,儘管她重新戴上了口罩,壓低帽簷,連衣服都穿最普通的那種大T恤寬鬆牛仔褲,頭發也隨意紮起。可依然會被人從頭到尾的打量。

大功每回見她都忍不住調侃,擋臉穿寬鬆的衣服以及紮頭發有用嗎?工作人員私下已經把她傳成了神顏,而且她頭發紮起後反而更突顯修長白皙的脖頸,尤其長腿細腰的身材,哪怕是寬鬆衣料也不會減分,隻會更加增添彆人的想象力。

他感歎她在節目組的受關注度,都快趕上節目組人氣王楊真泠了。

楊真泠是三十位素人選手之一,但實際上她是飛奧平台未出道的簽約藝人,來自家節目是吸粉的。

她才十八歲,人設是家境優越從小學習芭蕾即將去法國深造的真·才華美貌·千金。

她的追夢人物非常特彆,嚴格來說不算圈內藝人,而是鋼琴大師黎宸。

她想要學會彈琴,然後和黎宸在音樂會上合作一次四手聯彈。

這個追夢心願真的非常低調內涵有才華,人設蘇得足夠,從第一期節目開始便是人氣票選第一。

而且這小姑娘是真的很會做人,見人總是未語先笑,無論是三位主持藝人、同期素人選手還是工作人員,態度一律都親切有耐心。

就連大功也挺喜歡她,所以才會拿她和向傾挽比。

結果他說這話時沒注意場合,被剛進練習室的真千金本人聽到了,她笑得又甜又無辜,“大功哥,我什麼時候成節目組人氣王了!”

到底背後說人,雖然隻是打趣,大功仍有些窘,說了句“你人氣的確很高啊”就溜去隔壁練習室了。

“大家都很棒,我隻是運氣好而已啦!”練習室裡還有其他幾個選手在,楊真泠這話自然是說給他們聽得。

事實上,她來參加這次節目非常有優越感,畢竟一個簽約藝人放在一群素人裡麵,所有人裡她是條件最好的那個。人都是視覺動物,很多時候她哪怕什麼都不說,隻需要甜甜笑一笑,彆人自然就會喜歡她。

楊真泠徑自走到向傾挽旁邊,歪頭背著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向傾挽在給林亞補課,他之前腳傷休息了幾天,原本進度就慢,現在更加焦慮。向傾挽便每天給他加時練習,一個一個動作拆解到最細教他。

向傾挽正在做示範動作,這個動作需要腰部背部腿部同時協調,林亞能做但做出來很醜,向傾挽便一遍遍的教,同時糾正他錯誤的方法。

“你跳舞還真挺好看的!”楊真泠看了片刻,笑著出聲。

“謝謝。”向傾挽回頭看她一眼,帽簷下的雙眼淺淡清澈,形狀很美,隻是過於淡冷。

楊真泠繼續用好奇的目光盯著她,“你一定長得很漂亮!”

林亞瞥了眼楊真泠,想說單純漂亮這個詞其實真有點配不上向傾挽。不過她看起來似乎很不想出風頭,他便忍了回去。

楊真泠原本以為向傾挽看在自己主動示好的份上,會拉下口罩給自己看看,結果她隻是朝自己微微頷首,便繼續教林亞跳舞去了。

楊真泠在心裡嘖了兩聲,便走去練習室另一頭的電子琴那邊。

她這個時間點過來並不是偶然,之前編導私下通知她,說今天下午會有神秘大人物現身,他想來看選手們的真實練習狀態,節目組的人不會提前通知選手。不過楊真泠自然是不同的,編導讓她差不多時間點去練習室等著,彆跳芭蕾,秀幾段鍵盤即可,對方對這個更感興趣。

話說的這麼直白,楊真泠哪怕再傻也猜出這位神秘大人物是誰了,心底隱隱激動。

她朝電子琴前麵一座,先是隨意彈了幾個音,引來旁邊兩個練習唱歌的女生注意後,她笑著朝她們道,“水星記嗎?這首我會,我來給你們伴奏!”

楊真泠的資料上顯示,她進節目前並不會鋼琴,但事實上她早就提前半年學了鋼琴。比起枯燥的練習曲,她流行樂曲練得更多,尤其這種歌曲伴奏,簡單易上手又好聽。一曲下來,幾個女生和男生紛紛驚豔的圍過去,稱讚她鍵盤學得超快。

楊真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當場彈了《夢中的婚禮》和《致愛麗絲》這類聽起來更專業的鋼琴曲,樂曲流暢,這下不止選手,就連一旁的聲樂老師也跑來鼓掌稱讚她太天才了,簡直是一次完美的演奏。

向傾挽摸了摸鼻子,輕聲道:“七處。”一共七處錯誤,三處節奏,四處琴鍵沒按穩,音滑了。

林亞正要問她七處什麼,練習室突然爆發出選手們的驚呼聲,大門再次開了,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男人約摸三十來歲,穿著白色休閒短袖襯衣和黑色西褲,臉孔很好看,是那種成熟溫潤的帥。他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唇角含著一絲淺笑,朝驚訝看著自己的選手們道:“我是被節目組騙來的。”

這張臉稍微知道一點器樂的人都認識——現年三十一歲的鋼琴大師黎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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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傾挽第一次見黎宸時,她還是個孩子,她剛從原本的鋼琴老師那裡轉到教授郝岑那裡。

郝岑是黎宸的授業恩師。

那年她八歲,黎宸則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在出國前夕來拜彆恩師。

當時向傾挽並不確定郝岑是否回願意收下她這個學生,坐在鋼琴前用略帶緊張的心情彈了一首《克羅地亞狂想曲》,這首曲子並不長,才三分多鐘,難度也不算太高。

但全曲對情感的渲染非常注重,尤其那種經過戰火洗禮後因血淚而激發的激昂悲壯情緒,要通過指尖來表達,這對一個年僅八歲的女孩來說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她感覺自己至少彈錯了兩個地方,節奏也有些不穩,然後當她彈完後,卻聽見有人在她身後用力鼓掌。她錯愕回頭,看見那個少年站在自己身後,見她看過來衝她眯眼笑了笑:“怪不得老師會讓我今天過來,原來是想向我炫耀他又多了一個得意門生!會彈《PiratesOfTheCaribbean》嗎?”

