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月因為沒有懷孕的緣故,再加上接觸不久,所以即便受到了藥物的刺激,也僅僅隻是月事提前了而已,並沒有中毒,更沒有流產。
但是謀害皇後可是死罪,林嬤嬤怎麼敢認?
林嬤嬤不敢認,雙喜自然也是不敢了,她知道明月的懷疑是對的,她確實是接觸過那拉貴人做的那個手籠——原材料甚至是她親自去廣儲司幫那拉貴人買回來的——但是奇怪的是她居然一點事兒都沒有!
彆說是明月了,雙喜覺得如果換做是她的話,她也會這麼懷疑,因為她自己也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一點事情都沒有。
但是雙喜敢對天發誓,她真的是清白的,她沒有對明月和那拉貴人下藥,害得她們出事的出事,中毒的中毒。
如果不是她的話,那麼會是誰呢?
雙喜覺得林嬤嬤的嫌疑很大。
“奴才昨天幫主子去廣儲司買皮子的時候,在路上就碰到了林嬤嬤。”雙喜把林嬤嬤當時見到她時的反應和神態都大概跟明月他們說了一遍,“林嬤嬤當時的反應很奇怪,奴才明明不是太子殿下身邊伺候的宮女,可林嬤嬤見到奴才的時候,卻跟審犯人似的審問奴才要去哪兒,要去做什麼。”
雙喜能夠百分百地確定林嬤嬤就是下藥的人嗎?她當然不能確定了,但是即便不能確定,雙喜也得說出來——
因為林嬤嬤的嫌疑大一分,她的嫌疑就少一分。
而且事實上林嬤嬤的嫌疑確實是很大。
明月她們聽完雙喜的話之後,就轉頭看向林嬤嬤,明月問:“林嬤嬤,雙喜說的可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話,那麼林嬤嬤的反應確實是很奇怪,就像雙喜說的那樣,她又不是在小太子身邊伺候的宮女,那麼她去哪兒,要做什麼,林嬤嬤為什麼那麼關心?
或者說在意更準確一點。
“回、回皇後娘娘的話,她說的是真的。”對此,林嬤嬤沒辦法否認,因為明月隻要派人一查,就能夠查得出來這件事,所以否認不會讓她洗脫嫌疑,反倒是會讓她加重嫌疑。
“但是奴才真的沒有下藥,請皇後娘娘明鑒,奴才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是奴才下藥的話,那麼就讓奴才死無全屍,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現在和後世不一樣,時人對神佛是有敬畏之心的,他們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再加上皇家信佛的緣故,導致許多人都相信作惡多端的人死後都是要下地獄的。
所以林嬤嬤這樣發誓,不可謂不毒。
可是林嬤嬤能發誓,雙喜自然也可以:“奴才也可以發誓,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奴才做的話,那麼就叫奴才沒好下場,死後永墮畜生道,生生世世不得為人。”
聽得出來,林嬤嬤和雙喜兩人發誓是一個比一個狠,這從側麵說明兩人撒謊的可能性不大。
尤其是雙喜。
明月一開始並沒有懷疑雙喜的,剛剛說那樣的話也不過是為了詐她而已,畢竟如果雙喜真的是幕後黑手的話,那麼她不會不知道小藏紅花對她不起作用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為她還是未嫁的黃花閨女,可是她剛剛的反應可不像是知道的樣子。
當然了,這不排除雙喜隻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後黑手不是她,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雙喜剛剛被她懷疑的時候也不會一副被她問懵了的模樣了。
而林嬤嬤……
明月看向她:“如果真的不是你下藥的話,那麼你昨天遇到雙喜的時候,為什麼問她去哪兒,還問她去做什麼?”
“奴、奴才……”剛剛喊冤喊得飛快的林嬤嬤這會兒麵對明月詢問的問題時,卻開始支支吾吾起來了。
“還有在遇到雙喜之前,你去了哪兒?去做了什麼?”明月懷疑這才是林嬤嬤昨天遇到雙喜的時候,像審犯人似的審問雙喜的原因。
明月進一步的詢問,更讓林嬤嬤卡殼了,一旁的小太子見狀,簡直急死了:“嬤嬤你說呀,你不是說你沒有下藥嗎?那趕快告訴皇額娘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又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呀!”