她當時沒聽明白,他想到她的年紀,便又用中文說了遍:“加勒比海盜,會嗎?”

當時這部電影剛上映沒多久,小提琴演奏的主題曲也被改編成各種版本,她沒看過電影,但是她彈過這首曲子,老實回答道:“不太熟。”

“彈的哪個版本的?”

“12/8拍,F大調。”

少年來了興趣,坐到她右邊,彈了幾個和旋,“這個?”見她點頭,他又笑了,“四手聯彈會嗎?你負責左手的伴奏就可以,我來彈主旋律。要加音減音都隨你,節奏卡準,和旋彆彈錯就行!”

“這樣能彈嗎?”她不太敢試,回頭看了眼坐在房間椅子上的郝岑。後者一臉慈愛的看著他們,“小孩子,就該彈點輕鬆的流行曲,和阿宸一起玩會吧,他會帶著你!”

那個夏日的午後,她從磕磕絆絆到熟練,嘗試了一種全新的彈奏方式,原來譜子上的音符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隻要在準確的調性和節奏上,可以隨意增減。

那是她和黎宸僅有的一次見麵。

她也是後來,在黎宸以十七歲的稚齡奪下肖邦國際大賽冠軍時,才知道在鋼琴這一領域,對方已經到達了一個怎樣的高度。

那天他離開的時候,曾笑著對她說過,他會在華沙愛樂廳等她。或許在他看來,她早晚會走到那個高度的賽事。

他是她的師兄,也一度是她夢想努力的方向。

隻可惜,她後來放棄了這一切,也辜負了她的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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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吃?”耳旁,傳來少年略帶鼻音的磁性嗓音。她低頭,發現自己的碗不知何時被菜填滿,還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好像瘦了?節目組夥食這麼差?”他對堆滿的碗視而不見,又夾了隻蝦,朝最高處小心翼翼堆上去。結果一不小心,弄翻了之前堆放的菜,蝦和幾片魚都掉在了桌上。

他低咳幾聲,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將掉落的菜都夾到自己碗裡,然後取了個乾淨的碗,又重新在裡麵添了幾筷子食物,遞到她麵前,這才滿意的舒展開眉宇。

這陣子紀緋總會以各種借口找向傾挽吃飯,拍攝雖忙,但是隻要有時間,他便會讓元衣去節目組那兒接向傾挽,直接載了她過去劇組附近吃。

次數一多,善善那顆脆弱的助理經紀人心臟也習慣了。每次坐在同一張桌子上,隻當自己個透明的擺設,默默無聲的吃瓜看戲——平素對外總是清冷寡言的少年到了向傾挽麵前總時不時傲嬌賣萌,他到底年紀還小,平常都是被照顧的那個,照顧彆人這種事,善善從未見過。

吃瓜善表示:戲還挺好看的……

結果他這邊剛露出一點戲謔的表情,那邊的藝人便用視線餘光朝他丟了個淡涼的冷瞥。

善善咽咽口水,感覺頭皮冷颼颼的還有點發麻,這一眼哪有半點賣萌的模樣,簡直可怕!

“這些我都吃不完,你也自己吃吧。”

向傾挽的話及時拉回了紀緋的注意力,他支著臉頰,一雙水潤清透的桃花眼看著她,“以前都是你給我帶吃的,我總想著,等哪天我有錢了,我要天天都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的話讓她想起了以前,想起那個總是安靜坐在音樂樓樓梯上,沉默等著她的男孩子。哪怕隔了這麼多年,有些記憶也永遠深刻。

向傾挽感覺內心某處又軟下去一塊,她歎了口氣,伸手揉揉他的頭發:“你也要多吃飯,你還是太瘦了,不要光為了上鏡好看就吃得少。”

“我不瘦,結實著呢,不信你摸!”他握拳將手臂遞到她麵前,一臉期待。然而等到她溫熱柔軟的指尖真的落在他肌膚上,他的耳尖又迅速泛了紅,被觸摸的地方又麻又癢,心跳快的幾乎要蹦出胸膛。

紀緋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另一側,恰好對上善善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臉,頓時低咳了聲,朝他道:“我想喝奶茶了,你去買吧。”

“……”摔!小祖宗連戲都不給看!他這次明明就沒露任何表情嘛!

善善一走,包廂裡隻剩下紀緋和向傾挽兩個人。他的視線掠過她帶著貼著膏藥膠布的手肘,伸出手指小心在上麵輕輕碰了碰。

今天一見麵他就留意到了她的手肘,這類膏藥膠布他眼熟的很,有時練舞過頭關節疼痛或是輕微扭傷時,他也會貼。

隻是她和他不同,她的手要比他的珍貴一百倍。

“為什麼不再彈琴了?”他突然問道。

向傾挽執筷的手一頓,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營業:

精分小緋A麵犬科——對挽挽:在做什麼?天氣好熱,今天挺累的。一起吃飯吧,多吃一點~(づ ̄3 ̄)づ請叫我寶貝~

精分小緋B麵貓科——對上善善:看什麼!我想喝奶茶!去買!少開口!吃你的飯!→_→請叫我祖宗!

小姐姐向【高深莫測笑】:糖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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