小太子是不願意相信林嬤嬤會下藥害明月的,畢竟這是照顧了他五年的嬤嬤,這五年來,林嬤嬤對他的照顧是無微不至,在小太子心裡麵,林嬤嬤和其他的奴才是不一樣的。
“奴才……奴才……”明月的追問也好,小太子的催促也罷,都讓林嬤嬤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說吧,她身上的嫌疑沒辦法解除,可要是說吧……
林嬤嬤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梁九功,你帶人去搜查她的住處。”康熙直接吩咐道,他不管林嬤嬤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隻要她有嫌疑,那麼康熙就不可能放過。
哪怕林嬤嬤是小太子的奶嬤嬤,也哪怕林嬤嬤這五年裡把小太子照顧得很好。
“嗻。”梁九功應了一聲之後,便迅速離開,而林嬤嬤聽到康熙的這個吩咐後,哪怕極力控製,但是從她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得出她的慌亂和不安。
注意到這一幕的明月:“……”
她想不懷疑她都難了。
*
事實上林嬤嬤慌亂和不安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梁九功帶人去了一趟她的住處搜查之後,竟然從她的住處找到了一瓶可疑的藥粉。
經過王世林確認之後,裡麵裝的確實是磨成粉的小藏紅花。
“嬤嬤?”小太子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奶嬤嬤,“你……是你對皇額娘下藥的?”
剛剛得知明月不是因為自己那一撞而出事之後,小太子心底裡的愧疚感確實是少了許多,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明月出事和他沒有直接關係,卻有間接關係。
“為什麼?”小太子簡直無法想象對他最喜歡的皇額娘下藥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奶嬤嬤。
“不是奴才,太子爺您要相信真的不是奴才對皇後娘娘下藥。”林嬤嬤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你說不是你,那你的住處為什麼會有小藏紅花?”明月看向林嬤嬤,“你不要告訴我你這是打算給自己用的。”
“奴才……”
“明明謀害皇後的罪名不小,林嬤嬤你要是清白的話,為什麼不說實話呢?”明月道,“除非你覺得說了實話之後,你要承擔的後果比謀害皇後還要嚴重。”
“所以……”
“難道你真正想謀害的人是太子甚至是皇上?”
“不是!奴才沒有!”林嬤嬤被明月這樣懷疑,連忙出聲否認。
“如今證據確鑿,你要是仍然不想說的話,那麼就去一趟慎刑司。”比起明月和小太子,康熙的手段那就顯得冷硬和無情許多了。
他並非看不出來這裡麵有古怪,也並非看不出來林嬤嬤十有**確實是沒有對明月下藥,可是在她住處裡確實是搜出了一瓶小藏紅花,而她對自己昨日的行蹤也諱莫如深。
所以康熙覺得明月猜測的很有道理,林嬤嬤一定隱瞞了更重要的事情。
上一個想要做頑固抵抗的郎嬤嬤因為一個“慎刑司警告”,已經把自己做的事情給撂了,而現在的林嬤嬤也不例外。
沒有哪個奴才願意去一趟慎刑司的,對他們而言,去一趟慎刑司的可怕程度甚至超過直麵康熙的怒火。
因為後者大不了就是一個死,而前者卻有本事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這樣二選一的情況下,林嬤嬤不得不主動交代:“奴才沒有想要謀害太子殿下和皇上,也沒有對皇後娘娘下藥,這瓶小藏紅花是……是彆人給奴才的。”
“這個彆人是誰?”康熙問。
“是……是索相的人。”林嬤嬤這話一出,康熙的臉色沒變,小太子的表情卻繃不住了,“不可能,叔祖父怎麼可能給你這樣的藥讓你害皇額娘?”
小太子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否認林嬤嬤說的話,還是在說服自己。
“在翊坤宮小阿哥的洗三禮結束那天,有一個宮女找上了奴才,她自稱自己是索相的人,然後塞給了奴才一瓶小藏紅花,她說……她說索相不希望有人會動搖太子殿下的儲君之位。”
有誰能夠動搖小太子的儲君之位呢?
最有可能的當然是明月誕下的嫡子了。
“你確定對方就是索相的人嗎?”明月問林嬤嬤。
“不確定。”林嬤嬤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把這件事情上報給我?或者告訴保成呢?”明月看向林嬤嬤的眼神有些冷,“因為就算你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索相的人,你也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是不是?”
“所以哪怕你有懷疑,但是你還是收下了那瓶小藏紅花;所以哪怕你不確定對方究竟是誰的人,但是你也照樣赴約。”
說著,明月輕笑一聲,“林氏,你對保成可真的是忠心耿耿啊。”
有點腦子的人都聽得出來明月這句話絕對不是在誇讚林嬤嬤,事實上也確實不是,明月下一秒就收起了臉上的笑,“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這份自以為是的忠心耿耿有可能會害了保成?”